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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嵬名元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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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手中拿着新鲜的生肉习惯性的喂着雪痕,玄墨音的这只雪隼倒象是他的,从来都是他喂养的多些,那真正的主人对这鸟总不怎么上心。看着这只骄傲的鹰隼,元昊想起它的主人,很象,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固执。
一年前从铜网阵里救出来的人浑身上下插了十数支喂了毒的箭矢,满身血污染让那身白衣不见原本的风采,元昊有一瞬间觉得面前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伸出手想探鼻息,不料这个举动立即惊动本已陷入昏沉的人,许是感到陌生气息的靠近,瞬间抬头。如寒星般璀璨透亮的眼睛,这是元昊对黑夜中看不清面貌全身鲜血的人的印象,然后决定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救活这个人。元昊当时做这个决定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在那样重伤的状况下拥有那样清亮坚定的眼神,倒没有想到自己花了血本救下的人还真值回了本钱,成了自己最有力的亲信。
其实以嵬名元昊王者之尊会想到亲自去襄阳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凑热闹,他也自然知道他从冲霄楼里救下的是什么人。但是既然白玉堂说自己是玄墨音那就随他去吧,于他并无任何损失,得到如斯的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他至今仍记得昏睡了三个月终于醒来的人那寒星似的眼仍然坚定,身处陌生环境也能不惊慌错乱的态度让自己很是佩服。
“嵬名元昊,西夏王,我救了你。”
“玄墨音,不名之人,我的命归你。”
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元昊却不会对他的忠诚有所怀疑,正因为他是白玉堂所以他的承诺才更让人信服,他相信有那样坚定、高傲眼神的人不会背弃自己的诺言。
“大王,大宋的和亲队伍已到了皇城之外五十里。”嵬名元昊闻言起身,他这个兄弟终于把“精挑细选”的新娘子带回来了,这日后是喜是忧啊!他都忘了他这个兄弟除了是他大事上的好助手之外还是个喜欢给他的生活加点乐趣的损友呢,诶,想他元昊何德何能有此“好友”啊。
西夏王出城五十里迎大宋和亲车队,何等风光,赵沁月偷偷的从车中瞄着她的未来夫婿。高大英武,剑眉星目,脸庞线条刚毅一举一动尽险王者之分,只是好象有些过于严肃深沉了。这样看着突然觉得自家皇兄真是不够看呢,哎呀,她在胡想些什么,难道这就是母后所说的女生外向吗?不是,才不是呢,埋怨自己的胡思乱想,小公主暗暗的动了心也红了脸。
“呦,公主殿下掀着帘子发呆脸红,莫不是被吾王的俊挺不凡扰开了一池春水了。”耳边突起戏谑笑语,一抬眼就见玄墨音一张笑咪咪的脸,惊的立刻放下帘子。乖乖端坐车中,沁月抚着心口,突突的跳的厉害象是做贼被抓个正着似的。
“故意逗她很有趣吗?”看着自家兄弟没心没肺的笑容,心中有了这位公主不知是怎么被拐来的认知,果真不是什么好人。
“元昊兄说的对啊,的确很有趣,过些日子成了王妃嫂嫂就没的好玩了,现下不把握机会怎么行。”举着扇子掩过脸挨在嵬名元昊耳边低低笑语,他这副顽劣嘴脸让旁人瞧见这清风堂堂主的威信怕是要大大降低。
“你啊,就爱胡闹。”继续摆着严肃表情,他这个堂堂西夏王的威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天知道看着面前的嬉笑面孔多想狠狠敲他两下子。
“哎呀,别这么说嘛,真的很好玩的,小公主生气就跟只小河豚一样,有趣极了,不然你也试试就知道了。”听他这么说元昊下意识的翻个白眼,好在有自家贤弟的扇子遮着不然可真是大大的失态。也试试,这是什么混帐话,没事惹自家未来娘子当调节心情,他嵬名元昊看起来象那么无聊的人!该死的贼小子,平时太纵容越发的没大没小了。
浩浩荡荡的回了宫,安排好各人住处,玄墨音也先回清风堂处理连日未动的事务。摒推下人元昊刚想好好喝壶茶歇歇就觉得安静的书房里有生人气息,转身看见来人,微微的眯起眼。呵,来的好快,一刻都停歇不得吗?那就让本王来会会你,不过还真是心急啊。
“展大人还有事吗?沿途劳累怎不歇息?”龙椅上安坐,半眯的眼打量着面前男子,深沉内敛,沉静无波,果然是人物。
“展某此举失礼,实是有事相询,请陛下见谅。”不卑不亢,在元昊王者威仪之下仍保留侠骨傲气,这个人若是敌人很麻烦,元昊在心中如是想。
“哦,但说无妨。”
“在下想知道玄兄可是白玉堂。”展昭目光锐利,紧盯着元昊想看清对放脸上任何表情变化。此时元昊猛然睁开半闭双目,一对鹰似的眼眸回视,面上毫无一丝波动。
“不知展大人怎会如此想,玄贤弟与我从小一同长大,此次是他初次踏出大夏,怎么会是展大人的故交。”放松了眼光,为自己沏一杯香茶,展昭不能在他脸上和话里找到一丝疑点。
“陛下当真。”
“笑话,展大人是在怀疑朕说谎吗?”语气加重,王气更盛,西夏王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威名。
“不敢,展昭失态了。”
“展大人若无他事,就下去吧,朕有些累了。”抬手抚额,一副颇为劳累的模样,暗下逐客令。
“展某告退。”
看着展昭渐远的背影,元昊摇头无奈叹了口气,“哎,贤弟啊,你交代的我已完成,不过这样就真能让他死心吗?”
不久之前就在玄墨音起程之前他们有过一次对谈,他知道白玉堂是因为一些变故才会留在西夏,他一直未有过问。不过将放他重游大宋,自己还是希望能确定他的心意,若是他想回去自己也不准备加以拦阻。相交不久却是引为知己,他了解的好兄弟不是那么看不开的人,相处越久越不明白,那么骄傲、洒脱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毅然的放弃过去的自己。
“这次你去大宋,若是不想再回来我也不会勉强。”元昊思考很久做出了这个决定。
“呦,堂堂西夏王对自己就那么没自信啊,陛下可是很有魅力的,我怎么舍得离开您呢,不要那么哀怨吗。”说着玉扇轻摇一副我知道自己举世无双让你没安全感,不过你要有自信的可恨表情。
“死小子,我好好跟你说话,难得正经一次都不行啊,看你贫的简直讨打。”作势起身欲教训那个不体谅自己良苦用心的浑小子。
“诶,好了,好了,不闹你了。我是不会回去了,不过要是这次出去惹了什么回来你可要帮我担着,谁让是你遣我去的。”你可得负责替我解决麻烦,这次可是去和谈,不想碰上熟人都难,满朝的熟人啊。
“都一年了,那里就没有让一记挂的人或事?”
“元昊,爱一个人爱到绝望是什么感觉你明白吗?”并没有回答嵬名元昊的话,眼神飘忽的看向窗外贺兰山顶终年不化的冰雪,声音里难得的透出了元昊不曾听过的迷茫。
“我曾经爱到绝望,所以不想回去了。”没有等待元昊的回应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里有元昊也不曾听过的无限苍凉,如此哀痛空气中弥漫着浓稠压抑,这便是他放弃以往的原因。
“不知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目空一切的贤弟你如斯模样,还真想见识。”刻意地用轻松的语调打破凝重气氛,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应该沉重如此。
“呵呵……不是姑娘,我爱上的是个男子……”将涣散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看见惊讶万分却仍保持表面冷静的元昊,不理会西夏王一时的无语他仍然接着说下去,也许是该找个人说出来,不然他会发疯。
“我爱他到绝望,若是他不懂我的心那无妨,若是他知道我的情但却因对我无意而无法回应那也无妨。可是,为什么?他明明懂我,明明也爱我却故意拉开我们的距离……”从惊讶里恢复的元昊看着这个相处了一年的知己、好友觉得很心痛。男子相恋有违伦常,他刚才听见的确受惊,不过感情这样的事,孰对孰错,谁人分的清楚。
“你仍然爱他。”
“爱他更恨他,恨他爱我却说不出口,恨他爱我却为了断我的念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恨他爱我却放开我,恨他甚至不让我留在他身边默默地照顾他,恨他……”好恨,恨多的数不清楚,心开始发痛、发酸。他清楚,他明白那些恨原本每一个都是爱。
那些绝望的爱和恨的话语留在元昊耳边无法散去,今日他见到展昭他就知道了那个让自家兄弟爱到绝望、恨到刻骨的人是谁。的确就象玄墨音所言,从展昭的眼神里元昊可以看出他爱白玉堂,光是读出这个名字时眼里不容错看的温柔、深情就足以让自己信服。经过了一年的空白,展昭你可能让一颗冰封死去的心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