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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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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静婉感觉自己处在一片迷雾中,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走,都走不出这片迷雾。她奔跑了一小会,渐渐意识到,自己这是死了,也许在通往地府的路上,谁知道这世上存不存在地府这玩意儿。她停下来不走了。过会儿又忍不住自嘲地想,自己生前做的糊涂事不少,待会儿怕是要被阎王打入十八层地狱。这么想着,眼前似乎出现一道光线。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往那“地府”走,那光就铺天盖地而来,把她淹没了。
眼睛又酸又涩,头也好像要裂开来,卫静婉模模糊糊地想着怎么死了还这么难受,发现眼皮子可以动,她慢慢睁开眼睛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里。尽管阳光被层层窗帘遮挡住,她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卧室。手下温暖柔软的被子提醒她:她有知觉。她疑惑了,地府条件这么好?死人不是没知觉吗?自己难道没死?她不禁笑了。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她发现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摆设都是那么熟悉,床尾的公仔,地上的南瓜小凳,以及,床头柜上方的吊灯开关。她把手放上去,“啪”房间瞬时大亮。这下,她全看清楚了。绿色的床单,绿色的衣柜,绿色的地毯……这是她小时候的房间!
是的,小时候,她幸福地简直像只精灵,喜欢生机勃勃的绿。只是后来,她越来越阴沉,喜欢黑色,活像个巫婆,房间也像个魔窟。她都快记不起她原来的房间的样子了,现在看到,不禁唏嘘。她作势要跳下床,去搞清楚这怪异的现象,却发现,她短手短脚,要跳下床,对她来说困难太大了,她只好慢慢蹭下床。
怎么回事?!卫静婉震惊了,自己的身体也变小了!她跑到穿衣镜前,终于看到自己,是五六岁时的模样,有些胖嘟嘟,非常讨人喜欢。难道自己穿越了?回到了小时候,可这未免太不可思议。她看向镜子,镜中的小女孩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肿的像两只核桃,明显睡前哭得厉害。她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这样哭过,除了,知道最爱的妈妈永远离开她的时候。
卫静婉有些怔愣,尽管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记得那个时候她哭得很惨。她还能体会那种伤心,一点点的酸涩,从心底泛上来,传遍四肢百骸,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如果,真是回到了这种情况,那么现在,楼下应该正在举办妈妈的告别会,稍后,遗体就要送到殡仪馆火化,再送到公墓地。她那时候不争气,哭得晕了过去,等她醒来,遗体已经在送往殡仪馆的路上,她再没能看看妈妈一眼。这么想着,眼里已经蓄满了泪。这次,她决不能再错过了。
她推开门,楼下凝重的气息和哀乐声就扑面而来。她是真的回到了小时候,可是时间竟然掐在这个点上。也许老天爷是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弥补遗憾。她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越往下,心情越沉重。脸上有些凉,她一摸,才发现,自己竟是已经泪流满面。
守在楼下的亲朋好友看到她这个样子,先是有些惊讶,然后,都挂上同情的表情。她尽量不去在意那些目光,只穿过人群,往正中央走去。这里本来是客厅,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被搬光,地上铺满了白菊,正中则是白玫瑰,托着一副棺,里面躺着她想念了一辈子的妈妈。
她的眼睛全被泪水覆盖,眼前一片模糊,她快看不清路了。突然,身体被一具充满温暖,有着淡淡馨香的身体紧紧抱住。她记得这个味道,是小姨,妈妈的妹妹,许岚。在她没有母亲的上一世里,她就是妈妈的代名词,是她的避风港,是她唯一的温暖。此刻,这个如同妈妈一样美丽的女子正抱着她,泣不成声。她再也忍不住,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尽管她上一世活到28岁,可似乎,她从6岁以后,心智就没有真正长大过。
“我可怜的静静,可怜的姐姐。”许岚抱着这个才六岁的小甥女,想起自己这么年轻就死去的姐姐,失声痛哭。突然,她感到有一只小手在扯她的衣服,她松开抱着静婉的手,看向这个同样满脸泪的小甥女。“姨姨,我想去看看妈妈”。许岚感到又心疼又欣慰,终于哽咽地说了一个好。她把静婉抱到棺木旁。
小小的身体刚好能够看到棺木里的妈妈,她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妈妈,直叫在场的人心都要碎了。别人不知道的是,这声声妈妈里不止有她的浓浓眷恋,更有她的忏悔和满足。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没有喊过一声妈妈了。尽管她闭着眼睛躺在棺木里,可她看起来是那么地美丽,那么地亲切,静婉能记得每一个自己在她怀里撒娇的情景。
有人在她背后蹲了下来,把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两下。她抽泣着转过身,看见年轻时候的爸爸。从妈妈生病到现在,他仿佛老了十岁,消瘦了很多,胡子也很久没有刮,整个人多了一份沧桑。现在,他的眼里有心疼,有哀伤,有慈爱,所有的情感都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静婉记得,那段时间几乎是爸爸最辛苦的时候,要料理妈妈的后事,还要照顾她这个哭闹不休又经常生病的小麻烦。就像现在,只哭了一会,她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微微眩晕了。“静静,别闹,让妈妈好好休息,你最乖了对不对?“卫建国对女儿颇为心疼又无奈。
既然已经重生,静婉就不能容许前一世的悲剧再来一遍。她要改变自己以及爸爸的一生。她是个成年人,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增添爸爸的烦恼,她应该帮助爸爸,鼓励爸爸度过难关。打定主意,静婉擦擦脸上的眼泪,坚定地对卫建国说:“爸爸,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妈妈,我不会再闹了,不然妈妈在天上看到会不高兴的。爸爸也不要哭,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虽然妈妈不在了,可爸爸还有我,我也还有爸爸。
”在场的人包括卫建国自己都惊呆了,一向懵懂的小女孩居然流露出这样坚定的神情,说出这样懂事的话。可看着她稚嫩的脸庞和措辞,又觉得,可能母亲的离去让小女孩一夜之间懂事不少。卫建国更是当场流下了泪,他紧紧抱住静婉,喃喃道:“恩,静静乖,静静是爸爸的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