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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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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霓虹点万家。
眼见着就到了晚膳时辰,漠雪便在一旁促催着纳兰颜之早些回府里去,可纳兰颜之却甚是不以为然:“你莫急,慕容子书今日不回府用膳,我们晚一些也无碍的。”
“公主,我们别往这条巷子里去。”漠雪一脸难色,挡在纳兰颜之前头,示意她往另一条街巷走。
“这是为何?怎就不能走了?”纳兰颜之不明所以,轻笑着用扇子推开她,直往那处去。
漠雪一脸无奈,却又不能如何,只好紧随其后,暗念千万别遇上才好。
原来这一处风光无限,是条花巷。
这个朝代虽说没有名义上的窑子,却也有艳楼,也不知是怎样心性,此处的文人卿客一并的闷骚,原就是个酒肉场子,却还要故作高风亮节,场面上只说美酒佳肴,怎能少了美女歌舞助兴,一个个掩盖住自己嫖妓的本意,高举不过是吟诗作乐的雅兴作为幌子,暗底里却是无有不同。
“邀月楼”便是这京都里最豪华奢侈的雅兴楼,许多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都爱逛这地方,听说哪位皇子还是此处的大股东之一,不过也是传言,未有证实。
这楼似个梦,未进去过的人只觉着人间只有此处可为天堂,而进去过的人便不愿在出来,实在是个温乡暖玉的极乐之地。
它共有四层,底下一层是大厅,外放式的饮酒之地,中间是个戏台子,专有人歌舞助兴。
第二层便是厢房,也称雅间,间间都装饰精致,单独有姑娘为饮酒吃菜的客人们弹琴唱曲。
这第三层与底下二层都极不同,清静的很,厢房只有天地两间,平时鲜少有人去,一来身份无贵不尊的不可进,二来便是要价太高,不是一般人物负担的起。
说到最后一层楼那是东家去的地方,连这邀月楼的头把手大掌柜月娘都未上去过那层,却是整日的烛火通明,没人晓得上头住着什么人,或许不过是个噱头,未有人住也未可知。
“我们就去这家,就当是尝个鲜。”纳兰颜之收起纸扇,轻指了指眼前这家邀月楼。
漠雪心中一怔,方才便是瞧见六王爷与一位女子共进这邀月楼,才不愿公主往这处走。
眼下竟还要去这处用饭,若说真碰到一处,该如何是好,大家面子上也都尴尬。却又不敢说明此事,只怕她伤怀,便唯唯诺诺出言:“公主,这不太好吧,倒不如去别家,这处也太闹了,何况
又都是男子去的多。”
“怕什么?难不成这里有什么洪水猛兽?”纳兰颜之嘴角轻扬,轻撇一眼漠雪,“何况眼下你我
又都是男儿装,不必惊慌,好好享受这处的美酒佳肴,娇娘送抱吧。”
言毕,便直往那“邀月楼”去。
漠雪微微蹙眉,又无计可施,只好作罢,估摸着未必真有那样倒霉会碰到一处,随即也跟着进了楼里。
此处甚是热闹,人人都喜上眉梢,是个讨乐的地方。
话说这邀月楼的大掌柜是个三十有余的艳丽女子,唤“月娘”,但大家都叫她“月姑娘”。
具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也是尤为擅长,今日正袭一身火红色拖地齐儒长裙,戴着蝴蝶坠子的金项圈,手持一把羽扇四处张罗着宾客,侧身一眼便瞧见俊俏的纳兰颜之,只觉着新奇,这
京都的客人,她全是旧相识,今日倒有位新客进门,连忙亲自笑脸相迎。
“哟,这位公子是谁?”月娘眉目一挑,围着纳兰颜之,上下细打量起她,露出毫不掩饰的欣悦之色,羽毛扇一下下的轻抚颜之的雪白衣裳,“俊俏英武的男子我月娘见过不少,这般清新脱俗
的公子,倒真是头一次见着,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呀?”
纳兰颜之浅笑不语,大方从容,一开纸扇,将有字的一面向月娘。
上头清清楚楚写着“颜宵”二字。
月娘是个极聪明的,又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连忙用扇子掩着嘴娇笑起来,对着颜之抛了一个媚眼,又一手拿过她手上的纸扇细看,半赞半娇出言:“果真是好名字,倒是极配公子的。”
“初来此地,请姑娘给挑个好位置才是。”纳兰颜之也不客气,不动生气的抽过月娘手中的纸扇,收了起来。
“这是自然,如此贵客,哪有不敬的道理,快随我来吧。”月娘娇笑如铃,转着身子,扭着杨柳小蛮腰便在前头领路,一边还频频回头:“公子是头一次来?这京都的皇亲国戚,富豪贵商都是
邀月楼的常客,可月娘却是从未见过公子的。”
这般模样的俊公子,别说是边上的宾客及伺候一旁的姑娘要多瞧上一眼,就连阅人无数的月娘也要惊叹,忍不住要说能与慕容子书比样貌的公子哥总算是生出来了!
纳兰颜之轻笑:“我确实不是本地人士,只因来京都寻亲才来此地,都说这邀月楼最为特别,便闻名而来。”
月娘更是笑的花枝乱颤,径直拉起纳兰颜之的衣袖,一脸妩媚:“哎哟,当真如此说来,我月娘更是不能怠慢了公子才是。”
“我不太喜闹,找处安静的位置最佳。”纳兰颜之浅笑着,低头望向月娘那赤红的指甲,突然觉着她虽不是年芳二八的小姑娘,却也是娇媚万分,想必慕她的名而来的也不在少数。
漠雪一脸阴冷,直想剁了那月娘的手,公主金尊玉贵,岂是她这般俗人可亵渎的,眉心的结越来越深。
“这处位置最好,不仅安静,且那台上的姑娘也是瞧的分分明明。公子若是有瞧的上眼的,不妨对月娘说,一定给公子开个优待价。”月娘边言边将纳兰颜之领到一处,用绢帕轻拭坐椅,便将她按下。
纳兰颜之微微点头,出言:“上几样此处的拿手好菜,再来一壶佳酿。”
“这是自然。”月娘一边应诺一边将前面的珠帘撩起挂进银勾,“公子且先坐着,恕月娘不能作陪,小菜美酒一会便到。”
漠雪在月娘走后终于打开了眉结,只站在纳兰颜之的身后,心里暗念着,说什么吃饭喝酒的地方,却也是个卖姑娘谋银两的窑子,不过就是面上好听罢了。
“你也坐,这里又不是府里,无须拘礼。”纳兰颜之示意漠雪就坐,不必站着。
“漠雪不敢。”漠雪低眉顺目,不敢动作。
“让你坐就坐,再不必多言。”纳兰颜之轻笑着,将纸扇放在桌上。
经这几日与这位公主的相处,也大致了解她的性子,漠雪只得微微福身,随即轻掀长袍端坐在纳兰颜之的一边。
少顷,小菜与酒水都一应俱全,而纳兰颜之也颇为满意,果真比王府里头的厨子做的可口许多。
此时,中间的高架戏台子上响起悦耳的乐曲,又有舞者上台翩翩起舞,当即便升起一阵热烈的掌
声,更有激情盎然者高唤:“好。”
纳兰颜之未有感兴趣,也无意观赏,只一心品尝美味佳肴,吃饱喝足便好归家。
漠雪倒生起几分兴趣,直往那戏台子上瞧,只见那台子上头的女子个个生的美丽,身材也是玲珑娇曼,掠动起舞的姿影更是令人称赞。
且眼下这气氛真可谓越演越欢愉,甚至有人还将碎银子往台上扔,连二楼的宾客都走出包厢瞧热闹,月娘自然是笑的直不起腰来,可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两面的,你越欢喜,就有人越悲伤。
突兀的,台上其中一个起舞的丫头似是中了魔,竟发起疯来,拿着一柄短匕对着众人舞起来,嘴
里念叨着:“你们都滚开!谁过来我就杀谁!”
漠雪连忙起身,护在纳兰颜之的身前,嘴里说:“公主靠后些,以免伤了你。”
纳兰颜之放下手中竹筷,往前踱几步,径直站在漠雪的前面,冷眼瞧着戏台子上出人意料的好戏码。
各人都在惶恐,与她一道起舞的姑娘都匆忙跌跑下台子,月娘是老江湖,当即就唤了打手过来。
而那名女子,却双眸凛冽,独自一人站在那台上,紧握刀子的手,竟都未有颤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