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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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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伤痕像大火把心烧焦难以复活,有些过错像梦境破碎再次错过。」
白石和谦也其实很诧异会在大阪遇见佐伯,于是难得的旅游也变得有几分尴尬。
而佐伯却没有丝毫自觉,东瞅瞅西望望,显得比他们俩还兴奋。谦也看向白石,白石无奈地摊手,脸上是一副“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长到这么大的竟然还这么孩子气”的表情。
在其他人眼里,佐伯的确是很孩子气的。他就像是个温柔的乖巧的懂事的大男孩,体贴的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管是爱的,还是不爱的。
或许这才是不二他们心疼他的真正原因,在这个世界上,像佐伯这样的人真的太少太少了,少得在他们漫长的生命里也只遇到这么一个。
“小虎……”白石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大阪?”
佐伯回头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的谦也,似乎察觉到自己有点电灯泡打扰到了人家的二人世界,有些抱歉的笑笑,说:“三天前,爸妈让我来这找一个人,送个东西。”他想了想,又说,“昨天我刚刚把东西送到,很快就走的,放心啦。”
他说完就自顾自地被街边小摊的东西吸引了去,留下一脸莫名的谦也和脸色忽然难看起来的白石。
“藏之介?”谦也惊讶地看着白石,有些不明白他刚刚是怎么了忽然不高兴。白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朝谦也温和地笑:“谦也,明天我们去泡温泉吧?”
“啊,你是说大阪很有名的那个温泉么。”谦也眼睛亮起来,笑说,“好啊,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呢。对了,不带上小虎吗?”
他说着指了指一旁孩子一样笑着正和摊主交谈的佐伯,白石眼角微微跳了跳,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说不用了,他明天就回去了。
“诶?”谦也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但他也说不上来究竟什么地方不对了。于是点点头只好作罢。
于是白石笑起来,抬起左手揉了揉谦也的头发,似乎是情侣间亲昵的小动作,却让不经意间回头的佐伯纳入眼底,握着挂饰的手微微一僵。他想叫白石的名字,可是喉咙竟像哽住一样说不出一个字来。
谦也回头,看见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的佐伯。白石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回头朝他看过去,谦也拉了拉白石,后者身子微僵,要出口的话竟是绕了个圈后峰回路转。
“小……佐伯?”本已惯性出口的昵称到了嘴边却是硬生生地成了姓氏,平添了几分冷淡与疏离。
白石心里苦涩,抬起头,对面那双漂亮的眸子一片黯淡。
佐伯有些失神,不明原因的,却终究是抬头朝两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道:“那个,我要先走了呢,以后有时间来千叶玩哦,我随时接待。”
白石觉得心里有点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那抹银白色已经反转身,背对着他霎那间消失在匆忙的人流中。
隐约的不安袭上心头,强压下心底的感觉,白石万万没有想到,那一次与佐伯的再见,竟是成了很久之后的永别。
迹部、幸村和不二都没想到再见到佐伯会是在他来告别的情况下,所以当佐伯拉着行李箱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三个人的诧异不是用一般来形容的,那是相当的诧异。
“你要走?”幸村皱眉,“去哪?”
佐伯不说话,只是笑,笑容还是那么温和阳光,让人心安。
“普罗旺斯,薰衣草,出国读高中,一直到大学,再到研究生,毕业,然后再也不回来。”不二翻了个白眼,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磨出来,幸村的表情逐渐僵硬,迹部更是脸色铁青,上前一把拽过佐伯手中的行李箱。
“本大爷不准你走。”眯起眼睛,迹部盯着佐伯漂亮的眸子,一字一顿的命令的语气。
佐伯微微愣了下,然后安抚似的拍拍迹部的肩,哄小孩似的说道:“小景,我还会回来的。”
他想了想,还是垂下眼,表情却依旧认真,一字一句缓缓的吐出来:
“我还会回来的。”
迹部气结,想骂他两句,想说不行本大爷就是不准,想他一个人离开他们三个在这个人心险恶的社会怎么生存的下去,却忘了佐伯早已不再是那个他们一直保护着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认知,他再也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了。
佐伯轻轻的拥抱了迹部,然后是幸村和不二,他走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在他们三个耳边轻声说:“小景,精市,周助,如果侑士弦一郎和手冢敢欺负你们,告诉我哦,我飞回来帮你们。”他说着俏皮的眨眨眼,迹部眼睛闭上又睁开,不二低了低头,幸村笑眯了眼,什么也没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看不见。
“小虎,要保持联系,别忘了写邮件回来啊。”不二挤出一个笑容,纵使是如他这般整日淡然微笑着,在这种情况下也终究不能再保持以往的从容与淡定。
佐伯认真的点头,笑得很开心,尽管他的眼眶也有点红,但是他还是笑着和他们挥手说再见了。迹部三人却怎么也没想到,佐伯这一走,竟就这么完完全全的失去了联系。在此后的很多年里,任他们怎么寻找,却是再也没有找到他的影子。哪怕一点音讯。
其实佐伯自己也说不清究竟为什么要来普罗旺斯,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里的薰衣草很香,风景很漂亮。大片的薰衣草田在眼前绽开,像海市蜃楼般的幻觉。
或许是逃避吧,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究竟为什么要逃,究竟在逃什么。命运总是这么的爱和善良的傻孩子开玩笑,开着开着,终于是把自己也开了进去。
佐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白石的一举一动那么在意,为什么自己听到别人说白石不好会找一大堆理由替他开脱,为什么自己看的白石和谦也那么亲昵的举动会觉得胸口发闷,一切一切的问题,终于都在看到幸村和真田开玩笑似的一天天日子时恍然大悟。
白石发现佐伯离开已经是两个月后,那个时候他从手冢那里偶然得知佐伯已经出国读高中,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白石,你真的不喜欢佐伯?”那时候,手冢这么问他。他看着对方的清冷眸子,忍不住苦笑。
“说不喜欢都是假的,你们信吗。”
“信。”就在白石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手冢突然吐出一个字。白石愣了愣,然后按了按太阳穴,抬眼看看手冢:“为什么信?”
手冢摘下眼镜揉着眉心,半晌道:“不知道。”想了想,又说,“或许是直觉。”
白石无奈地笑着摇头,他从不相信什么直觉,都是虚的。然而手冢戴上眼镜,却又开了口:“不二说,他相信他的朋友。”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白石一眼就再次沉默。白石有些愕然,然而那意思很明显,不二相信佐伯,他信他不会信错人。
有些绕口的一句话,有些隐晦的意思,然而白石还是听出来了,这让他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对于佐伯,纵使他有千百万个放不下,也得全部化成不得不放下。
他已经在那段谁也不清楚究竟谁才是受伤一方的惨烈爱情里,真真切切地伤了佐伯,不论,他有没有察觉,还是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要察觉。
那个单纯的大男孩,在这场混乱的离奇的爱情纠葛里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漫无目的地走着却成为猎物,不知不觉地,爱上了,然后爱过了,就这么失了心。
岁月的列车犹如机械的齿轮在谁支离破碎的记忆上轰轰烈烈地碾压而过,留下一地残存的碎片,和多年后物是人非的幕。
终究不会有人想到,佐伯如斯美好的十六岁年华,在这场面目全非的爱情剧里,从没想过被爱,也从没想过爱人,却这么真切诚恳地上演着一个角色。他从没有过多余的心思,只是一心一意地、用尽全力地,去爱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爱他的,不爱他的。
伤过的,没伤过的。
全都那么不遗余力地爱着。
那么单纯地、天真地、善良地、倾尽一切地爱着。
最终于时光的洪流中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