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与绿》长脖子鹿

9、chapter8

　　回来后，已是快凌晨三点。两人卸下围巾，脱下外套，钻进被窝里，睡一张床。她本是个认床的人，因旅途劳累，心里也疲倦，往被子里缩了缩，很快便睡着了。
　　她开始做梦，梦里面，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对她说，“你来看我了，来看一看海吧。”她的耳边，仿佛真的能听见海浪的声音。海边很冷，很暗。那个男人突然向海里走去，一步，一步。她看着海水渐渐漫过他的腿，腰肢，胸口，脖颈……
　　“不……”她发不出声音，像是在演哑剧。她清楚地听见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非常快，非常响。他没有转过身来，她又无法叫喊，心里恐惧。
　　她想去海里救他回来。她向他跑去。可是她的双腿似是被灌了铅，每抬起一步都很困难。很重，跑得非常缓慢。她还没有踏到海里，他的整个人已经从海面上消失。她能感觉到自己崩溃的情绪，大喊大叫，试图呼救。她感觉很冷。又黑又冷。只有她一个人。她开始哭起来。她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脸上的潮湿。
　　“乔，乔。”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醒醒。是梦。”
　　睁开眼，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而凉。竟真的哭了。
　　“做恶梦了吗。”棉棉帮她掖了掖被角。
　　“嗯。”眼皮很沉，很快，她又睡进去了。没有再做任何梦。
　　醒来的时候，看见夏棉棉坐在镜子前梳头发。像幼时那样。她在她家过夜，她总比她起得早。
　　“醒啦？去洗漱吧，起来的真是时候，刚好赶上午饭时间。知道你来，我妈特意做了很多菜。”
　　她俩是十几年的朋友，在对方家里蹭饭也是常有的事。十几年来，她和夏家想不熟络都难。
　　“鹿乔醒啦？”说话间夏伯母就闯进来了，“快起来刷牙洗脸，伯母饭都做好了。”
　　“谢谢伯母。”
　　她起床洗漱了一番，和棉棉一家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夏伯母的厨艺极好，饭菜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动。夏伯母还做了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莲藕汤。帮她盛好一碗递给她。她低头喝汤。热腾腾的。一直暖进了心里。不知是被热气熏着了还是其他缘故，她感觉到眼眶里有液体打转。使劲眨巴眨巴眼睛，一颗眼泪掉进汤里。若无其事地说，“伯母的厨艺是越来越精湛了，好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了。真好。”
　　伯母乐呵呵地笑了，“好吃就多吃。看你从外头回来，人都瘦一圈儿了。”
　　夏棉棉从桌底下伸出一只手过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安抚她。
　　“妈，您也太偏心了。我在家的时候，不见得您做这么多好吃的。我是不是您亲生的啊。”
　　“你爸作证。”
　　夏伯父也凑了凑热闹，“这么丑的闺女，大马路上捡的。”
　　“多谢养父养母多年的养育之恩……”
　　“鹿乔你看看她，她就该多和你学学，多斯文的女孩儿啊。”
　　“妈您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一家人笑声不断，其乐融融。亓鹿乔也跟着笑了。说不嫉妒是假的。只是在这一家子中，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温暖。她很感激棉棉，在她的翅膀被冻僵，飞不动了的时候，为她提供了一个巢，供她取暖。
　　在棉棉家里住了两天，把B市逛了逛。
　　南方没有雪，在这里便可尽情地观赏了。以前的语文书里老是有“整个城市被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外衣”一类的句子，真是没错，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地面上的雪很厚，走起路来发出咯吱声。用手掌舀了一把雪，细细地看。细小的透明晶体，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夏绵绵把她手里的雪拍掉，抓着她的手往自己兜里揣。“你的手还要不要了。都冻的这样肿了。”
　　她只嘻嘻地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