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言欢》阿修雷

5、五、梦魇*2

　　五、梦魇*2
　　电话挂断后，解冬蒙头大睡了起来。
　　难得的早眠，他却能很快入梦。
　　四周寂静，他坐在电脑前，认真的双眼看向每一张秀丽风光照，选取最合乎主题的背景，再细心地将人物嵌入进去，这次订制CASE的主顾，要求非常古怪，按理说，他自大学时代就不断接各类喜庆婚恋短片的合成业务，也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只见新娘在花丛中笑，月光撒下，将她点缀成一个白衣仙子。
　　解冬看屏幕久了，自然感觉到眼睛酸涩，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不禁大吃一惊。
　　面前哪里还有电脑？至于PS软件，更成了浮云朵朵飘在空中。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波涛簇拥着无数泡沫，有个美丽的女郎披一身白纱在浪尖舞蹈。
　　看着挺眼熟啊，对了，这不就是刚才那个CASE里的新娘吗？
　　不对，这也太诡异了，P着P着，人就到现场了，还能有更离谱的吗？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的心声，脑后传来了他此生难忘的声音：“小冬，是你啊。”
　　那一刻，仿佛是慢动作，他缓缓回过头去，那人作新郎打扮，风度翩翩，拉住女郎的手，两人甜蜜一笑，走上礁石，锁定美好瞬间，衬得解冬孑然独立。
　　画面在刹那间崩坏，原来，是个梦啊。
　　“呵呵……”醒来后，他低低地笑了，是啊，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被朱言文捡到，呃也不能算是捡到，或者，可以定义成邂逅吧，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自己也许会像梦里那样，暂时不再去招惹其他人，也不在意心门之外的世界吧。都怪小枫，没事儿提他做什么。
　　窗外依然昏黑，如此意外地醒来，却再也睡不着了，解冬瞅了瞅座机上显示的时间，哦，才凌晨2点，做点什么消遣一下吧？
　　记得前一天他说过，展会是个秘密来着，如今既然都举行了庆功宴，自是可以公开，网络上想必也有一些报道。
　　好，就看这个打发点时间，或者再困的话就接着睡。
　　他起身走到电视柜前，翻了一会儿，不多时，就拿着一台小笔电，坐到沙发上。
　　解冬熟练地搜索了一下，果然，报道还真多，看看那标题“老字号初展北京，新市场前景无限”。
　　他笑了一笑，也不知道是什么老字号啊，点开看看。
　　那不是珍珠吗？
　　高大的人影在凌晨的房中颤抖了起来，双臂环抱，似乎有巨大的恐惧袭来。
　　关掉！关掉！
　　他心里叫嚣着，手下自然也是这么做的。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那不过是个珍珠罢了，胆小鬼。
　　很可怕，真的，那么大的珍珠，那种窒息的感觉，想起来就毛骨悚然，何况还是自己放进去的。
　　好半天，喘息声才渐渐停止，解冬头上冒着冷汗，结束了自己心里两个小人的口水之战。
　　最后是谁胜了并不重要，关键是他再次打开了那个网页。
　　努力平复过的情绪，显然镇定许多，他一行一行地看着文字，海门珍珠？那不是……
　　解冬急忙找出相关的新闻配图，真的，那是“端爷”，怎么会呢？他迟疑地合起屏幕，眉宇间透着一丝异样。

　　用过早餐后，享受了两天总统待遇的男子，第一次跨出了宾馆，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方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来接我。”旋即挂断。
　　银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洁净的流线型划过，仿佛时刻待命般迅速赶到，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开着车，坐在副驾驶的是一位略显沧桑的中年人，他恭敬地打开车门：“少爷，请。”
　　“大哥呢？”
　　“端爷他……”中年管家服务多年，自然了解主子的秉性，不会似生手一般擅自透露他的行踪。
　　“才叔，”解冬睨他两眼，也不勉强，继续问下一个问题：“那我姐呢？”
　　“啊，小姐陪老爷和老夫人去香港了，大概会玩一段时间。”
　　解冬隔着玻璃，看那一道铁门徐徐敞开，再迅捷合拢，回来的感觉自此漫上心头。

　　家中主事之人不在，解冬的午餐都是在房间里用过的。
　　他躺在床上，选了点照片，准备多做一些配图备用，一时间太过专心，连门上轻微敲击的声音，都不曾听到，直到门锁转动，才惊讶地抬起头来，笑颜转瞬展开：“大哥。”
　　进门的是个魁梧男人，一身居家服难掩威严外貌，宠溺地看着解冬，走近几步，随意地坐到他床上：“又是张枫给你接的活计？”
　　解冬顺手把笔电放到床头柜上：“嗯，这样很有挑战性。”回望他的大哥，解端。
　　“那就好。”人称端爷的解家主事摸了摸小弟的头，年龄差距较大的兄弟俩双双躺倒在大床上，共聚天伦之间，神态亲昵平和，还伴随着一些轻微的交谈。
　　“大哥，听说你和樊氏解除合同了？”
　　“是啊。”
　　“为什么？”解冬半转过头，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表情，“我以前一直没敢问，你和樊氏签约，是不是……和我有关？”
　　“不是。”解端微笑以对，对于这个幼弟，他有着全天下最好的耐心，来为他解惑，“不过和他们解约，的确是为了你。这也是爸妈的意思，我们都不想你再受到伤害。”
　　“这样啊。”
　　“啧！打起精神来。这样子，还是我那个骄傲的弟弟吗？”
　　“谢谢哥。”解冬眉宇间仍有一抹未散开的疑虑，不过笑容已进驻眼底，“知道你们都对我好，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那这次回来，预备住几天？”商界打滚近三十年，端爷自不是好糊弄的角色。
　　“呃……”
　　“明天就要回去住宾馆了吧？”解端微瞥他一眼，“你回来，恐怕不止是为了个过去了的人吧？那个朱总，听说现在和你进展还挺快啊？”
　　早知他哥慧眼如炬，话说到这里，当然不适合再打太极了，解冬便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哥，我现在和他在一起，所以，你们合作的原因，我想知道。”
　　“想知道吗？”
　　“哥！”
　　“好，我说。于公，他们公司虽是新秀，在业界口碑却好，当真是尽心尽责，说句不客气的，就算他和你没什么，也值得合作。但是，于私上我却不太赞成，小冬，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吗？”
　　疑虑刚要烟消云散，听到他大哥的问话，解冬不由皱起眉头：“好象是父母离异的吧。反正他本人单身就可以了。难道他已有家室？”作为圈里人，他唯一坚持的就是自由之身，别的同志怎么样他不晓得，但他出生于和美完整的家庭，便难以容忍第三人的介入。
　　“这倒没有。不过，他父亲有很严重的家暴行为，小冬，你一定要小心。”解端担心的也不止这一桩，他坐起身来，想了一想，回头看着解冬，“还有，你那个女朋友，趁早断了吧。”
　　“小枫，大哥你说的是小枫吗？为什么？你知道我们是……”只是表面上的男女朋友，既帮他遮挡了舆论压力，也能保护小枫的身份和安全，两个从小相交的朋友，彼此互惠其利而已。
　　“我们自家人知道，这的确能替你挡掉一些危险，但是，听说最近他们家老爷子要给外室扶正了。”既然扶正，就是正室了，岂有正室的女儿和庶出之子在一起的？虽然这个外室，是解家编造出来的，为的只是，让解冬不再成为绑匪劫匪的目标，如果再来一次，谁也不能保证他还能有六岁那次的幸运。
　　“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减少和小枫见面的次数，然后对外公开。”解冬真心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件好事，小枫这家伙，居然连我都不漏一点底，看我怎么敲你一笔。”
　　看他策划得眉飞色舞，解端也笑了，只要不谈到珍珠，小弟便如此活泼开朗，如同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