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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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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四百八十九年,显帝昏庸无能,外戚执掌朝纲,时北突厥南下犯上,人民生活动荡不安。江湖中,四大门派人才微继,西域圣女教蠢蠢欲动,一场风波将起。
此时的武林,素来有“北剑南海”之称,所谓之“北剑”却不是单指一个人,而是指的“洗剑阁”。洗剑阁素来神秘莫测,世人难得弄清它的由来,只是到了这一代的时候,前后七个少年横起,洗剑阁才渐渐被世人所熟识。洗剑阁这一代的阁主,是七少年之首,江湖上有名的豪客,素席辰。据说此人既不习武,也不从文,却是个顶天立地的江湖放客。而他的六位义弟却是各有所长,在江湖各有一席之地。二弟魏萧逸,众人只知他是朝堂中人,却不知他官到几何,甚至不知道官场之上,他姓甚名谁。老三方晚泓,天下第一美男子,据说所有的青楼妓院都和他有关系。老四沈白羽,人称“江湖百晓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消息通,他的“任知小楼”,只要你出得起钱,可以买到一切消息。老五张静琴,是朝堂之外唯一的私盐商,他手下船行贯通全国,甚至出陆,老六燕沧海,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赛诸葛”,为人貌不其扬,却是有名的诡计多端,极擅长五行八卦之说。
剑神:云自扬
一生唯一人。
若用生命前一半段的黑暗换的你余生的相伴,是不是就可以从此笑对寒花腊梅,雎鸠同宿眠?
——————题引
胡歌晚雨初停,骤风急扫江南雪。
飞鸢直上云霄处,洪荒自有扬甲越。
三月初春,江南还处于草长莺飞的季节,梅雨绵绵,打湿了官道两旁的青青矮叶。
一辆挂着半边桔梗花样的马车,晃悠悠的驶过,车窗被白素巾紧紧封住,使人看不清里面是何人。但只要在江湖上有点常识的都知道,一遇到那半边桔梗花样的图案,若是没事还是别去招惹的好。倒不是他有什么神力,甚至这花样的主人还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韩紫依,江湖人称“素手佛衣”。其人医术高超,据说可以与阎王争人,但她也是个及其怪癖之人,为人看病端看心情,有时不用分文,有时货其百万。不过,她很少离开她的寒山小筑,寒山小筑建在幽冥深谷,也是鲜少有人可以到达之处。
“小姐,我们不能再快些吗?这洗剑阁的请帖发来已有三月有余,我们现在还在路上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韩紫依悠然对着琴谱,试着琴音,似乎对身边小婢的话毫无所觉。
“千秋向晚落,枯蝶对谁舞?缠唱总不尽,夜夜悲寒风。
先试纤纤手,对月酒一人。君归日未定,归时骨已枯。”
“小姐,你别唱了。每次你一唱这首,就惹得我好想哭。”
“小芩,你怎么跟了我这许久,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性子?跟个孩子似地。”韩紫依终于唱罢,却是对着身边小婢轻笑摇头。
“小姐是知她性子的,她呀,是活到老都长不大咯。”
“臭韩诺,你好好驾你的马车,亏得某人还说自己怎么怎么厉害,仅仅从寒山小筑到洗剑阁你就走了一个多月,你羞不羞?”
韩紫依听着身边两人的笑闹,也只是一声淡笑。
洗剑阁吗?
望着摆在茶杯旁的请柬,一股莫名的情绪从眼底划过,洗剑阁。
“七公子,阁里发生大事,请速归。”
另一条官道上,一匹雪白的汗血宝马急速驰骋而过,马上一身着藏青色连襟衫,形容肆撒。
“五公子深受剧毒,已昏迷数月。阁主命七少立刻归返”
云自扬自从在关外收到消息便一路兼程,一路上莫不是心惊胆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地五哥怎么会身重剧毒,生命垂危?那么,她呢?刚嫁作新人妇,就遇上这样的事情,她又怎么样?
“小姐,小姐。快看快看,原来大名鼎鼎的洗剑阁是这般摸样啊。”
韩紫依没有搭理自己小婢的感叹,只觉得一股既是害怕又是期待的心情缠绕在她的心上。太久太久了,那个人,那个人
这时,从门内走出一位身着白衣的书生公子,梳着士人的高顶髻,白衣上一尘不染,手持镂花印扇,快步朝主仆三人走来。
“请问,阁下是韩神医吗?累您一路奔波了。我家大哥已在别竹小苑恭候多时了,请”
“请。”
韩紫依也没有多说什么,便随那人走了进去。在快要踏进那宏状的大门时,莫名的迟疑了一下,却又很快的回过神来。
“哎呀,小姐小姐,等等我啊。”还在欣赏洗剑阁那两头威武的大狮子的小芩一见小姐和韩诺都进去了,蓦地高喊起来。
书生公子朝后面看了一眼,韩紫依甚至没有回头,“不必劳烦,韩诺。”
得到小姐口令的韩诺一声不吭的大踏步走到小芩身边,将她提了过来。
“哎呀哎呀,你怎么又这样?韩诺,你这家伙真的太过分了。”
“闭嘴”
“凭什么凭什么?你以为你是小姐啊?”
“”
书生公子听着后面小丫头放肆的大喊大闹,又看了一眼韩紫依,却见那女子神色未动,不喜不怒,仿若没有情绪的波动,心下不觉一阵好奇。
“六公子,那是小女子家事。”韩紫依几不可闻吐出一言,那书生先是一惊,复又展扇轻摇起来,“没想到区区小号姑娘也知道?世人皆说姑娘归隐幽冥,某实看不出来啊。”
韩紫依还未说什么,忽听门外一阵喧哗,“快,快进去通报,七公子回来了。”
随着喧哗声,一席藏青色,云自扬已弃马暗运轻功进了院子。
“老七,你终于回来了”那书生公子一见,大喜。忙迎了上去。
“六哥,五哥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五哥目前还在昏迷,具体情况只有等这位韩神医看过才知道。来,这位便是人称“素手佛衣”韩紫依,韩姑娘,五哥中的毒只有靠这位韩姑娘了。”
“韩姑娘,这位我家小七,云自扬。”
韩紫依望着眼前焦灼的男子,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倒是一直在和小芩争执的韩诺一听到这里,脸色大变,“小姐,”
“韩诺!”韩紫依打断了家仆的话,转向两个久别相见的男子,“可以先带我去别竹吗?”
“哦,对对,请。”书生公子连忙上前引路,云自扬看着前面的那女子走过,一时有些莫名的恍惚,特别是对上那个叫韩诺的家仆的眼神,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却又一时想不出来。“自扬,你发什么呆?”
从刚接到洗剑阁的请柬,看上面对五公子的描述时,她就已经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天给五公子捡脉的时候,她更加断定了自己的料想。只是,她只是个大夫,唯一要做的只是治好病人身上的毒就好了,其他的,想来洗剑阁能在微微乱世伫立,应该不是那样的不中用吧?只是可惜了这位夫人,怎么敢在那些精明过人的男人面前大作手脚,甚至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呢?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值得吗?
韩紫依一边给扔在昏迷不醒的五公子号脉,一面打量着从第一天就一直守在一边的新任五少奶奶。那是一个应该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女子,面容娇好,玉手纤尘,一副温柔孱弱的样子,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以泪洗面,不能自已。
世人之心,都是如此吗?一面乖张,一面虚伪?
哥,这就是你当初所说的“污浊”吗?
“韩韩姑娘,我家相公怎么会还没有醒来?”似乎是再也忍不住这样死寂的安静了,一直守在床边的夫人终于开了口。
“你家相公这毒是一日日慢性引入,须得慢慢引出才可,这事急不得。”
“你真的有治好我家相公的把握吗?”
韩紫依抬头看了那个强作镇定的女子——她的手紧紧抓着丝绢,似乎想将之撕碎,只是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依然点了点头,“他中的毒虽深,却因为自身习武,并没有以为的那样不可救药,夫人,放心就是。
“有了韩姑娘这话作担保,素某这心才算是放进肚子里了啊。”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那位五少奶奶惊得连连退了两步。那大汉精光一闪,待韩紫依准备细看的时候,却又是那副粗汉的摸样。
“素阁主”
“大大大哥”
“音儿,你今天也累着了,早些回去歇着吧。”素席辰朝着门外的侍女们招招手,“扶夫人回去休息,注意夫人的身子。”
“那,大哥,沉音先退下了。韩姑娘,这里就有劳你了。”
“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的。”
“韩姑娘,你说人心是不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素席辰望着远去的沉音的背影,似是喃喃自语。
“人心无好无坏,无美无臭,何须将我们的罪孽怪罪在一件死物上?”
“哈哈哈,姑娘果然妙解,妙!妙!!”
“七少爷”
“七少爷”
…………
云自扬走在洗剑阁的后花园里,望着刚抽出新芽的树木,一时有些迷茫。刚回来时大哥和六哥说的那些事,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自己接受。
什么叫阿音有异?什么叫阁内有异心?
难道大哥他们是在怀疑阿音吗?
自小他便知道,自己只适合做一个武夫,不需要有太多的头脑,自己是幺弟,上面有聪明绝顶的几位兄长,可是现在。为什么一切都渐渐出了问题了呢?
还有,那个人······
明明应该是没有见过的,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心里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化解不开,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一样。可是,明明是没有见过的啊……….
“小姐,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云自扬正在兀自发呆,突然听到从花园另一边传来的少女声音,一听,原来是她身边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婢女。正在想着是不是要出去打招呼,却在听见那个人的声音时,打消了念头。
“怎么?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韩紫依一面查看着新发芽的葵树嫩叶,一面回应着自家婢女的问题,离她两身后不远,一身黑衣的韩诺抱剑而立,宛若一棵古树。
“我是喜欢这里啊,可是,可是,来了这里,小姐和韩诺好像都很不开心的样子······”
“·······不开心吗?”韩紫依轻声呢喃,“小芩,其实我很高兴,至少我知道他······”
“小姐,有人”
一直沉默未动的韩诺,突然朝云自扬所隐身的树丛刺剑而去,云自扬连退三步,却是被逼到了明处。韩诺望着站在对面,面对着自己的利剑却毫不变色的云自扬,脸色兀的阴沉,也没有收回手中的剑。
“韩诺。”韩紫依看着那个站在自己对面的男子,心里突地一下,却也只是轻唤了一声。
云自扬看了一眼的收回宝剑,回到原来的位置,从头到尾都不再看自己一眼的沉默男子。心里似乎有什么样的情绪,好像脑海里呼啸着什么声音,一时却又抓不住。
“韩姑娘,打扰了。在下并无冒犯之意,还请见谅。”云自扬对着韩紫依做了个辑。
“七公子莫要这样说,该是我和家仆扰了公子清静才是。刚才家奴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姑娘,这是在·····”云自扬走至韩紫依身边,看着她身后叫小芩的婢女挎着花篮,花篮里摆着同一种葵树嫩芽。
“公子有所不知,这葵树嫩芽对于外伤具有极好的作用,我采这些是为了五公子的毒。”
“五哥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
“素阁主付我黄金万两,我自当尽心。”
“······”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也就没有多余的话,显得及其的沉寂。小芩一会儿望着自家小姐,一会儿望着传说中的剑神,突然发出一言,“这样近看,小姐和公子好像有几分相像呢?”
“胡说什么?”韩紫依却是蓦地脸色大变,甚至连身后的韩诺也是突然神色变异,不觉得出口斥道。
云自扬本想打个圆场,却见韩紫依拂袖就走,深深张着嘴站在那里。见那古怪的主奴三人离去的背影,特别是那一袭紫衣匆匆离去的身影,让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心里有一种狂叫,却又深深止住。
该死·······
“阿扬。”
本准备朝后花园深处走去的阿音,看见正在独自深思什么的云自扬,不假思索的改变了方向,朝云自扬身边走了过来。
“五嫂”云自扬被身后的一声呼唤唤回神智,回头看着这个曾经陪同自己一起长大,后来却突然嫁给自己五哥的女子,一时有些百感交集。从回来到现在,这两个曾经离得那么近的人,却一次也没有好好地站在一起说说话。云自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身边的人都不再一样了。那些纯粹的,至纯的东西,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时间带走了。
“阿扬,你一定要这样子提醒我,我们之间的距离吗?”阿音听到云自扬的那一声‘五嫂’,脸色一下子阴郁了起来。
阿扬,阿扬,为什么我们之间要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多希望我不是相府的女儿,我多希望我只是你的青梅,就只是你的青梅而已。
“五嫂,礼不可废。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自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着,云自扬便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阿扬,你这是在躲我吗?”
云自扬听着身后女子带着哑音的话语,只是顿了顿脚步,却还是没有说什么就快步离开了。
阿音,如今你我这样的身份,你让我又该用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你?
阿音看着入口处终于消失了的身影,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来。
阿扬,我该怎么办?
过了许久,等到后花园里所有人都已离开,后花园终于恢复了平静。突然从花园中心的一棵古木上跃下一个男子,俊朗的面容上一对凤眼斜眉尤为突出,鲜红似血的唇角上扬着一抹邪笑,“小七,原来你桃花命这么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