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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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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边境异族蠢蠢欲动,故而五王爷及纳兰颜雪的大婚要往后推迟一些时日。
而慕容子瑞却趁此机会上奏说要替五皇兄分忧,慕容志谦暗念此次也是一个考验的机会,便许了。慕容子瑞乐不思蜀,次日便动身往边关去,由陈皇后亲自送行。
这几日倒也过的安生,未有特别之事。
月朦胧,稀星伴月。
纳兰颜之此刻正在太后寝宫聆听教讳,无非就是将来府上多些女人,她更应以贤良淑德之表率示众,万不可争风吃醋,挑起事端,定要四面平衡,为王爷分忧。
这正妃的位置做不做的稳还是个问题呢,纳兰颜之只在心中腹诽,面上却是极恳切的一一应诺。姜太后见她态度甚好,随后又夸奖她几句,便让她跪安了。
要说这慈安宫在纳兰颜之的心中别无用处,就是个磨性子的教场,而她倒也每每都能得到姜太后的赞许,只是她觉着自己有些亏,毕竟她往后跟慕容子书终究要散,全是白听一通。
自慈安宫里出来,一如既往要去皇太妃欧阳氏寝宫里问个安,突而听到假山那处有人在碎碎细语,纳兰颜之心生好奇,便提裙轻步靠近了细听,却是一男一女。
“我去求皇上成全我们。”
“没用的,父皇己应诺了要将我远嫁北宣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何能收回成命。”长宁轻叹一声,双眸微红,又言,“如今北宣日渐强大,和亲也是怀柔政策,何况宫中也只有我适合,我也该为父皇为忧的。”
“长乐公主与你年纪相仿,何况她还比你年长一岁都未有招驸马,为何不是她,却是要你去和亲?”萧奈似有些愤愤不平。
这事若要按规矩来言,却是应该长乐公主和亲才是。
但长乐是皇上及皇后的掌上明珠,如何舍得让她去北宣,与她年纪相仿的,也只有长宁一人,自然只有长宁远嫁,且此事也是云淑妃娘娘亲自请的命。
“此事是我母妃同父皇说的,此刻我又怎能一走了之。”长宁带着苦涩,黯然出言。
“皇后都百般的不愿意让长乐远嫁,为何你母妃竟要亲自送你远嫁?”萧奈轻哼一声,甚是不满。
长宁苦笑,轻叹一口气:“正是因为皇后不愿意,所以我母妃才要愿意,这便是缘由了。”
萧奈紧紧一把拥住长宁,在她耳边细言:“我们走吧,离开皇宫,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长宁一把将萧奈推开,很是不相信他竟动这个念头,脸色甚是凝重:“我身系母妃安危,而你更是身系萧氏一门的安危,你我都不是可以任性妄为之人,私奔是万万不能的。”
“依你之言,我们就只能认命?”萧奈当即反问她,脸色铁青。
长宁苦笑,轻拂萧奈长垂在胸前的流苏,似是在宽慰他:“权力就像一只无形之手,就算你我脱离的了这皇宫,却还是逃不过命运。”
“你为何不肯尽我们所能去争取?”萧奈紧握长宁的手,言语的甚是不甘心,还带着愠色。
此刻正在外头听壁角的纳兰颜之却又突而听到身侧有长乐在撒气:“长宁那个死丫头呢?跑到哪里去了,竟不见了人影,每次用的着她的地方,她就给本宫躲起来!赶紧的去寻她出来!”
纳兰颜之似若无其事轻拂长裙,原本只想与长乐点个头以示礼貌,便打算径自出宫,谁知却被长乐拦住:“好久不见六皇嫂了,近来可好呀?”
“多谢公主关心,一切尚好。”纳兰颜之脸色淡然,客套作答。
长乐刚想说什么,却撇见长宁款款而来,立即就黑起一张脸愠斥:“你到哪里去了?一整日都不见人影,不知本公主近日忙的很嘛?”
长宁轻撇一眼纳兰颜之,低额垂目:“公主请息怒,方才与我母妃小聊一会。”
长乐微微挑眉,一脸的讪意,突而喝斥道:“放肆!给本宫跪下!”
原本没有公主跪公主的道理,虽长乐比长宁年长些,却也无此规矩,但长宁还是跪了,不知是心慌还是真知自己有错在先。
纳兰颜之虽面无声色,暗底里却越发厌恶起长乐的蛮横无理。
长乐往长宁面前踱了二步,嘴角微扬,狠狠一脚就踹到长宁的胸口上,一面冷笑出言:“你母妃方才就在我母后寝宫里,你与你母妃又是在何处闲聊?分明就是扯谎,本宫就恨有人在背后使坏!”
一脚踹的不痛快,又连踹了几脚,站在一边的纳兰颜之终究看不过眼,连忙轻声出言:“还请公主息怒,气坏了身子才不妥当。”
长宁虽痛却始终不吭声,默默受着,她清楚晓得自己及母妃在这宫里的地位,若说不是倚仗皇后,她们什么都不是,故而就算痛的额头冷汗,依旧没有呻/吟半句。
“这里没你什么事!”长乐杏目横对,冷刮纳兰颜之一眼,又往长宁身上狠踹了几脚,她如何能解气,当她听到萧奈拒绝自己的婚事就生气,更被之后的碎言碎语弄到怒火中烧,竟说萧奈钟意
的是长宁,却不是自己,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一个低贱妃子肚子里滚出来的女人竟也敢抢自己的心上人,不弄死她,也要给她弄残废了。
站在假山背后的萧奈终于隐忍不住,连忙大步上前对着长乐拱手作揖:“公主这是为何发怒?”
为何发怒,你当真不知?
长乐见着萧奈凭空出现,更是不悦,只冷笑一声:“怎么萧侍卫无事可做?本宫不过就是在这里教训一下奴才,竟也惊动了父皇的御前侍卫。”
萧奈模眉冷视长乐,最终也知自己不能逾越,硬是压抑怒火,低眉略沉思一番,又言:“是萧奈见这处有动静,才过来瞧瞧,不知有何能为公主效劳的。”
“这窝心脚呀,还是本宫自己踹的舒服。”长乐一面出言一面又伸出右脚狠狠踢在长宁的肚子上头,力气大倒一脚将长宁踢翻。
她从没这般恨过一个人,她一直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宠爱,怎么可能有人会不爱她?纵然不爱,也不妨碍自己要得到他。
萧奈刚要出言,却又被长乐截言:“萧侍卫怕是有所不知吧,此刻萧父萧母正在我母后的宫中呢。”
这一句是提醒,亦是警示。
你萧氏一族在本宫的手上,你如何能不信命?就算往日不信,眼下也要你心甘情愿臣服。
纳兰颜之本不愿看这场闹剧,但眼下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杵在一边。
萧奈倒抽一口冷气,低眸极痛心的瞧着半坐在地上微微喘气的长宁,终究未有出言,只捏紧拳头,压抑自己的怒意。
长乐嘴角轻扬,转身大步离去,她不信,有人敢与她做对,她也不信这个世上她要的东西会得不到。
纳兰颜之低眸去瞧长宁,却觉着她脸色不对劲,只见她裙摆底下竟流出血来,此时长乐又一个转身,颜之连忙将手帕扔在地上,随即蹲下身子,佯装要去捡手绢的模样,幸而她的裙摆及时盖住了那血迹。
长宁隐忍痛苦,只无奈的瞧了纳兰颜之一眼,满是感激之情。
“萧奈,这驸马你是当定了,往日你心里念着谁,本宫也不同你计较,但从此刻起,你的眼里只能有本宫。”长乐带着倨傲的浅笑又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那十个宫女随从也陆陆续续的从纳兰颜之他们三人身边走过。
他们都是卑躬屈膝之人,终究要妥协,就算方才还有一点梦,而眼下却也是消逝的荡然无存。
“长宁。”萧奈看着一脸苍白的长宁便觉心痛不己,他身为一个男人竟不能保护她,任由别人欺负,实在是无用。
长宁伸手紧抓住纳兰颜之的衣袖:“皇嫂,千万帮帮我,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否则我与母妃都无法立足。”
哀怨的眼眸上蒙着水气,语气低弱却又恳切,纳兰颜之连忙对着萧奈出言:“你去将外头的漠雪及黎夜叫进来,先扶她回六王府。”
幸而这里离宫门口不远,纳兰颜之的马车就在外头候着。
萧奈一听此言,便连忙出去唤人,只见黎夜几步并走,一个跃身就到了纳兰颜之的身边,趁着四下无人,一把抱起长宁就往宫门口去,将她安置在马车里。
纳兰颜之只怕萧奈会做不智之举,连忙提醒:“你如今只好好做你自己即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会好生照看她。”
萧奈连忙对着纳兰颜之作揖:“多谢六王妃。”
“进了这宫墙就都是身不由己的,你也无须埋怨,命运这个东西我们还没有资格去反抗。”纳兰颜之言毕便要坐上马车,突又念想起什么,匆忙交待一句,“将地上的血迹弄干净。”
萧奈微微点头应诺,随即便往皇宫去,在心中暗暗叹惜。
孩子,一个孩子没了。
而他,也不可能存活于世,因他来的不是时候,更是一个忌讳,毁掉的不仅仅是两个人,是更多无辜被牵连之人。
故,他们都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