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销魂》俗不可耐

27、第二十七章

　　半响喜帝又开了口，声音有些不稳：“你们都在帮他讲清，朕也知道，罚重了，人家会说朕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但你们在下面都给朕安分一些，要是再出这种事情，朕决对不再留任何情面……文光，你身为皇长子，不思进取，纵容手下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朕削了你的王位，在府中闭门静思养过……”
　　“儿臣……谢恩……”文光惶恐地磕了头，便被侍卫拉走。
　　喜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你们现在都下去自省……是不是做的事情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李公公，传太医来………”
　　见喜帝如此情形，众人哪敢离开，都不放心地想要留下，但喜帝仍坚持让所有人退下，只留下了司空凌。
　　出了殿口，文川就嘀嘀咕咕地说：“我早说他就一俗人，成天都是一副市井的样子，你看现在果然出事了……”
　　文祥在一旁冷笑道：“在外面威风，在家里却怕老婆，真是丢人……”
　　文睿把文祥拉到了一边，好像是在劝他不要这么说话，而文麒面无表情地对自己的亲弟弟文轩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便拉着他走开。
　　陈子瑞见文熙仍是和文璟一道往外走去，但文璟在门口却独自向后宫的方向走去，似乎是要探望母妃，而文熙一个人慢慢朝西边走去，显然打算绕远路沿着外墙出宫，不愿碰见宫中太多人。
　　陈子瑞心想别人都恨不得在宫中多打探些消息，这木头的孤僻真是名不虚传，他不由自主地跟在了文熙后面，本想到时候吓唬他姐夫一下。
　　穿过几个侧门，便拐到了皇宫内这条最冷清的路上，砖红色的城墙孤零零地沿着这条路矗立着，陈子瑞见文熙突然停了脚步，愣愣地望着城墙，不知在干什么，他大步走过去：“干什么呢，大白天发什么呆？”
　　文熙仍没有回过神来，有些伤感地说：“小时候我们兄弟几个偷偷跑出来，想看看外面的情形，结果就走到了这面城墙这里，那时我们还是手拉手地跑，连父皇的责骂都是一起承担……”
　　原来是为大皇子的事情难过，陈子瑞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帝王之家本来就与庶民不同，你那些哥哥弟弟争了这么多年，你也该习惯了，何况这次大皇子是咎由自取，谁让他干出那么多龌龊事来？”
　　“……我是在说父皇……”文熙有些激动，“他老人家那么英明，一定能看出来这是三哥暗中挑唆，但他为何这样放纵三哥？只因为他要选出一个能托付江山的人，他为了这个江山，宁可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兄弟互相残杀，以便到最后选出一个合适的太子人选……这就是帝王心术，想想这一切真是心寒，当年我们这些手拉着手的兄弟，却互相成了最大的敌人……”
　　文熙说的这一层陈子瑞之前可没有想到，但仔细一琢磨却很有道理，喜帝给这些皇子都封了王，又分别给了差事，其实就是在使这场夺嫡之争愈演愈烈。陈子瑞往前又走了一步，声音放轻了说：“不过你又何必自责，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在这帝王之家，能做到像你这样问心无愧，已经很好了……”
　　文熙听到这温柔的语气，猛地意识到自己身旁的人不是文璟，而是陈子瑞，刚才一直沉浸在感慨之中，竟恍惚地忘了眼前的人是谁，文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颊微微发红：“谢谢，子瑞……“
　　陈子瑞见眼前人羞涩地红了脸，低头看着地面，只有那长长地睫毛在微微颤动，他心里一热，突然有了种想将这消瘦的身子抱入怀中的冲动，突然很想好好安慰他。
　　陈子瑞竭力让自己打消这种念头，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我兵部还有事……先走了
　　……“

　　喜帝这次病了将近一个月才痊愈，其间一直让司空凌和夏方以及几位皇子协同理政，文熙等人每天进宫探视，喜帝的情绪还算不错。大皇子文光的母妃在喜帝面前闹了一场，为文光求情，张老将军也上了几份奏章，但均被喜帝驳了回去，还是让文光呆在府中，不许他出来做事。后宫纷纷传闻新人已经失宠，喜帝大多仍是让懿贵妃相陪，其它皇子见到文熙难免有些妒意，但文熙都是视而不见，倒是文璟觉得很气愤。
　　陈子瑞最近也懒得和楚暮卿那一帮人去喝酒，宁愿呆在家里读读书，或者去找文熙聊几句，文熙见他来总是很吃惊的样子，他心里暗暗发笑，这木头还真是有意思。
　　喜帝大病初愈之后重新上朝，就接到大学士董博言病危的消息，并让人禀告说临死前要再觐见喜帝一次。董博言在读书人中威望极高，喜帝虽然也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但为了表示关心，仍亲自去了董府，看望这位临终的老臣。
　　很快就有消息传来，说董博言临终进谏，让喜帝尽快确定太子，并且仍推荐三皇子文麒，说他已经改正了错误，性情变得温和，比以前更加懂事，适合复立为太子。
　　众人不知喜帝是如何答复董博言的，但从董府回来之后，喜帝就几乎天天单独召见一次三皇子文麒，其它皇子都变得有些不安。宫中渐渐有了传言，说喜帝和文麒父子已经和好，毕竟他是皇后嫡出，而且之前也当了将近三十年的太子，经过这一年多他改了脾气，喜帝自然是还要立他的。
　　文麒最近的气色极好，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圣眷”仍在，说话也有了底气，四皇子文舜仍是一副和气的样子，不动声色，连八皇子文祥也有所收敛，对文麒多少客气了些，朝中大臣似乎对文麒恢复了之前太子时的恭敬，文璟忿忿地对文熙抱怨：“全是见风使舵，三哥若真再当上太子，最好把他们骂个狗血喷头……”
　　文熙摇摇头：“他们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官爵，何况三哥也绝非心善之人，你看大哥的例子就知道了，父皇若恢复了他的太子之位，保不准他要开始报复……”
　　“我看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四哥和八弟……”
　　文熙点点头：“咱们还是置身事外，由着他们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