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误解了爱 精修版》鑫竹

38、第四节 有形与无形之间的关心与感动

　　王芳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尽管课程任务重、学习压力大，又参加了不少的社团活动，忙碌的她总能抽时间帮文丽做些家务，还时时将一些同学中的趣事给文丽听。为了让王芳在家不拘束，文丽也尽可能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并努力与她做朋友。王芳很钦佩文丽的坚韧，而王芳身上厚重的青春生命气息也时时提醒文丽不能意志消沉。有时候看着王芳边哼着歌，边忙来忙去，文丽就想，年轻真好，健康活着真好！人在面对过生死以后，似乎更能明白一个鲜活生命的意义。
　　晚上王芳看文丽在书房中忙碌，走过来倚在门框上，这个熟悉动作让文丽想起了邢一凡。文丽心里一阵紧缩，赶紧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微笑着看着王芳说：“你要上网吗？”
　　“不，姑姑，我想请教你点问题，不知道你有空吗？”王芳说得有点腼腆
　　文丽以为王芳要谈谈她自己的感情问题，笑着说：“对于你不存在空不空的问题，有事你说好了，我听着呢！”
　　“姑，上次我说过我有个朋友想找你咨询点问题你还记得吗？”
　　文丽想了一会儿，好像很久以前了，那时候邢一凡还活着。“嗯，有点印象，你今天是帮她咨询？”
　　“她是我的师姐，比我高一个年级，我们在同一个社团。她非常喜欢你的课，有个问题想咨询你，但是又有点不敢。”王芳试探性的看着文丽，带着征询的眼神。
　　“解答学生的问题是老师的天职，如果是有点隐私性的问题我们都可以用学术的眼光来探讨，你们的问题在我这里都是绝对保密的。”
　　“她好像爱上了一个已经结了婚的老师，感觉很痛苦。”王芳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惋惜的说道。”
　　喔，师生恋？文丽心里微微一怔，微笑说：“这是一个复杂的话题，她来咨询的时候，我们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
　　王芳起身出去的时候，文丽想起了王维翰的短信。“王芳，这个周六下午你有其他安排吗？”
　　“有啊，陪菲儿。”王芳看着文丽调皮的说。
　　“那正好，我一个朋友的孩子过生日，请菲儿去参加，也请了你和我。可能你认识，就是在医院工作的那个王叔叔。”文丽解释到。
　　“喔，我认识，你的好朋友。前一段时间一致在这里帮忙的那个，他人挺好，不过不是特别喜欢说话，有点严肃。”
　　“大家熟悉后就不严肃了，我倒是觉得他挺热情的。正好，周末我们一起去，你看他到底是严肃还是热情。”
　　“好的”，王芳倒也大方。
　　晚上文丽躺在床上想：和王芳说了会儿话，心里就轻松了一些，看来还是要多与人交流，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能一天只想着邢一凡，以后还得健康的活着，为了爸妈，为了菲儿。
　　周六，王维翰开车过来接她们三人。文丽本来要自己开车过去，但是王维翰说她找不到地点，坚持开车过来接她们。
　　菲儿和王芳都特别打扮了一下，王芳给菲儿买了一个红白相间的蝴蝶结压发，菲儿带上特别的可爱。
　　大家上了车，文丽把给王伟航买的礼物交给王芳，王维翰看了一眼，笑着说：“小孩子过生日，你破费干嘛？”
　　文丽笑着说：“就因为是小孩子才要破费，真是你过生，我空手就来了。”
　　听文丽说话的语气，王维翰侧头看了看文丽，回头开车，沉思了一下又侧头看了一眼文丽，“你气色好多了！”
　　“嗯，还得好好活着。”文丽微笑了一下。
　　王维翰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突然滑下来，放在自己大腿上，然后又放回方向盘。他们都没有说什么，但是文丽有种感觉，他刚才是想牵自己手。文丽想：可能是看到自己这一段时间太忧郁了，自己突然这么大的改观，他有点激动。文丽心底有点小小的触动，不管是友情还是什么，能因一个人的改变而触动的感情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珍稀的。
　　文丽也知道，这是真诚的朋友之间才会有的举动，就像高晃的健身俱乐部升格的时候，文丽也曾激动的握住高晃的手不停说着祝福。真正的好朋友总是因为对方的成功而喜悦，因为自己的成功而分享。
　　车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下，文丽一看像是个家属区，有点诧异的看着王维翰。王维翰笑着说：“今天的聚会就在我家里，小孩子不能养成了奢侈的习惯，我们先在家里举行生日Party，吃饭后组织他们去□□玩儿。”
　　“喔，好的。”文丽心里有点犹豫，因为王维翰曾经说过他的父母再给他带孩子，自己这样冒失的失去总有些不妥，毕竟现在自己和王维翰的身份都很特色。
　　王维翰似乎看出了文丽的心思，“别多想，今天只是请了几个孩子，大人就我父母和我们俩，我已经考虑到了一些问题。”
　　他不这样说还好，这样一说文丽更是觉得尴尬，这个时候去他家有些不妥，但是已经到了也不能转身走，不好给菲儿和王芳面前解释。文丽心想：“哎，管它的，不要多想，就是孩子们聚会罢了，坦然对待就是。”文丽自己鼓励着自己，跟着王维翰上了楼梯。
　　王维翰自己掏钥匙打开了们，门一打开，里面就传出了孩子欢快的笑声。
　　“伟航，菲儿妹妹来了。”
　　王伟航应声而出，笑眯眯的走过来。
　　“阿姨好！菲儿好！姐姐好！”今天王伟航的嘴出奇的甜，文丽想也许是因为过生日心里高兴的缘故吧。
　　文丽笑着应答着，让王芳把礼物递过去，伟航好奇的问：“我的？”
　　“当然是小寿星的了，一个航模，菲儿专门帮你挑的。”文丽笑着在伟航的脸蛋上轻轻揪了一下。
　　“谢谢阿姨！”王伟航高兴的蹦了起来。
　　伟航的奶奶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哎呀，快谢谢阿姨！这么贵重的礼物都给你买回来了。请坐、请坐！”
　　王维翰的母亲面相很慈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老人，从外观看，文丽觉得她比自己的母亲稍年长一点，文丽赶紧应声道：“伯母好!”
　　老人家不停的给文丽和王芳让座，两个人顺从的往客厅走去。王伟航落落大方的走过来拉住菲儿的手，“菲儿，我们进房间去玩儿，我的朋友们都在房间，我给你介绍。”菲儿给王芳做了个再见的手势，高兴的跟着走了。
　　文丽坐下不久，有人敲门。
　　“爸，你回来了啊？”王维翰打开门招呼着门外的人，文丽抬起头一看，又是一个清瘦而又慈祥的老人，他手里提着一个生日蛋糕。
　　“爸，这是华老师，这是她侄女王芳。”王维翰赶紧给父亲介绍到。
　　文丽赶紧站起来。“伯伯好！”紧跟着文丽站起来的王芳也赶紧称呼道：“爷爷好！”
　　“你们稀客、稀客，维翰给伟航定了生日蛋糕，我刚去取回来，你们请坐。”老人家笑呵呵的说完，放下蛋糕，走进厨房去给王维翰的妈妈当助手去了。
　　“王大哥，有什么需要我们搭手的吗？我和王芳都可以帮着做。”文丽问王维翰，恰好他母亲走出来，也听到了。
　　“华老师，你们吃水果，做几个家常菜，我能对付，人多了厨房也转不开。”文丽觉得王维翰的母亲是个实在人，她说话的时候脸上透露着平和和真诚。
　　生日晚宴正式开始了，从房间跑出了5个小朋友，文丽发现菲儿是其中最小的，估计其余几个小朋友可能是伟航的同学。点燃蜡烛，熄了灯，大家围着蛋糕为伟航唱生日歌。王芳充当了临时主持人，可能是在学校社团得到锻炼，她主持的很有气场。看着燃烧的蜡烛和欢快的人群，文丽想起了去年夏末赵院长的生日晚宴。那时候，一切都和现在不一样，一凡还快乐的生活在自己身边。
　　晚饭开动不久，菲儿就不想吃了，一个人溜到沙发上去坐着。王伟航走进房间取来自己的iPad交给菲儿，菲儿送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饭后王维翰说兑现之前的承诺，带小朋友们去□□玩耍。这次伟航特别照顾菲儿，基本上每一个活动都先询问菲儿的意见，菲儿有种被宠爱的幸福，情绪明显比平时好多了。
　　王伟航和文丽坐在游乐场旁边的椅子上，目光随着小朋友们移动，谈话的内容也是关于每个孩子的一举或一动。性格活跃的王芳和这些小小少年们还基本能打成一片，6个人一会儿就跑远了。孩子们走出了他们的视线，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文丽感觉有一点小小的尴尬，努力想着打破沉默的话题。
　　“嗯……”两个人同时转头，同时说出了这个字，然后相对呵呵呵的笑了。
　　“你先说吧，”王维翰很君子风度的说。
　　“不，你是年长一些，必须你先说。”文丽语气很坚决，但是微笑着。
　　“嗯，好吧，尊敬不如从命。”
　　“你一说我是兄长，我就特别内疚。”王维翰看着文丽的眼神，真的有一份内疚。
　　“内疚？为什么呢？”文丽被王维翰的话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一个兄长就要照顾好自己的妹妹，而我只能默默的看着你心痛。这一段时间看着你如此的伤心和忧郁，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真正的帮助你，我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儿啊！”王维翰直视着文丽，文丽能感觉到他的真诚与歉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对我的关心已经和我亲哥哥一样多了。”文丽努力的微笑着。
　　“记得春节我给你发的那条短信吗？我是诚心的祝福你。哎，无论我多么的诚心，上天始终没有被我感动，对不起！”王维翰脸上是痛苦的遗憾。
　　文丽心中突然有一股疼痛在翻江倒海，心脏在痛中激烈的扭动，这疼痛来得太突然，让她张不开口。文丽知道，他们之间这么久没有谈论过邢一凡，是因为王维翰是真正守着一凡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她不太愿意去触及这个层面。
　　坐在王维翰身边，文丽感觉到邢一凡就横着他们两人之间，她甚至能看见邢一凡闭上眼睛后那略显疲倦的脸。文丽闭上眼睛，尽情的去感受心中这份疼痛，这疼痛让她更加清楚的明白，自己最爱的人走了。
　　王维翰眼睛看着远处的，没有发现文丽逐渐苍白的脸。“那个黄晓灡有抑郁症，我那天在精神科看到她和她父母。后来问了一下护士，大概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
　　王维翰的话飘进文丽耳朵，文丽缓缓的睁开眼睛，“别提她，我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对不起，我知道了。”王维翰看着文丽歉意的说。
　　“我不想提她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她就是我痛苦和灾难的钥匙。只要一想到她，我就会陷入无底的痛苦的深渊，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承受关于她的一切，所以我选择部分失忆。”文丽扭头看着王维翰，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文丽喃喃的说道：“本来有的事情可以去了解的更清楚，但是人都已经走了，知道与不知道又能怎么样，所以我索性当个糊涂的人。”
　　这话像重锤一样敲打在王维翰心上，他心中一样有这样一块不能触碰的禁区。王维翰突然伸手抓住了文丽的手，脸色有一些苍白，他眼睛后面的双目透着幽幽的伤和疼。他努力保持着镇定，缓缓的说：“文丽，糊涂有时候就是一种睿智，你今天的心情和伤痛我已经经历过来。但是，日子还得一天一天的过，我们的生命还得继续演绎，我们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但也要为了自己。”王维翰每说一个字，文丽就感到全身的肌肉就在不断的收紧，最后连后背有些僵硬了。
　　文丽把手从王维翰手中抽出来，从包里面取了卫生纸擦拭泪水。
　　王维翰轻轻拍了拍文丽拿着包的手，“别哭了，等会儿孩子回来看见了也不好，现在，唯有我们自己坚强。”
　　文丽含着泪点了点头，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前方，把已经快要流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王维翰送文丽她们回去，伟航坚决要跟着去。一路上菲儿和伟航不停的在讲着学校发生的各种趣事，三个孩子不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这是一凡走后菲儿笑得最开心的一天，文丽心里十分感激王维翰给菲儿提供这次快乐的机会。文丽多么希望菲儿能这样永远的开心下去，希望爸爸成为她心中的爱的信念和灯塔，而不是自顾自怜的理由。
　　高兴了一夜的菲儿在王芳姐姐的陪同下，进房间睡觉去了。文丽一个人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想着王维翰的话，心想：“是啊，如果一凡活着，也一定不喜欢自己这样郁郁寡欢。我今后应该怎么活着呢？”
　　文丽取出手机，翻看着手机里面储存的照片。这是一凡走后文丽第一次翻看这些照片，一家人在海边的欢乐又一幕一幕的呈现在眼前。当看到那张邢一凡的大头照，是文丽专门用手机拍的，幸福凡头发被海风吹乱的特写。文丽仔细看着一凡眼角的那几根鱼尾纹，眼泪流了下来，又突然笑了。文丽把嘴唇贴在这手机上，贴在一凡笑得鲜花灿烂的脸上，心痛的说：“一凡，我终于有勇气来看你的照片了，你知道吗？”
　　文丽把手机贴着胸口，闭上眼睛，觉得特别的疲倦。就在那么一瞬间，文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邢一凡就站在身边。
　　文丽吃惊的看着他，“一凡，你不是死了吗？”文丽小声的问他。一凡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文丽激动的扑过去，紧紧的抱着邢一凡，一凡也紧紧的抱着她，只是依然微笑着不说话，还帮她把几缕被泪水粘有脸上的发丝理好放在耳后，就像从前一样。
　　文丽感到心一阵疼痛，身体特别的沉重，努力挣扎着。突然，她睁开了眼睛，捏着手机的手和手机一起，仍放在胸口。文丽感到眼角还有刚流出的泪，她拿起手机贴在脸上，喃喃的说：“一凡，谢谢你，你终于肯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