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倾君王策》无庸七爷

28、别赶我走

　　第二十八章
　　唐七嘿嘿地笑了几声，坦言之“头已经不是很晕了，只是许久未见皇叔，想要皇叔多陪一下嘛。要不，皇叔就留下来和我一起睡觉好吗？”毫不羞愧地说出口，唐七脸上是春风得意的神采，两只虎牙露出嘴角，小牙尖尖笑的好不阳光璀璨。
　　赫连遗眉头纵耸，只不过几月不见，当初那个说话都不敢大声，来人更无法对视的小皇帝，怎地短短三月的光景就转变如此之大。难不成是发觉了其间本性，亦或者真的喝过了头几乎烧坏了脑子，才变得如此行为浮荡、又似有些狡黠地让人应接不暇？
　　“陛下，如今正值两国交战的重要时分，夏侯国驻扎城外，三五不时引兵来犯，意图不明。臣恐夏侯有诈，每夜都会与驻守在外城内里的士兵无二，具在外城沿用饭就寝，以应突发情况。陛下如今下榻于内城，周边又有臣安排的护卫暗中守着，此处可谓是柒州城内最为安全之处，陛下大可不必担忧，只需安心歇息即可。况且，国不可一日无君，过两日，臣下自会派人护送陛下回宫”
　　“不要，皇叔，我好不容易来了这里，怎么能就这样回去？皇叔，皇叔，我会乖乖听话，你就不要赶我走了嘛。我保证，绝不影响皇叔打仗，只要让我每日能见着皇叔，跟着皇叔便好。”唐七立刻服软，双手四指朝天作保证状，只求别被遣回帝都。
　　赫连遗挑眉看着抓住自己不放，一口一个皇叔地叫着自己，向自己服着软表决心的小皇帝，生冷的面部线条总算柔和了些。
　　“陛下想要跟着臣下作甚？打仗吗。”
　　唐七歪了歪头，抓了抓脑袋，虎牙闪亮地，对着皇叔笑着道“打仗？没见过，只是想跟在皇叔身边，如果要去看打仗，也可以增长一些见识，对当好皇帝也算有些帮助。”
　　赫连遗看他一副傻兮兮自得其乐的模样，摇了摇头，这才笑道，“陛下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是哪里学来的。无调无理，听起来也倒有些意思。”
　　“嗯？看书学来的咯，当然还有我自己的体会。我这些时日可是读万卷书，不过，书中也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皇叔可不要再赶我走了，老祖宗遗留下的智慧经验哪，毕竟还是有些道理的。”唐七依旧有些飘散的瞳孔，此时说到兴头竟隐隐有着光亮，摇头晃脑地一番引经据典，一副满腹学识的样子又扯回话题，非要皇叔答应下来不可的架势。
　　赫连遗不再吊着他心绪，总算应了下来。双眼低下正视着唐七，“如此，臣便应下了。不过，陛下可不要忘记自己的话，到时不可擅自行动，不然若如有任何闪失，臣下难辞其咎，必当无颜面对先皇与赫连国民。”
　　唐七收起笑嘻嘻的不正经，借势拉住皇叔衣袖的力，软趴趴地坐直，挨上他的身侧，迎着他的视线，郑重地点点头，“好”。
　　赫连遗得到满意答复，低头，起身，整冠，准备离去，留唐七休息。只转身一瞬间，手臂却依旧被拉住了不放，没有几分力道地拉扯着，唐七圈拥着，始终贴着不愿动弹。
　　赫连遗见此眉间又见沟壑，眼中已闪过些许不耐，却依旧维持着基本的面色，总算没有被唐七缠破功，饶是这份定力，也算是功力深厚了。
　　而耍宝没够的人，总算也是要知进退了。
　　“皇叔，我这几日苦苦赶路，都没有睡好，昨日快见到皇叔，内心激动不已，路上却不知怎地反而睡着了。一觉醒来，直觉得睡的好是舒畅。在皇宫几月，皇叔不在的那些时日，我每日五更不到便要起床，每日还要研习功课，批阅奏折，虽有丞相在旁帮我，可我每日却终觉寝食难安。皇叔，这两日见到你，也不知为何总能安下心来歇息，能不能，就留下来陪我一会。哪怕，哪怕等我睡着后，再离开。”
　　唐七轻轻地捏着皇叔衣角，一瞬间又仿佛变回赫连遗更熟悉的，那个有些害羞、聪颖，却乖巧听话的小皇帝。
　　赫连遗默不作声在一旁杵着。小皇帝说的，他又哪有不知，朝臣待漏五更寒，身为臣子的，不也是要早早起身恭候在大殿之上，忍着清晨的霜寒，等待一国帝王的指点江山。
　　试问，哪个人不渴望得到世间最高的荣耀，哪个人不眼红那高位所带来的荣华与权贵，哪个人不爱权利所赋予的对欲望最终结的满足，这一切，又有谁会轻易拒绝这一切的诱惑。
　　可是，对于一直不曾接触世间凡尘的小皇帝，这一切，甚至可以说，无疑不是残酷又冰冷的。
　　在一国最高权力与最黑暗集中之地，从出生就被禁锢在一角，苟且偷生，压低身姿，憋住气息，如空气尘屑般，只为活着，在黑暗中卑微地活着。
　　可是，却不必为礼节规范所约束。虽然被禁锢，不通世故，不受教养，可那一片禁地，却又何尝不是自由的小天地？
　　如今，孤身一人，举目荒凉，只身步入了权利最高点，眨眼间掌管天下之生死大权，却要身负无数条规则礼范，四面龙蛇虎豹环绕，密不透风地就会被撕碎其中。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强加给的地位和危机四伏的生活，对这小小的身形来说，如同一座大山，左右碰撞着一个个冰冷的石壁，试图寻找一丝光明的抚慰，迎来的却是无法承受的期许和冰冷的法则约束。
　　心中似有所触动，双眼也蒙上了些怅然，看着低垂着头，轻点着手里衣角的唐七，自顾说着又补上一句，“而且。。。皇叔在，我会安心。”声细如蝇，却有几分期许。
　　赫连遗眯了眼，如此乖巧的幼帝，任谁也无法轻易冷漠拒绝这小小的请求。
　　拍了拍他微微出了汗的手，轻拿下他揪着衣角掐出红印的手指放在锦被上，唯一“好”字轻出口，扶住低沉着脑袋的唐七，俯身靠在床沿，托着唐七昏沉的脑袋躺下，便合上眼睛，不再有一贯的礼法臣节，二人间无需再有拘谨多言，脱下外衣，伴着小皇帝入眠。
　　唐七圈住手中温暖，勾着唇角，心满意足地终抵不过混混倦意，双手轻抵，揽温暖入怀，轻阖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