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師——十年光陰》瞳雪/冰眸

16、家庭教師·十年光陰（十六）

　　雲雀恭彌有點無聊地打了個呵欠。對於他來說，暗中保護這種事坐起來一點也不起勁，固定地跟著一個人跑，真的是世界上最無聊的事。
　　但是看著澤田綱吉到處跑，不知為何又覺得特別有趣。
　　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想到哪裡去，而那個拖著他到處跑的人是誰他也沒有興趣想知道，他唯一覺得有趣的，只有澤田綱吉的反應的而已。
　　那個十年以來依然不變的個性，明明已經做了十年的黑手黨首領，但在很多時候依然會因為各種突然情況而驚慌失措，這樣的他居然能夠讓彭格列繼續繁榮，真的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而每次看著這樣的澤田綱吉，雲雀恭彌又會去想，自己到底是爲什麽而答應接下守護者這個職位的呢？
　　這個問題想了十年，他依然找不到答案。
　　但無可否認，做對方的守護者，他一點也不覺得討厭。
　　至少，人生不會那麼無聊了，不是嗎？
　　如此自問著，雲雀恭彌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發現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接近黃昏，而視線之下的那個人，那段長跑的逃亡之旅貌似沒完沒了。
　　跑了這麼久應該也累了，而且肚子也餓了吧？
　　這麼想著，雲雀恭彌打了個電話給草壁。
　　“準備晚餐。”
　　簡單地吩咐了一句之後，雲雀並沒有等對方有所回應就掛上了電話。
　　然後，他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才比較合適。
　　或者應該先把那些煩人的尾巴給咬殺了再說？
　　看著那些穿著黑西裝追著澤田綱吉的人，雲雀很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理所當然地，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個——不用思考了，直接全部咬殺。

　　“哇啊！”
　　“救命！”
　　“饒命……”
　　數聲不明聲響過後，澤田綱吉有點疑惑地轉頭看向他們的身後，本來應該跟著一長串黑西裝隊伍的，但在他回頭的時候，卻發現身後已經沒有人了。
　　“咦？”
　　澤田綱吉詫異地叫了一聲。
　　這一聲怪叫引起了新田龍一的注意。
　　“怎麼……人呢？”
　　剛才的奇怪聲響新田龍一也有聽到，但他沒有多想，只是下意識地繼續向前跑。而現在當他順著澤田綱吉的視線看過去，發現身後已經沒有人時，他表現得比對方還要驚訝。
　　“人都到哪裡去了？！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見鬼了！
　　這消失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剛才還那麼多人，這一瞬間就全部消失了，鬼打牆了嗎？！
　　沒有人追趕，他們也沒有再跑的必要，於是新田龍一慢慢放慢腳步，開始有點想回頭去看看。
　　雖然他不喜歡新田組，但並不代表他就不會去關心新田組的人。用俠義世界的話來說，不管職位高低，那些都是他的家人。現在自己家人出事了，他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但在他想回頭看時，突然又想起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人。
　　要是那群人這次不玩追逐玩埋伏了怎麼辦？
　　總不好意思拖著別人和自己一起被捉吧？
　　於是想了想，新田龍一就放棄回頭看了。
　　“啊！”
　　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了一件事，一件很糟糕的事。
　　“怎麼了？”
　　身邊的人突然來一聲大叫，誰都會被嚇到，澤田綱吉有點不明所以地看著對方，掛著一臉被驚嚇到的表情。
　　新田龍一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澤田綱吉的話，而是表情驚慌地到處看，當他確定他的猜測沒錯時，臉色也差不多變成青白色了。
　　“我們……不知不覺跑進並盛的區域了……”
　　剛開始的時候還說要低調行事，但結果卻變成拖著一串大火車地跑了進來鬧事，新田龍一覺得自己可能知道了那些追著自己的新田組成員到底爲什麽不見了。
　　根據大家對那個人的描述，都是直接又簡單的一個概括——強大得簡直不是人。
　　所以一個人無聲無息地幹掉一群人，這種事真的有可能發生在那個人身上的。
　　而現在周圍這麼安靜，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越想越覺得四周的靜悄悄暗藏玄機，新田龍一開始有點手腳發軟了。
　　澤田綱吉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對方怕什麽，他當然知道，而自己對於那個人，也卻是不會應付。但相處的十年可不是開玩笑的，雖然他依然會怕那個人，但也只限於怕，那是生理本能，而理智上，澤田綱吉是從來沒有第一個想法，除了絕對的信任之外，他對那個人其實真的沒有太多的想法。
　　就好像他永遠都不回去思考自己怎樣才能不怕對方般，他也從來都沒有去想過自己爲什麽會那麼信任那個人。
　　反正對於他來說，雲雀恭彌是他最強的守護者，同時也是最可靠的守護者。
　　那份可靠，可以在自己快死的時候將所有的囑託託付給對方。
　　不過，信任和害怕果然還是分開來說的……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澤田綱吉哆嗦了一下，最後在心中下了這麼一個結論。
　　如果他感覺沒有弄錯的話，其實從一開始那個人就一直跟在他身邊了吧？
　　“爲什麽我每次出現在你身邊的時候你都會哆嗦一下？”
　　就在周圍一片詭異的寂靜還在持續著時，慵懶而仿佛帶笑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雲雀學長……”
　　果然在這裡。
　　我就說一直覺得有誰跟著，想來想去就只想到一個可能性。
　　是說從以前到現在我都弄不明白，爲什麽你明明沒有笑，但聽著你說話就會有種你在笑的感覺？
　　那把低沉的聲音即使面無表情也依然會讓人覺得你心情愉悅啊……真是神奇。
　　看著出現在身後的男子，澤田綱吉有種意料之內的感覺。
　　之所以不會感到意外，主要還是因為每次獨自偷偷回來，不管什麽時間，當注意到時就會發現這個人已經跟在自己身後，到底跟了多久還真的是完全不知道。
　　雲雀恭彌收起浮萍拐，眼睛看向澤田綱吉他們。
　　“哦？一回來就群聚？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嘛。”
　　“咦？！不是的，我沒有——”
　　注意到對方視線的注視點是新田龍一捉住自己的手，澤田綱吉慌忙掙脫開，立刻驚慌地擺動雙手否定道。
　　差點忘了雲雀學長最討厭就是群聚，他們兩人這麼一起出現在他面前，該不會等一下就被咬殺了吧？
　　這麼想著，澤田綱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新田龍一，本想是叫對方快點逃走，這裡由他頂住，但不看還好，一看就嚇了一跳。
　　新田龍一不知何時已經暈倒了，雙眼就像蚊香一樣一圈一圈地轉著。
　　“哇啊！新田你還好吧？”
　　被對方過於誇張的反應嚇到了的澤田綱吉立刻大叫了一聲。
　　而雲雀恭彌則完全無視了那個倒下的人，慢慢走到澤田綱吉面前。
　　“你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你是要現在跟我走還是被我打暈拖著走？”
　　這句話問得客氣，但用語上卻全是恐嚇的詞語。
　　澤田綱吉額頭不由得滴下一滴冷汗。
　　“……請讓我靠自己雙腳走吧，雲雀學長。”
　　這個人的脾氣果然沒有變過啊……
　　眼看著對方雖然不太耐煩地挑了挑眉，但最後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拍了拍手召喚來草壁，示意對方處理好倒下的新田之後，就這麼轉身走了。
　　“跟不上可不要叫我。”
　　“啊，是的！”
　　頓了頓之後，澤田綱吉對草壁做了一個謝謝的手勢之後就跟著跑了上去。
　　雖然雲雀恭彌老是這麼說，但澤田綱吉知道，這個人是絕對不會丟下自己的。
　　即使兩人身高相差很多，但步伐的距離卻總能保持一致。從很久以前開始澤田綱吉就發現這件事了，也因此知道，這個人的體貼總是表現在細微的地方，即使平時很凶並且什麽都不說，但這個人是關心自己的，這一點自己依然非常清楚。
　　如果要問爲什麽要加入黑手黨的話，雲雀學長的回答絕對會和六道骸一樣言不達意吧？
　　但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他只是喜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保護他或許就是他想做的事情也說不准。
　　這麼想的話是不是就有點自戀了？
　　跟著雲雀恭彌特意放慢的步伐行走著，澤田綱吉呆呆地看著對方的後背。
　　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這個人都一樣會在危險的時候擋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看得最多的或許不是對方的正面，而是這個後背。
　　突如其來的一股感慨，讓澤田綱吉微微勾起了嘴角。
　　因為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所以這個笑容並沒有引起走在前面的人的注意。然後在無聲的行進中，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