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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名存实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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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一轮孤月仿佛沁在墨色的水中,氲透了边角的光华,清清凉凉的寂静里,卓雅一直那么站着,一时间想了很多东西,又被这样的气氛打乱破碎,最后干脆由着思绪纷繁,把自己立成一座雕像。
清炎自一间大帐内出来时,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孤立的人影,从他那个方向正好看见卓雅娇美的侧脸,衣衫合着微微火光,微微凉风,变幻出不同的意境。
清炎眼中交替着各种思绪,幽深明亮的眸子好似翻滚的云层,他就这么静静的看了片刻,然后招手叫出屋内一个士兵,耳语了几句后,便向着卓雅的方向走去。
卓雅听见脚步声响,没有回头,试探着询问:“国师?”
“这么晚了,为何在这里站着吹凉风?”清炎声音温柔,悠悠然走到卓雅身旁,随着她的眼光去瞧天边那轮不算明亮的月。
“这么美的夜景,估计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正如同她在黎国的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都只能成为回忆了。“国师,你布下了这么繁杂的棋局,我在其中又是个什么角色呢?”她声音轻而飘,仿佛突然失了支撑。
卓雅自认自己已是幸运,在先前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过的不可谓不好。有足够的时间放松心情和力气,来适应这个社会。许是过于懈怠,许是最近过于困倦影响心智,不知何时就放弃了警惕之心,这么容易就进了别人的圈套。她边想边拍拍脸颊,有些不舒服的情绪在这么个气氛下陡然上升。
被自己信任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种不舒服。
清炎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犹带着三分笑意。
卓雅又拍了拍脸颊,许是站着太久不动,只觉得全身都有些僵麻,她抬起脸,正视着清炎的眸子,声音清晰:“抱歉,我只是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清炎笑意渐深,淡淡道:“你听到的的确是真的。”
卓雅只觉心跳突然一顿,自以为的理智淡定也一时间没了影,连质问都没了底气:“这么说,你真的要联合金国来灭了黎国。你不是修道之人么?不是该慈悲为怀么?不是黎国的臣子么?!”难不成自己往日里见到的那些,全是些虚伪的表象?
“不是。”清炎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朗缓慢,眼角笑意也丝毫未减,“我是金国人,却也是修道之人,自然不会害黎国,只会借金国之力来救助这片名存实亡的君土。”
卓雅看着清炎的笑颜,只觉满腔愤怒都被那人坦荡的言行一寸寸扫平,突然感觉有些发冷,像进入了隆冬腊月,她想张嘴阻止清炎的话语,却只是定在那里,没力气发出声来。
清炎有所发觉,敛了笑意,轻叹出声:“何必总是这般追根究底,你若是糊涂些,或许就没了这么多烦恼。况且眼下你体内余毒尚未除清,这么吹着终归不妥,不如回去好生歇息。”
见卓雅没有反应,清炎眉头微微一皱,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他快步上前道一声“得罪了”,便拦腰将她一把抱起,直奔郡主的帐篷。
帐篷内,卜好菀铺好床铺正在烧着姜茶,见国师突然闯进来,自家郡主闭着眼睛一声不息的窝在他怀里,顿时一惊,差点打翻了刚盛好的姜汤。她一个步子冲上前去,眼见着自家郡主脸色越发惨白,一股不祥的念头直冲出口:“大人,郡主的毒莫不是已经压制不住了?”说完才觉不妙,立刻住嘴,低头站到一边。
“我先前嘱咐侍卫交代你的姜汤可是熬好?”清炎并不在意卜好菀的话,说话同时手下不停,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十指不断翻转,细小银针连刺卓雅风池,玉枕,太阳,合谷等穴位。
卜好菀连忙端来热乎乎的姜汤,便见清炎又自袖间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割破两根手指,将血液滴到那里面一些,黄色的汤水稍稍变了颜色。清炎站起身处理伤口,示意卜好菀喂卓雅喝汤。
卜好菀眼圈微微泛红,哀叹自家郡主这段时间总是被疾病缠身,自己却无能为力。
虽然郡主帐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并没影响其它人休息,帐篷外面依旧安安静静。
卓雅服下姜汤就又陷入沉睡,卜好菀在一旁细心照看,清炎便掀帘出来回到自己的帐篷。
此时他的帐篷内正坐着一个人,那人显然很是无聊,拿着块和他衣服一样的深色布料,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桌子上那把半旧的剑,剑在烛光的映照下,微微泛出寒光。
清炎用衣袖掩住新添的伤痕,走上前去,在那人张口之前出声:“冥毓,我需要你帮我做些事情。”
看着冥毓突然哭丧着的脸,清炎轻咳一声,忍住笑:“不是让你去行刺,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不值一提。”边说边走到床榻旁,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方盒子,递给冥毓,“明日子时过后,你把这个盒子悄悄放在黎王能一眼看见的地方。”
那盒子不足手掌大小,冥毓苦着脸接过去,声音哀怨;“你就这么急着把我轰走,事情办完后我去哪找你?”
“我会沿路留下线索,你届时自可寻来。”清炎说完,再不管冥毓,也找把椅子坐下,细细看起书来。
冥毓哭丧着脸,一把拿起剑,摆出一副老子很不爽的样子,大力掀帘出了帐篷。
届时,整个营地才算是真正安静下来。
队伍再次出发时,天已经大亮。
卓雅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卜好菀并不在自己旁边,她抿抿有些干裂的嘴唇,伸手去拿不远处桌子上的水果,奈何手臂僵麻使不上什么力气,嗓子又干哑难耐,只得深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扑到桌子上,只听‘扑通’一声,却是从榻上扑倒在地上。这动静不算小,趴在地上没法动的卓雅感觉很快有人掀帘进来,那人轻轻抱起她,然后把她放到先前的那个软榻上坐好,最后用微微笑着询问她想做什么。
卓雅面色微窘,心里抱怨身体体质太差的同时,也羞恼于自己总是在这个人的面前丑态百出。她想说话,无奈嗓子干哑,只好指了指桌上的苹果,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想吃水果?”清炎一手拿了个苹果,挨近卓雅坐下,微微侧过脸来,仔细瞧着她的面色,“心绪大起大落容易激发你体内毒素的蔓延,何况你又受了寒,这水果便少吃为好。”他这么说着,便放下苹果,取出一旁的温水,“张嘴,喝了它。”
卓雅眨眨眼,再眨眨眼,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堂堂的大国师自从自己醒后,就对自己变的格外上心,毫无男女之防的那种上心,不由很是郁闷,她满脸纠结的瞧着越来越近的杯盏,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愣神。
这当口门帘又被掀起,卜好菀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卓雅如临大敌般盯着那黑乎乎的一碗药被清炎接过来,愣愣的看着卜好菀掀帘出去以及自己面前的那个盛着药水的小勺。她现在说不出话,只能眨眼询问清炎:能不能,不喝?
清炎也眨眼,声音很是温柔:“听话,难道还需要我喂你?”说完吹吹勺子里的药水,往卓雅唇边凑近了些。
卓雅着时被清炎的话雷的不轻,抖着手一把抓过碗直接一口闷,然后缩着身子退到墙角,警惕的盯着清炎。
卓雅的这一系列反应使得清炎直接笑出声来,“看来这办法比喝药还奏效。”
卓雅懊恼,翻眼瞪他,“敢情你老人家这又是开我玩笑?”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明显能说话了。
清炎却又是笑,“看来郡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卓雅一挥手:“得了,别叫我郡主了,昨晚话也已经说开,我以后直接叫你清炎,你以后直接叫我卓雅。”这一挥手,先前的豪迈感又随之而来,卓雅终于把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问出口:“我这毒,到底怎么样才能治好?”
“如若我说,即便解了毒,你还得每年饮我三次血,你还愿解它么?”清炎抚着指上的伤痕,淡淡回答。
卓雅心里莫名愧疚,“那要是不解毒,我还会有什么症状?”
“除却先前的那些,最终你会陷入沉睡,迷失在梦里。”卓雅满脸的沮丧在清炎意料之内,于是他又接着说:“看来你是选择解毒了?”
卓雅只好满是愧疚的点头,却是不忘记询问:“怎么解毒?”
清炎清亮的眸子突然变得深沉起来,声音也严肃了许多:“‘血咒’本是可以消减体内之毒,只是不知为何却受你体内毒素反噬,如若想消除这些毒,只有一个办法。”他声音一顿,卓雅被这诡异的气氛吸引,不由凑得更近些来听,只听那声音轻轻地道:“阴阳交合。”
卓雅只觉有热度慢慢的从一只耳朵扩大到半边脸颊,最后延伸到脖子上面,一时间真希望自己只是刚及笈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明白就不会这么尴尬。她有些僵硬的侧过身子,望着地板干笑,不敢再看清炎的眼睛。
帐篷内一片静谧,卓雅浑身僵硬的难受,良久才轻轻的问:“真没别的办法了么?”
清朗的声音似乎在很近的地方,悠悠传来:“这是最后的办法。
虽说在卓雅以前生活的现世,这个话题已经很是开放,她曾经的同学还将自己与男友的亲身体会告诉她听,被她捂着耳朵逃开了,次数多了,朋友们都知道,这个平时开朗外向的女孩子,在这些问题上却是异常的保守,堪称21世纪的异类。
卓雅依旧有些不死心的问:“你不是修道的么?”
“尚可还俗。”那声音隐隐含了笑意。
真是窘态百出,卓雅突然一下子钻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透出来:“你先出去,容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