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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仿佛只此一眼,便铭记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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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过去温暖的回忆,还是能时时刻刻撞击他的心。
那个说要跟他在A大见面的女孩还在沉睡当中,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点烫,烧还是没有完全退下去。
仿佛是在炙热的火海中注入一缕清凉,越拉在昏迷中抓住了那只搁在她额头的手,“歌木……歌木……”
有那么一瞬间,歌木以为她醒来了,可是她只是轻轻地呼唤了他两声名字之后,就渐渐安静了,好像是一场梦,但抓着他的手却没有放开。
一直握着。
温热的手心里还有着微微的潮湿。
她的热透过手掌传递过来,温暖了他那颗有些绝望的心。
越拉,醒来后的你还会这么握着我的手,握得这么紧吗?
然后再也不分开吗?
门外站着刚从医生那回来的钟爸钟妈。
钟妈抹了抹眼泪:“歌木这孩子,守在床边三天三夜了,这样不眠不休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这群孩子……”钟爸说到这里竟是叹了一口气。
这群孩子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落落和林彦的婚礼被突然取消。
越拉送到医院后,就是持续不断的高烧。
歌木没日没夜地守在越拉的病床前,无论谁劝,都不离开,吃得也很少,买来的食物都基本上不动,眼里布满了血丝,脸色憔悴,胡子邋遢,完全没了平时的神采。
陆年见每天都会来医院,但每次都是站在病房外,不进去,透过门上的玻璃静静地看着里面,那个昏迷中神色苍白的女子,和守在床边一直握着她手的男子。
陆年见看到,纪歌木的背影,坚定而又无助。
他不敢进去打扰他们的那份宁静。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的伤。
安小初也来过一次,她站到纪歌木身后时,望着他瘦弱下去的身影,咬紧嘴唇,才努力忍住了在眼里打转的眼泪。
歌木,你知道吗?
因为此刻你的难过,你的悲伤,我突然后悔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
这样的报复,一点都不快乐!
一点都不!
“歌木……”站在他身后许久,他那专注而安静的样子让她不敢打扰,可是她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歌木的身体滞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安小初问:“你恨我吗?”
歌木沉默。
“我知道你很恨我,恨到现在都不想看见我,连我的声音都不想听到!可是,我不要你恨我!不要!”安小初看不到歌木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一定是冷漠而厌恶吧。
为什么到现在自己还是期盼得到他的原谅?
歌木将越拉的手握得很紧,低沉还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不要吵到她!”
安小初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颗颗滴落下来。
他不说,恨与不恨。
他只说,不要吵到她。
放心吧,从此她再也不会来吵他们!
“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是吗?”安小初顿了一下,继续说,“歌木,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如果当初我阻止你回国的话,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还会像朋友一样坐在一起安静地聊天,虽然在英国我们的回忆不算多,可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至少你的人生有那么四年是我陪在你身边,那样的记忆里没有钟越拉,也没有人提及她,多好啊,就算只是你的自欺欺人,我也觉得那是我最开心最满足的日子!”
就算他对她,常常都是冷淡的疏离。
偶尔夜半无眠的时候,看着他在杜伦大学的跑道上奔跑,然后到达终点的时候,他疲惫的样子,他难受的样子,他无助的样子,她都一一收入眼里。但她只能站在黑暗里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因为他所有的难过,都是为了国内那个他爱的女孩。
她总是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来靠近他,刚开始他冷漠而排斥,可是后来也许在国外同是中国同胞,也许安小初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过去的人,所以他们也成了偶尔能聊天的朋友,虽然他话不多,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安小初还是觉得这是好的开始。
以为照这样下去,歌木的心就会慢慢向她敞开。
因为她觉得,没有谁的爱,会持续一辈子。
可是纪歌木却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对感情认真而又执着的笨蛋!
四年啊!
这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间。
足够疗很多伤,忘记很多事情。
却不足以让纪歌木忘记一个钟越拉。
漂泊了四年,颠沛流离了四年,逃避了四年,还是要回去见她。
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这么傻?
“放心吧,我的报复就到这。”
“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
“歌木,我不敢说,以后的我会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男人,但是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男人,像落落和越拉一样找到一个很爱自己的人!”
“我要回英国了,明天的飞机,歌木,可以跟我最后说一句再见吗?”
说一句再见。
让我以后还能有机会有勇气回到你们面前说“好久不见”。
会再见的吧。
等再见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都各自幸福了呢。
那个时候,我会不会也幸福了?
可是歌木没有说任何话,他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安小初等了一会,终于还是失落地走向门边。
在门口的时候,脚步停下,又回头说:“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知道了这些真相,你们才能真正地重新开始!”
“最后,祝你幸福!”
这次是,真的,祝你幸福!
安小初刚想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很轻很轻却让她泪流满面的道别,他说:“再见!”
“谢谢!”
——再见。
——谢谢。
这样奇怪的对白,却让她想痛哭一场。
她容许自己最后一次深深眷恋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只此一眼,便铭记一生。
她知道,不管自己将来遇到怎样的人,她都没办法做到像爱这个男人一样用尽全力。
说他傻。
自己又有多聪明呢。
在感情的世界里,谁能做到全身而退?
谁又能真正放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