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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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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月楼里人声鼎沸,听曲的,喝酒的,姐儿们一个个浓妆艳抹地招待着客人,陈子瑞有些脚步不稳地从楼上下来,老鸨见状赶紧迎了上去:“大将军,您这是要走啊?”
陈子瑞笑了笑,伸手递过一锭纹银:“都呆了两天了……也该回去了,不然,姑娘们都嫌我烦了……”
老鸨拿着银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这是哪里的话,姑娘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陈子瑞得意地往外走去,身后几个人议论纷纷:“那人就是西征回来的大将军?”
“可不……风月场上的高手,姑娘们都争着伺候他呢……他一回来,那几个头牌都不接客了……”
“难怪呢……谁让人家出手阔绰……又生得风流……”
陈子瑞刚迈进大门,就见王顺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说:“陈子瑞公子,大人找你……”
“他能有什么事情?我要洗澡呢……”陈子瑞不耐烦地说,这时东厢传来文熙的声音:“子瑞,你来一下……”
陈子瑞无法,只得走过去,进了文熙的屋子,冷冷地问:“姐夫……什么事?”
“你……”文熙放下手里的书,“你这两天去了哪里?为何不回家?”
“没去什么地方……我就在秀月楼。”
“那里不是正经的地方……你流连忘返,传出去不怕人笑话?父皇要是知道了……”
陈子瑞不耐烦地打断文熙:“有什么不正经了?姑娘都是好人,只不过命可怜了些,即使皇上知道了,又能说什么,我没成家,又刚刚打仗回来,去那种地方有什么不对?”
“你……”文熙咬咬嘴唇,“还是安分守己些,这里不是边关,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你……以后每晚都要回来,不许在那里过夜……”
你死板不要女人也不许别人……陈子瑞腹诽,却没说出来,他知道文熙必定搬出他姐姐来教训他,那些老生常谈他可不想听,于是勉强说道:“我知道了………没事我出去了。“转身便走,文熙却又叫住了他:“那个……你送的那个东西,我很喜欢……谢谢……”
陈子瑞愣了下才想起来,他这次回来,送给文熙缴获敌兵的一把短刀,其实并不是什么好物,不寻常的值钱玩意儿他都送给了楚暮卿那些朋友,只是后来觉得不送文熙点什么不大合适,便凑合地找了把刀,客气了一下,没想到文熙还特意谢谢他,心里有点惭愧。
不过他心里也没太过意不去,只说了句:“没什么……”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福漪殿内,懿贵妃正和侍女在下棋,忽地听见有人说话:“你这步走错了,要不就能吃子儿了……”
懿贵妃猛地抬头,见是皇上,慌得赶紧要起身行礼,已经被喜帝拉住,“免了罢……朕只是随意走到了这里,就进来看看……”
懿贵妃命人上茶,待喜帝坐下才慢慢开口:“皇上今日心情好像很好……”
“嗯,你看出来了……”喜帝点点头,“朕刚才见了边关几省的巡抚什么的,说关于赋税纳粮的事情,朕看了他们的奏章,想得很好……办法不错,就夸了他们几句,谁知他们说,之前是先见了文熙,是他想出来的法子……”
懿贵妃小心地说:“熙儿在户部任职,这是他应该做的。”
喜帝摇摇头:“他若是不用心,也想不出这些,这孩子……小时候看着有点孤僻,那时他退婚朕还觉得他乖张,但这几年,看他做事倒是有条不紊,没让朕操心过,你不知道,户部那些人就怕他,说在五皇子那里,好话坏话都说不得,认真办事才行,不然什么面子也不给……户部那些琐碎的事情也多亏了他,朕刚才听了那些巡抚的话,觉得欣慰……朕所有的儿子要都是这样就好了……”喜帝说完,微微叹气。
懿贵妃走过去轻轻给喜帝捶背:“皇上……熙儿这性子也不好,还是孤僻了些……臣妾看着其它皇子也很懂事,皇上不要太担心了……”
喜帝拉过懿贵妃的手攥住:“你一向知道分寸,文熙这孩子这点像你,很好……”话刚落,就听见外面吵嚷的声音,懿贵妃皱眉问道:“外面怎么了?一点规矩没有……皇上在这里呢……”
小太监慌张地进来跪地答道:“皇上,太子爷……太子爷他吵着要见您……非要进来,奴才拦不住……”
这时听见外面太子文麒的声音:“……就要见父皇……把话说明白了,我是太子,凭什么拦我……”
喜帝登时大怒:“让他滚进来!朕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文麒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衣衫有些不整,脸上泛红,显然了喝了酒,他走进屋内,见到喜帝和懿贵妃,似乎清醒了些,愣了愣,跪下行礼。
“你还知道点礼数……”喜帝冷冷地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谁教你这样闯进来的?像什么话?”
文麒身子抖了一下,突然激动了起来:“儿臣就是想问,父皇让儿子在东暖阁里修养,不准回府,不准出来见人,不准参政……这叫什么?是不是软禁?父皇请下明旨,儿臣也好知道是生是死,给世人也能有个交待!”
懿贵妃有些为难地站在后面,不知如何是好,喜帝反而笑了出来:“问得真好,朕那日说让你好生在东暖阁修养,这不是旨意?你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做了三十年的太子,朕交给你兵部和刑部,兵部军饷贪污成风,你是怎么办的?那些钱最后到了谁手里?刑部今年秋决三件冤案,你又是怎么办的?朕让你修养,是看看你有没有些悔悟之心,有没有愧疚之意,自省你的过失,可你呢,喝了酒闯到后宫来,这是要审问朕?疯了一般,你这哪像个太子的样子?”
文麒听了这几句突然重重磕了个头,然后又说:“父皇要废了儿臣这个太子,儿臣没话说,反正当个太子也没什么意思,父皇想一想,您让儿臣辅政,又有多少人在帮助儿臣?除了董师傅,到了哪里皆是如履薄冰,何况还有在背后拆台、算计的人,连儿臣的哥哥弟弟,何尝不是没了私心,处处阻碍,这样下去,儿臣能做什么事,能有多少作为?“说罢文麒便哭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
懿贵妃见闹得实在不像话,走到跪着的文麒旁边,轻轻说:“太子爷,有话慢慢说……别伤了身子……”
文麒推了把懿贵妃,嚷道:“你管不着!我和我父皇说话,关你什么事?”说罢仍是放声大哭。
喜帝上前扶住险些跌倒的懿贵妃,怒道:“这是发了太子脾气?你说没人帮你,那可有人让你去贪污军饷?可有人让你不去认真审案?也罢,你既然说,当太子没意思,那朕自然不勉强你,来人,把他押到东暖阁关起来,让他哭个够!你不是要旨意,好,下一道明召,朕决意废除太子!”
懿贵妃声音发抖:“皇上……三思,不要一时气急……”
“不,朕意已决。”喜帝挥手让侍卫将哭闹着的文麒带了下去,突然手扶住额头:“朕的头好痛……”
懿贵妃大惊,即刻命人传太医,喜帝的头疼病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但经过几年调治,这二十年来都很少犯病,这次忽然复发,想必动了很大怒气,懿贵妃扶着喜帝坐下,面露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