34、 唐淑媛（3） ...
-
唐碧君仰着头，眼神冷冷的一一扫过正幸灾乐祸看着她的众妃们。位分比她低的碍于身份只好低下头收回了眼神。
而位分高的，比如刚刚晋位的贤妃娘娘便道：“本宫平儿见着唐淑媛是安静温和的，倒未想到唐淑媛竟是如此对待自己宫里的奴才。”
“娘娘是不是听错了，嫔妾已经将她逐去了掖庭，还有半个月才能回到华羽殿，敢问嫔妾是如何苛责她的？”唐碧君丝毫不退却的道。
贤妃心里还记恨着太后千秋时自己的风头都被唐碧君抢光了，冷笑了一声，道：“这么多姐妹亲眼所见，唐淑媛还要抵赖么？”
“嫔妾并未苛责，更无抵赖一说。”
话音刚落，却见张昭仪走至孙琴面前，道：“这件事可与唐淑媛有关系？”
孙琴点了点头，忽然抬头看了唐碧君一眼又赶紧摇头，好似再给大家暗示着什么。半晌才慢慢道：“不关淑媛娘娘的事，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得罪淑媛娘娘，让娘娘怨恨奴婢。”
张昭仪眼里闪过一丝笑，虽然苛待宫女并不会让唐碧君失宠于皇上，但是在皇上和太后心里的印象只怕慢慢就会变差了。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得罪本宫才让本宫将你送去掖庭的！”唐碧君厉声道。
“唐淑媛，只怕有你在此处这位宫女会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不如你先回去，等这件事查明之后再出来领罪！”张昭仪笑道。
贤妃赞许的看向张昭仪，张昭仪正欲再开口问话，忽见皇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张昭仪只有闭了嘴。
姜皇后沉着嗓子道：“今日的赏花到此为止，与此事无关的人全都各自回去，这件事未查明之前暂时不要对外传出去，否则休怪本宫不给你们留情面。”
张昭仪一怔，皇后这是明着保唐碧君了？却仍是跟着众妃一起给皇后行礼：“嫔妾告退。”
片刻之后，方才还热闹的御花园小路上，只剩下了皇后和唐碧君，还有她们身边伺候的人，过了便是跪坐在地上的孙琴了。
“邓儿，上前将她扶起来。”皇后道。
邓儿上前走至孙琴身边，亲自伸手去扶她。刚刚碰到孙琴的手臂时，却听孙琴惊呼了一声，邓儿忙放开了她一脸惊慌的看向皇后。
皇后蹙眉看着唐碧君，唐碧君却是丝毫不畏惧的盯着孙琴，好似要看出她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样。
“怎么回事？”姜皇后冷声问道。
邓儿半蹲下身，将孙琴的袖子揭开，竟见着孙琴的皮肤全是青紫的，有些地方还破了皮。苛待宫女不过是被责罚两句，可是虐待宫女，罪名可大可小。一切都看皇上到底会不会追究。
唐碧君勾了勾嘴角。
“你说，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听到姜皇后如此说，孙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啊，唐淑媛虽然将奴婢送去了掖庭，但是她买通了掖庭的管事嬷嬷，让奴婢每日不仅三餐不饱。如果活计做不好，还要毒打奴婢，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方才见着皇后娘娘在此才会出此下策的。”
孙琴果真聪明，在皇后面前说出拦住皇后的路是她故意的，不仅不会让皇后怀疑她，还会更加怜悯这个奴才。唐碧君心里轻轻哼了一声，抿着唇却不说话。
“唐淑媛，你如何说？”皇后看向唐碧君。
唐碧君一脸淡然的看过去，道：“回皇后娘娘，嫔妾无话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嫔妾再说多少也抵不过孙琴这一身伤。”
皇后听罢面色沉了下来，“大胆，你这是在说本宫做事无真凭实据便下了定论。”
“那嫔妾敢问皇后娘娘心中所想是否如孙琴所说，若是嫔妾说此事并非嫔妾所做娘娘是否会信嫔妾？”唐碧君丝毫不顾及皇后的威信，与她对视着冷言道。
“本宫自有定夺。”
唐碧君冷笑了一声，“皇后娘娘的意思嫔妾明白了，那嫔妾便无话可说。”
皇后冷冷的看着唐碧君，道：“来人，将这个奴才带去未央宫，这件事本宫要好好查个水落石出。回宫！”
唐碧君半蹲下身子：“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待皇后走远，陈嬷嬷和元香上前将唐碧君扶了起来。
“娘娘这又是何苦，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得罪了皇后娘娘，若是让皇上和太后知道了，那娘娘的名声可就毁了。”元香一脸担忧道。
陈嬷嬷低头帮唐碧君理着身上的褶子，并不说话。
唐碧君深吸口气，道：“皇上此时应该在含德宫看折子，你们随本宫去含德宫。”
陈嬷嬷和元香低头应了一声，三人一起往含德宫走去。
御花园离含德宫不远，小半个时辰便就到了。
小路子在宫外见着唐碧君，上前行了个礼，道：“唐淑媛来了，皇上正在里面与姜太师谈事情，待奴才去通报一声。”
“哎！”唐碧君拦住了他，道，“不必劳烦公公了，本宫就在这等着便是。前朝政事重要。”
小路子见这唐淑媛竟对自己如此礼貌，忙又恭敬的对唐碧君福了福身，道：“娘娘，虽说现在出了冬天了，但是这里风口的风大，娘娘还是去廊子下等着吧！”
唐碧君朝他笑了笑，道：“多谢公公。”
小路子心里一喜，李公公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唐淑媛的确会做人，怪不得皇上心里对她也是不一样的。
小路子恭敬的将唐碧君带到廊子下站着，自己又站到了殿外的门前。
过了片刻，只听门吱呀响了一声，唐碧君才见着姜太师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朝前走了两步。
姜太师也看见了她，虽说并不认识她，不过见这一身服制，便知道是后宫的主位娘娘。
姜太师走到唐碧君面前，“老臣见过娘娘。”
唐碧君忙扶起他，受宠若惊道：“姜太师快快请起，怎么能让太师给我行礼。”
姜太师暗自打量了唐碧君一眼，道：“那老臣便不打扰娘娘了。”
“太师请便。”
姜太师满意的点点头，径直走了下去。
小路子也已经通传完毕从里面走了出来，道：“淑媛娘娘，皇上请娘娘进去。”
唐碧君点点头，陈嬷嬷走至小路子面前递给他一块银锭子，小路子飞快的装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唐碧君独自进了大殿，薛承翊正坐在龙案前低头写着什么。
唐碧君看向李茂海，李茂海朝她点了点头，唐碧君走至龙案前跪下身，道：“妾身参见皇上。”
薛承翊应了一声，道：“起吧！”
唐碧君跪的直直的，道：“妾身不敢，妾身是前来请罪的。”
薛承翊放下手里的笔，道：“请罪？”随即声音一冷，“你犯了何事？”
唐碧君虽是跪着，却是仰头看向薛承翊，道：“今日午后，皇后娘娘邀请妾身与其他娘娘们一起去御花园赏花，在御花园时妾身不小心冒犯了皇后娘娘，还请皇上降罪。”
薛承翊站起身，走至唐碧君面前，低头看着她，道：“为何要冒犯皇后？”
唐碧君深吸口气，咬着唇看着薛承翊，半天才道：“皇上可否记得妾身宫里曾经有一个宫女妄图得到皇上的宠幸？”
薛承翊拧着眉，想了半晌，才道：“好似有这么一回事。”
“今日皇后娘娘带着妾身赏花之时，那宫女忽然挡住皇后娘娘的路，在众位姐妹们面前说妾身苛责她，虐待她。皇后娘娘为保妾身的名声，让其他姐妹都先行回去然后才让妾身与那宫女对质。可是妾身当时看皇后娘娘的意思，便是对那宫女的话深信不疑，妾身心里一急，便冲撞了皇后娘娘。妾身只有先行在皇上面前请罪，待皇上降罪之后妾身再去未央宫请罪。”
薛承翊看着唐碧君的眼睛，知道她不敢欺骗自己，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道：“朕好似记得当日让你处置了那个宫女。你是如何做的？”
唐碧君就这薛承翊的手站了起来，低头道：“妾身打了她二十大板，然后将她送去了掖庭做苦役。”
薛承翊看向李茂海，道：“去未央宫告诉皇后，当日在华羽殿朕便给了唐淑媛权利随意处置那个宫女，唐淑媛有恻隐之心饶过了她，结果她还故意弄伤自己冤枉唐淑媛，所以这件事不必查了，那个宫女直接杖毙。”
李茂海应了一声，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唐碧君抬头看向薛承翊，复又低下头，道：“是妾身不好，当日若是听皇上的话，就不会有今日这件事了。”
“冲撞皇后，不是小事。”
“妾身明白。”唐碧君说着又跪了下去。
薛承翊走到龙案前坐下，道：“你回去抄一遍内训，明日呈给皇后，看皇后如何处置。”
唐碧君对薛承翊磕了个头，“妾身多谢皇上。”
“免了，回去吧！”薛承翊冷声道。
唐碧君从含德宫大殿出来，陈嬷嬷和元香都迎了上去。
“娘娘？”
唐碧君道：“无事，皇上只让我抄一遍内训明日呈给皇后。”
回了华羽殿，陈嬷嬷独自在殿里伺候着唐碧君抄写内训。
“娘娘虽吃了亏，但是皇上至少帮娘娘出了气。皇后娘娘这口气憋在心里，不能找娘娘算，只能找孙琴身后的那人了。”陈嬷嬷小声道。
唐碧君笑了笑，道：“皇后娘娘是个通透的，只怕皇上的旨意下去后她心里便明白了。不止想把孙琴杖毙，恐怕心里恨透了背后那人。”
唐碧君说着深吸口气，手上抄写的速度慢了下来。
皇后今日在御花园将孙琴带回未央宫，只怕大家都以为她唐碧君会因此受了责罚。可是没想到皇上却下旨杖毙了孙琴，她却只抄写了一遍内训，缘由只是因着冲撞皇后。那皇后因此便会明白今日下午的事自己不过是被人利用来陷害唐碧君，还让她在后宫里失了脸面。以皇后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利用她的人。
唐碧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道：“陈嬷嬷，掖庭那两位嬷嬷那里可打点好了？”
“回娘娘，一切都好了，她们不敢乱说。”
唐碧君扬了扬头，想着方才见着的孙琴手上的伤，啧啧，果真是掖庭的嬷嬷，下手真狠。只怕孙琴浑身上下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结果，还要被人认为是自己做戏冤枉她唐碧君。真真是可怜。
“告诉她们，若是谁敢多说一个字，那别怪本宫不客气。”
“奴婢明白。”
……
未央宫。
姜皇后已经下令将孙琴杖毙，此时虽是正坐在主位上，眼里却竟是恨意。
“娘娘。”邓儿小心翼翼的端了茶水上来。
姜皇后心里一气，甩手将邓儿手里的茶杯扔在了地上。
“娘娘恕罪！”邓儿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
姜皇后冷声道：“今日午后是谁告诉本宫御花园的杏花开了？”
邓儿想了想，道：“回娘娘，是春玲。”
姜皇后握住扶栏的手紧紧捏着，道：“将她关进暗房，让她说出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本宫，别让她死了！”
“是！”邓儿抖着嗓子应道。
是夜。未央宫的暗房里传来阵阵呜咽的哭声和时不时的惊叫声。
姜皇后站在暗房门后，冷眼看着里面的酷刑场面。
亥时一刻，邓儿从暗房里走了出来，屋里的哀叫声却还在持续。
“皇后娘娘。”
姜皇后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邓儿压低声音，在姜皇后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
姜皇后面色一怔，慢慢又恢复了平静，道：“春玲得了肠痨暴毙，明日天一亮便送去乱葬岗。”
“是。”邓儿沉声应道。这种事情，她早已习惯了。
第二日一早，各宫妃嫔前往未央宫请安。
唐碧君将昨夜连夜抄写的内训呈了上去，“嫔妾向皇后娘娘请罪。”
皇后翻看着这篇内训，道：“唐淑媛有心了，昨日的事也是本宫未查明，错怪你了。”
“嫔妾有罪，不该与皇后娘娘争辩。”唐碧君说着朝皇后磕了一个头。
姜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唐碧君昨日虽冲撞了她，却是在只有她们两人的地方。可是今日却当着所有妃嫔的面向她请罪，她心里很是满意。毕竟，如今唐碧君在宫里正是如日中天，皇上和太后对她的宠爱也是更甚了。
“起来吧！”姜皇后温言道，“这件事便就过去了，日后谁也不要再提。”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唐碧君说着站起了身，在梅贵嫔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们可也都明白了？昨日那事不过是那个宫女心中嫉恨唐淑媛才出言陷害她，已经被皇上下令处死了，日后谁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姜皇后道。
昨日的事局内人心中是明白的，却不能说出来。至于局外人心中了解的便只是那个宫女陷害了唐淑媛，唐淑媛因此冲撞了皇后然后去含德宫请罪后，皇上下旨杖毙了那个宫女。如此而已。
大家随即应了一声。
姜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过了半会，便又让大家散了。
“淑媛娘娘。”小喜子在华羽殿门口等着从未央宫请安回来的唐碧君，待她下轿后，上前迎道。
“何事这么开心？”
“娘娘有所不知，昨夜未央宫里果真抬出去了一个宫女。”小喜子沉着嗓子道。这四周都是华羽殿的人，若不是娘娘信得过的人也不会去给淑媛娘娘抬轿子，所以他也没有什么顾忌。
唐碧君笑了笑，道：“如此甚好。不过……”唐碧君沉下了脸，道：“日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必这么急着来告诉本宫。”
小喜子忙应了一声，心里明白了。
待进了正殿，小喜子才又道：“今日早上，娘娘去未央宫请安时，皇上下旨解了怡清殿陈容华的禁足，并且恢复了她的封号，如今，又是庆贵人了。”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唐淑媛（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