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娘》南朝

11、第十一章

　　如果对象是周大夫，言娘觉得还有些些微的不用担心，安氏那边，不用说姜家惦记着给她找新婆家，就是不管她，她们家那样穷，她又什么都没带走，很快也得嫁出去过活。言娘收拾出一包银子，交给彤玉，叫她偷着去给安氏送去，好歹保住她等到姜谨回来。

　　彤玉犹豫了一下，带着银子出去了，过了很久却没回来。言娘虽然不知道安氏娘家到底住在哪里，但这京城总不至于这么大，就算穿过整个城，也够时间回来了。言娘正不安，姜老太太拄着拐杖进门。

　　“一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嫌家里钱多没地方花哭着求着的给人送！”姜老太太手里甩着一包银子喝道，“既然你有这么些私房银子，以后请大夫吃药家里不给你出那份钱！”

　　姜老太太发了一通脾气离开，换了别的丫头紫香来伺候言娘，还将言娘的银子都搜刮走了。等老太太走了，言娘问紫香道彤玉人呢。

　　“被老太太撵出去了。”紫香道。

　　言娘不安，当夜就嚷着不舒服心口疼要看大夫。姜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叫人不许去找大夫，袁氏劝道：“言娘的病速来凶险，万一出了差错，大爷回来肯定不会罢休的。”

　　姜老太太想着也是，总不好真让言娘出了什么差错，只得去请大夫来，不等丫头去传话，又叫回来：“去请周大夫来。”

　　周大夫来到，进来言娘的房中，一脸的无奈正要把脉，言娘见关了门，起身小声道：“我没病，我装的。”

　　周大夫放下手来，等她解释。

　　言娘也不解释，翻着首饰盒子拿出值钱的几件来包好交给周大夫：“嫂子回去娘家什么都没带着，这些你带去给她，还有原来伺候我的丫头彤玉，也不知道被撵去哪了，你要是瞧见，收留她一段日子，等哥哥回来就好了。”

　　周大夫没问其他，只收了东西，因首饰形状各异，打开来看没几件，但是包起来也显得很大，周大夫什么也没带，不管是收在怀里还是袖子里都显出形状来。周大夫没问过情况，并不在乎，言娘偷着往外头送东西，本就心虚，现在看着他更觉得心虚。

　　“算了，还是还给我吧。”言娘气馁道。

　　周大夫莫名。言娘想了一想，问他道：“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周大夫就将钱袋拿出来递给她。言娘打开来数了数，虽然不算多，但也凑活，就换给他道：“还是刚才的事，替我送去给我嫂子，再帮我找找彤玉。”

　　周大夫接过钱袋道：“我俩此刻亲事已定，按规矩不应相见，日后装病与我相见的事，还是不要再做了。”

　　言娘敷衍的答应。此前周大夫与她几次触碰，她都没见到过什么姻缘幻象，因此认定，这绝对是没未来不可能成的，也不放在心上。

　　周大夫离开言娘的房间，就被姜老夫人叫去商量了一下娶亲的日子，双方定好之后，姜老太太叹道：“言娘自小病痛缠身的难见好的时候，我常私下里想她这样的身子骨养大了恐怕也不好嫁，如今嫁给你倒正好。”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周大夫道。

　　出了姜家，周大夫先去将银子给安家送去。安家确实很穷，安氏底下还有弟妹要养活，安氏的娘成日责骂安氏不争气，那样好的人家也守不住，这样被人加撵出来，不是丢人吗。周大夫将银两放下，本不想多说什么就走。安氏的娘却老大的疑惑拉着他不放他走，来来回回的问他是什么人，和安氏什么关系，怎么送银子来，不等周大夫说话，就顿悟似的抓起大勺抽打安氏，口中骂道：“我说姜家那样的人家怎么会随便休人，你个臭丫头，你说，是不是背着人偷人来的？放着好好的官夫人不做，你脑袋里长虫子了是不是！”

　　安氏不敢躲，只好哀求这分辩她没偷人。

　　周大夫道：“是姜家的姑娘托我给安氏送银子来。”

　　“你是姜家什么人，还帮着姜家的姑娘送银子来？”安氏的娘打量周大夫的一身衣着也不像是下人，仍旧不很相信。

　　“我与姜姑娘定了亲事。”周大夫道。

　　“哎哟……”安氏的娘忙不迭道，“你瞧瞧这事闹的。”一面将银子心安理得的收起来，赔笑道，“没想到倒是小姑子记着我这闺女的好，要说这事……这叫什么事啊，趁着姑爷不在就把我们闺女撵出来，也不给个说法，要说我们家也确实是高攀了姜家，可谁不是平民百姓的过来的，姜家这不是欺负人嘛。”

　　周大夫面色有些尴尬，只嘱咐一声此事还未成定论，待姜谨回来，自然会将安氏接回去，就离开了。

　　言娘守在家中，既没消息，又很无趣，每日除了照照镜子梳梳头，躺在榻上发发呆之外，毫无乐趣。

　　秀娘捧着一盒子点心前来和言娘解闷，言娘想着上次她拿来的东西多不靠谱，没敢动，秀娘自己吃着，十分关切道：“我听说奶奶把你说给那个来看病的大夫了，都是我不好，多嘴害得你只能嫁给他。”

　　秀娘的口气十分的怜悯与悔恨，言娘觉得周大夫看上去也没那么差，至于要秀娘用这样的口气来形容，便道：“其实周大夫也没有很不好吧？”

　　“你没听说吗，那个大夫是四处行医的，哪有有能耐的大夫是去四处行医的，有本事的大夫不是开医馆的，就是进宫去当御医的，像他这样的，没什么家产自然不用说了，你嫁过去，还不得跟着他颠沛流离，一想想以后你都可能居无定所，我……”秀娘用帕子擦着眼角，“都是我的错，害得你要嫁给这种人。”

　　听秀娘这么一说，似乎是很惨。听着秀娘那番悲天悯人的语气，言娘心中烦闷起来，拿起一块糕点，仔仔细细的闻过没酒气，咬了一小口磨牙似的嚼。

　　秀娘有的没有的又说了一些话，扯到周大夫看上去也不小了，四处浪迹的人肯定也会四处留情，说不定还娶过亲，瞒着不给她们知道来骗婚也不一定，越说越紧张，猛地起身道：“不行，这样的人妹妹怎么能嫁？我去求奶奶，让妹妹去嫁别人家。”

　　秀娘作势就要破门而去，言娘咬着点心看着她，秀娘走到门口就回头看她：“妹妹不担心？要不同我一起去求奶奶吧。”

　　言娘仍旧咬着点心，含糊道：“其实我也没那么担心。”

　　秀娘有些失望，悻悻的坐回来，问言娘：“你不是想嫁入大门大户吗，偏偏定了这种人，你不会不甘心吗？”

　　“我什么时候说想要嫁入大门大户了？”言娘纳闷道。

　　“你不是让大哥费心帮你挑着吗？”秀娘道。

　　言娘咬着点心不说话，秀娘仍旧喋喋不休的问等姜谨回来，会不会因为自己多嘴坏了事而责怪自己，秀娘说了半晌，突然道：“会不会大哥回来听说你和大夫的事，生你的气呢？”

　　彤玉被撵出去之后，紫香不敢和言娘多亲近，更不敢多嘴说什么，是以言娘对外头的事基本什么都不知道，偶尔秀娘过来和她说说话，还说些外头的事。

　　这一日秀娘过来，喜滋滋道：“妹妹你听说没有，那个安氏昨日嫁出去了。”言娘一愣，秀娘继续道，“想不到安氏长得那样子，倒是很好嫁呢，这么快就又嫁出去了，说不定安氏之前就有相好，你和安氏一块那么久，知不知道？”

　　言娘皱眉，焦躁起来：不是嘱咐安氏一定要等哥哥回来嘛，也送了银子去，怎么还是嫁了，这下回来哥哥可怎么办。言娘问：“知道嫁给什么人了吗？”

　　秀娘认真想了一下：“好像……是个屠户。”她笑起来，“以后安氏吃肉不用愁了，大概会更胖了吧。”

　　紫香碰上茶来，被言娘迁怒的瞪了一眼。言娘抿了一口，捂着心口嚷着不舒服。紫香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去禀告袁氏和老太太去请大夫，秀娘叫来自己的丫头颖儿看着言娘，自己寻了个借口先走了。

　　彼时姜老太太在睡中觉，老人家难得睡一阵子，紫香不敢打扰，只去问袁氏，袁氏叫去仍旧请周大夫来。

　　周大夫来到，遣开人把过言娘的脉息，见她又是装病，有些不悦。言娘先发难道：“你到底有没有给嫂子家送银子？”

　　周大夫一愣，道：“自然有。”

　　“那怎么嫂子还被嫁给别人家了？”言娘哼道。

　　周大夫微微皱眉想了一下她话中的意思：“你是觉得我拿话敷衍你，并没有真的送钱去？”

　　言娘没有丝毫尴尬的仰起脸来看他：“不错。”

　　周大夫面上的不悦更重，看向言娘。言娘看不过他，只好别开脸，扁扁嘴道：“那你说说看，为什么嫂子家收了钱还是把嫂子嫁出去了？”

　　“与我何干。”周大夫道。

　　“你不是要娶我吗，既然要娶我，我嫂子的事情就跟你有关系。”言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