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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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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子文别无他念,只要一个秋暮,他带着几个亲信守在上书房门口,言词灼灼:“我不要天下,我只要秋暮一人,还请父皇母后将他交给儿臣!”
这宫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被翻了一遍,却始终未有找到秋暮的踪影,似是凭空消逝了一般,慕容子文心急如焚,思前想后,料定是被父皇和母后藏起来了,便来此讨人。
陈皇后此时在里屋气的发抖,只恨自己怎生了如此不孝之子,不顾及自己太子身份,竟为了一个奴才阉人带了侍卫逼宫,皇上更是气火攻心,几个太医轮流症治。
而慕容子书则是跪倒在地,低垂双眸,脸色黯然。
此刻的慕容子文只怕秋暮惨遭毒手,生死未卜,见里屋未有半点回应,又高声言:“儿臣只要秋暮,别无所求,还请父皇母后成全,如若不然,儿臣唯有一死!”
滑稽,滑稽,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为一个奴才向自己的父皇母后威逼,你也可载入史册了!
纵然他这般慷慨陈词,依旧一片沉寂,未有人出言答他。
慕容子文明显就有些急,他不能在等,他再等不下去。
所幸陈皇后终于踩着沉重的步伐从屋子里头出来,她双眸通红,森冷阴沉,一字一顿出言:“他己经死了,你也不必在寻他。”
“儿臣要见秋暮!”慕容子文始终不依不饶,他是不信这个话的。
陈皇后深吸一口气,轻嗤一声:“你若是不信,本宫就证明给你看,好让你趁早死了这份心。”随即便命萧奈去将东西拿上来。
须臾,萧奈捧着一个小方盒子过来,慕容子文紧紧盯着那盒子看,怒目圆瞪,竟忘了呼吸,他不敢相信秋暮己经死了,他的爱人现在就被置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头,没了生息,与他阴阳永隔。
而害死他的人,竟是自己的母后!
“这不是真的……”慕容子文摊软在地,泪如雨下,嘴里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
陈皇后冷笑,使了一个眼色给身边的王公公,那王公公立即会意,接过萧奈手上的小方盒子,不敢往太子那处瞧一眼。
“先把这个不孝子给本宫拿下。”陈皇后威慑十足,语气严峻。
慕容子文此时己然失了神志,双手被两个侍手擒住也不知,他混混沌沌不明所以。
“把这个狗奴才的骨灰撒进这池子里,让鱼儿吃了它。”陈皇后冷冷出言,双眸尽显恨意。
所有人都迟疑了一下,王公公却不能违抗命令,小心翼翼将那小方盒打开,将里头的骨灰尽数洒进湖里。
湖里的金鲤很欢愉,竟相跃起的争抢,纷纷将那些白沫吞进肚子里,未过一会,己然消逝大半,慕容子文扭动着身子,大吼一声:“放开我!放开我!”
他毕竟是太子,侍卫也未必真敢拦着他,何况他眼下如此蛮力,便假装被他挣脱掉,竟放了手。
慕容子文像发了疯似的不顾及眼下是寒冬腊月,径自跳进湖中,双手挥走那些鱼儿,自己则是大口大口的喝起湖里的水。
他疯了,难道爱一个人,真能爱到如此发狂的地步?
陈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被气的脸色苍白,身子不自禁的颤抖,幸而慕容子瑞扶的及时,未有倒下。
她未曾想到,不过一个阉人,他竟爱的这般狂热,不顾及身份,不顾及自己的父母,执意如此有失体面,单手颤指着慕容子文,悲斥道:“把太子给本宫拉上来!”
底下侍卫听命,连忙将太子从湖里拉起,他己是浑身湿透,嘴里哈着白气,瑟瑟发抖,横眉冷视陈皇后,抑制不住的责备:“你为何这么做?他什么都没做错!他唯一的错就是爱上我,而我唯一的错就是我是个太子,生在这帝王家!”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带着心碎及无尽悲痛。
你与他不过几年相恋,而我与你却有十几年的抚育之情,陈皇后终也抑不住的落泪。
这一巴掌也同样怔住了所有人,且让一道随后而至的慕容子宣及纳兰颜之也觉着心有余悸。
“一个奴才,竟让你这般的迷了心智,本宫与你父皇对你倾注多少期望,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宁可不做太子,也要与一个奴才苟且,你如何对的起本宫,对的起的你父皇,对的起这轩临的先祖!”陈皇后字字句句都是泪,她不比慕容子文好过,她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她也用自己的一生在爱他!
可慕容子文明显就是不为所动,依旧冷言冷语,全然不顾及陈皇后的心情:“轩临最不缺的就是皇子,太子之位人人觊觎,何苦让我这个不在乎的人占着它!”
“啪”又是一个耳光重重落下。
陈皇后打的手疼,却不及自己的心痛,在众人面前顿时失了母仪,泪如雨下,喃喃而语:“你个不孝子!枉你父皇对你栽培至今!枉费本宫十月怀胎!”
慕容子瑞连忙劝慰起陈皇后:“还请母后息怒,保重凤体要紧。”
此刻正在屋子里头的皇上慕容志谦更是尤如受锥心之痛,忍不住摇头细细而言:“罢了,罢了。”
依旧跪在一处的慕容子书低眉无情绪,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闷气。
突兀的,慕容子文又似恢复了理智一般,轻撇一眼慕容子瑞,冰冷出言:“关于丝帕之事,另有主谋。”
陈皇后一听此言甚觉诧异,而一旁的慕容子瑞更是疑惑万分。
慕容子文挣脱掉侍卫,径自大步跨进里屋,直直跪在慕容子书面前,对着慕容志谦出言:“丝帕一事,是儿臣所为。”
慕容子书微微蹙眉,忍不住侧脸去瞧慕容子文,一屋子的人都甚为惊讶,今日之事,真是一波更比一波高,事事都出人意料。
陈皇后气恼不己,他如今己犯下大错死到临头,竟还要替慕容子书求情。
但眼下最不舒心的自然要属慕容子瑞,他竟敢毁自己整盘局,连忙对着皇上作揖出言:“皇兄想必是失了神智,天寒地冻的又受了刺激,竟胡言乱语起来。”
慕容子志谦微眯双眸,轻撇一眼慕容子瑞,又冷对慕容子文,威慑出言:“将事情缘由给朕说清楚了!”
“你莫要胡乱顶罪!”陈皇后当即就出言提醒,一脸愠怒。
“我原答应过秋暮要与他私奔,岂料我终未认同,他便在这些丝绢上写着打油诗,往外头传播,那些丝绢原就是乔醉曼送及我的,何况那些丝绢与六王府上的丝绢别有不同。”慕容子文出言清晰,声音也平静至极。
慕容志谦一听此言,连忙将六王府搜来的丝绢及写着打油诗的丝绢对比,却发现真有不同。
这其中根本就是慕容子文作了手脚,乔醉曼送及他的丝绢与纳兰颜之的本属相同,但乔醉曼绣绢帕有个习惯,总爱在帕角绣二个十字并排。
方才慕容子文抢过纳兰颜之的绢帕就是为了看她的帕上是否有这个记号。他手上那些绢帕是因秋暮不爱这个记号,故而全拆了。
这是慕容子瑞最不愿意看到的,他以为大计得逞,却未料棋差一步,当下便心急出言:“皇兄,你不能如此,万不可让真正的罪人逍遥法外!”
“谁是罪人?”慕容子文目光阴冷的瞧向慕容子瑞,“我与六皇弟相交甚好,他不过就是为了保我名誉,才将此事应下来,何罪之有?难不成你最知谁才是真正的罪人?”
慕容子瑞一听慕容子文有心坦护慕容子书,便无话可说,只紧抿嘴唇,暗自闷气。
慕容志谦怎能不了解慕容子书,他自始自终都未曾相信慕容子书会做出此事,故才未有对他随意发落。
“即日起废除慕容子文太子之位,先将其收押西院冷宫,再听后其发落!”慕容志谦一挥衣袖,示意侍卫将慕容子文带下去,随即又细瞧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慕容子书出言,“你起来,既是无辜,何必都要应诺下来。”
“此事还是要彻查。”陈皇后自然不愿意,且她终究想不通,为何慕容子文要替慕容子书开脱,清洗罪名。
纵然不是慕容子书所为,托他下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自然不会知晓慕容子文及慕容子书私下的交情,若真要算起来,在几位皇子中此二人的感情最深,也最合的来,常常相约把酒言欢。
恰恰慕容子文并不愿意坐这张太子之位。而在他眼中,慕容子书最为合适。何况,他母后最讨厌之人,他最是要交好。
天气寒冷,桌上的茶早己凉透,身边的奴才连忙端下又奉上热的放置慕容志谦的面前。
“此事慕容子文方才说的尤为清楚,何须多言。”慕容志谦不愿在纠结方才一事,且他也有心坦护慕容子书,只轻撇一眼陈皇后,又凝视与他,“至于方才你说休公主一事,眼下又如何?”
纳兰颜之此时在屋外头屏息凝神,紧捏衣袖,静等慕容子书作答。
慕容子宣更是紧张万分,巴不得慕容子书赶紧的出言说休了。
慕容子书思略片刻,终于缓缓出言:“方才一说作罢。”
慕容志谦微微点头,似是很满意,随即轻揉起自己的太阳穴,挥一挥手,命所有人都退下。
而陈皇后自然也不能驳慕容至谦的意思,更觉自己方才失言又失礼,冷瞥一眼慕容子书,只提步便往自己的梧栖宫里去,而慕容子瑞则紧跟其后。
慕容子书掀袍起身,转身出去屋外,却见纳兰颜之立在那处,一边脸微肿,嘴角挂着血丝,连忙上前问:“是谁打的?”
纳兰颜之未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甚是连她自己都未理清,她方才听慕容子书未有休她,也料想到了,却无心情。
反而是慕容子宣在心中懊恼不己,休了,又出尔反尔。
当即便开始埋怨慕容子文何苦要保慕容子书,到底私下里是如何的相交,这种罪也帮他顶,原本以为可以一除二,且又可以得一美人,如今却是空欢喜一场,狭长的双眸微闪精光,甚是懊恼。
纳兰颜之明眸闪闪,似起了一层雾,轻撇一眼慕容子宣,才对慕容子书言:“王爷,回府吧。”
慕容子宣在一旁看的心碎了无痕,未言语一句,转身大步离去,一面在心中暗暗念叨,总有一天,要将所有一切都紧握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