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冬有雪（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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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场雪，天越发的冷。整个山头都远远瞧着白得刺眼。
胭脂娘舔了舔嘴，干的很。这天又冷又燥，简直没得法子赶路。
狐妖自前几日在胭脂娘边上转了几转，就沉着脸把自个儿的断魂留下就说要离开几日。
胭脂娘抱着断魂，累得够呛。这断魂是上古玄铁，能斩断万物，狐妖很是稀罕它。平日里都藏着也难得会拿出来使。本该大的很，只是那狐妖使了妖力把它弄成长剑模样，本是配在胭脂娘腰上的，走了几段路，胭脂娘嫌它在腰上摆来摆去，烦的慌，索性一手搂了怀里，一手扶着小挑子。
这脚下里雪深深浅浅的，远瞧着也没个尽头的样子。
胭脂娘找了个避风的地儿，拿了干镆出来吃。
正吃着，一细小的声传来:“把我也吃些罢。”
胭脂娘四下里望了一圈:“出来。”
从沾雪的枯草棵里头钻出一条小白蛇。
胭脂娘把手里头的干馍扔过去:“别过来了。”
小白蛇扬了脑袋，细声细气:“晓得了。”张嘴咬了干馍，仰了细身子就往肚子里咽。
胭脂娘只远远望着:“你化了人形吃罢。”
小白蛇甩了甩脑袋，摊成一团:“不成……我……妖力不够。”
胭脂娘点头，就不再说话。
小白蛇好不容易把干馍嚼巴吃了，圈在一遍不动了。
胭脂娘闭了眼靠着石头:“还不走？”
小白蛇有些怯怯地:“我想吃完躺一躺。”
胭脂娘睁了眼，把挑子，断魂都拿起来，走了。
这下子，胭脂娘往东面走，再往前头一点该是有个湖的，正好开了冰取些个水。
小白蛇见胭脂娘走了，忙竖起身子望着。
这地儿真是冷清的很，半户人家也没得。
胭脂娘眯了眼往前瞧，是船？
又走近些，才看的真亮。是个乌蓬船，大冷天的，还有人捞鱼，摆渡？不定只是个被扔的坏船。
胭脂娘抬头望了望天，看上去又要下雪。胭脂娘也不情愿再赶路，这船不管怎地讲也算是个容身处。
撩了帘子，胭脂娘矮身进了去。一双手臂缠了上来，没得骨头似的。
胭脂娘倒也不奇怪怎地没闻着味儿，有些年头妖力的精怪哪个都晓得要敛了妖气。
胭脂娘把断魂的刃往身前一横，那手臂痛得松了些。可还是不放。
胭脂娘动了动断魂:“再不放，切断了是接不回的。”
手臂依言放了，胭脂娘回头:“你是哪个？”
那人跟胭脂娘倒是像得很，面皮都是惨白的，长得倒也俊俏。
“刚刚舍弟承蒙关照了。”年青人捏了一只小白蛇。
胭脂娘见了那小白蛇，离了那年青人远了些:“也是蛇妖。”
蛇妖点了点头。小白蛇在蛇妖手里头扭动着。
胭脂娘见他们都不开口:“要谢的话，这乌蓬船就让我渡一晚罢。”
这话听着像是在赶人。
蛇妖又把小白蛇提溜起来:“舍弟原本是可化人形的，近几日，不知是甚么作祟，把妖力都给消融了去，我这几日也是浑身乏力的很。望……”
胭脂娘:“不行！”
蛇妖有些楞:“怎地不成？”
胭脂娘坐了下来:“……我需要休整几日。”前些日子，那蜘蛛精耗了太多气力。实在是没得更多的精力再管这档子事了，至少现在不能。
蛇妖放下小白蛇:“这样罢。你同我去瞧瞧，顺带休整几日，再来定夺。”
胭脂娘摸了摸小手指，那根红线磨损了些。
蛇妖见胭脂娘不讲话，急了:“再不去，那块儿的妖怪要死绝了去！我是听那些个小妖说起你，才……实在是没法子想，我虽是有些道行的，可实在是探不出所以然来！恳请胭脂姑娘随我前去……”
胭脂娘望向蛇妖:“也不是不行，只是有样东西务必把我。”
蛇妖也坐了下来:“甚么？”
“抑制怨气的原丹。”
蛇妖别过脸，嘟囔:“你要那个作甚么？”
“给，还是不给。”
蛇妖盯着胭脂娘:“我上百年修行也才得了一颗。我……”
“给，还是不给。”
“给得就是。”
胭脂娘伸手:“拿来！”
蛇妖跳开:“这可不成！你拿了跑了，我岂不是亏死。你先同我去，探个究竟！”
胭脂娘点头:“也成。还有我不愿意靠你们太近，到你那块儿蛇妖都得离着远些。”
蛇妖奇了怪了:“按理我等也没招惹过你罢。何必避我等如……蛇……蛇蝎。”蛇妖有些窘迫。
胭脂娘摇头:“我不欢喜凉的。难过的很。”
蛇妖这才释怀。
跟着蛇妖走了一段，前头的雪蓦地消失，给显出一个洞口。
蛇妖示意胭脂娘跟上。
一脚刚踏了进去，后头又变成一片雪的模样。
这洞倒是别致，越往里头越敞亮，最后眼前蓦地一亮。这哪是冬天，分明是春天的光景。胭脂娘吸了口气，这里头灵气极盛，倒是个得道修仙的好去处。
蛇妖指了指小潭对面的小屋:“你就住在那块儿，这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小心些。别给迷了方向。”
胭脂娘:“这块儿妖气倒盛。”
“有些个小妖敛不住自个儿的妖气，但凡这样的也都是不成气候的。莫要同他们计较就好。”
胭脂娘点头。
所说是被蛇妖告了别乱窜，胭脂娘还是觉着应该四处瞧瞧，总不能等着罢。
胭脂娘往身上撒了些驱粉，高深的妖精鬼怪是没得多大效用，那些小妖小鬼的还是没得法子近身的，又往袖口藏了些七七八八的粉才一头转进林子里头。
这林子里的奇花异果多如牛毛，胭脂娘望着这些心下里想着要是狐妖在肯定欢喜死去。随手摘了几个制粉的，就地摆弄起来。
林子里的小妖闻着气味不敢近她的身，只得远远堆在一起往这边瞧。
胭脂娘倒也不在意，结了一个印。一个小妖立马到了她跟前。
小妖吓得直抖:“小，小的，没伤过人……是，是靠这里头，的灵气修……修炼的，不要杀我。”
胭脂娘用手指沾了沾粉，在小妖头上点了个印。
小妖软了腿，跌坐在地上:“我，我我要死掉了。”
胭脂娘把他提起来:“还能活很久。”
小妖睁开眼，眨了几眨。
胭脂娘又低了头去弄那些果子:“你四下里看看，有甚么古怪的地方回来知会我一声。”
小妖立马点了点头:“只是，小的妖力太低，只能在这林里一小块儿转悠……”
胭脂娘头也不抬:“嗯，就在这块儿先转着。”
小妖得令跑了。
胭脂娘想了想，从怀里掏了一叠纸来，在上面画了同刚刚小妖一样的印，向那小妖借了妖力，那纸片活过来了似的，飘了起来隐到林子里头了。
又找了些小妖来，如法炮制。
忙完，胭脂娘总算是舒了口气。望了望四周，怎地都是一个模样的草木。胭脂娘转了几圈，又回了原地。觉着脑袋疼得很，愁的。
再等胭脂娘想要招些小妖来指路，哪里还能招到，像是都绝了踪迹似的。
胭脂娘靠了一旁的树，喘了口气，只觉着愈发气闷。身上的气力也像是被一点一点抽了去，浑身上下都软成一团。撑了一口气力，胭脂娘咬了手指化了个咒:“退！”
没得用！！！竟有妖怪鬼魅的妖力全然压制住胭脂娘的咒！
胭脂娘嘴里又念了几句，就连百里外的小妖都觉着难过了，可胭脂娘这边的境况没半分好转。
胭脂娘缓缓顺了树干子滑了下去。
“嘶嘶嘶……胭脂姑娘，别，别，别弄了，我，我好难过。”小白蛇不晓得从哪块儿钻了出来。
胭脂娘张了张嘴，抬了手臂让小白蛇过来。
小白蛇摆着尾巴过了去:“你，你怎地出了好些的汗。”
胭脂娘一把将小白蛇拽了来，将它靠了自己，让它的妖气同自己的混起来，来削弱那股抑住自个儿的术法:“破！”趁着那术法陡然退开，胭脂娘立马卯足气力脱了那块儿。
到了外头，胭脂娘的气力也就回了来。小白蛇在胭脂娘手里扭着:“难，难过。”
胭脂娘立马把小白蛇给丢了草丛上头。
小白蛇怯怯地跟着胭脂娘后头，游着。
到了小木屋，胭脂娘先在周遭撒了粉，贴了咒才进了屋子。小白蛇也巴望能进到里头去，可每每触了门窗，总是通身痛得要死。
胭脂娘在里头倒了床上便睡死过去。
天一大亮，小白蛇就在外头细细地叫:“胭脂姑娘，胭脂姑娘。”
胭脂娘开了门:“作甚？”
小白蛇把尾巴蜷了，将几棵灵草和个把小野鱼往胭脂娘脚边子推:“把你的。”
胭脂娘矮身把小野鱼拎了，又把灵草往小白蛇那块儿踢了踢:“这东西你自个儿吃，可护元神。”
小白蛇也不再拘谨，几口吞了灵草。
胭脂娘这会子忙着生火弄鱼吃。拿了断魂几下头把鱼头鱼尾给斩了。
吃完，瞧见小白蛇还在这块儿，不肯离去，胭脂娘便问:“这块儿可是有甚么大妖怪，鬼魅之流？”
小白蛇想了一会子:“没得。”
胭脂娘望向小白蛇:“想通透了再讲！”
小白蛇扬起三角脑袋:“真没得，兄长是道行最高的。”
胭脂娘敛着眼皮子:“你怎地晓得，你兄长是道行最好？”
小白蛇摆摆尾巴:“我兄长是这林子的守护兽！”
胭脂娘倒真是有些个奇了，守护兽都没得法子了，倒是甚么有天大本事的东西在这块儿兴风作浪？
一连几日。胭脂娘藏了木屋中并不出来，只亏得小白蛇日日给了小鱼小虾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冬有雪（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