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原谅和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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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持着送佛要送上西天八卦要刨根问底的原则，我详细询问了饭团儿迷路以及跟人巧遇的经过，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心满意足的让他下去玩儿去了。
我看着坐一旁伪装不打探别人隐私的正人君子其实全程都在竖着耳朵一字不漏听着的苏嘉恒，佩服道：“你怎么就知道他家肯定有问题的？”
苏嘉恒淡淡一笑：“之前听饭团儿说一小丫头带个男人鬼鬼祟祟从偏门出去被他看见了吓得唬住了的时候我就有疑问了，如果要说这丫头是害怕自己的私情暴露而受罚也说得通，但是我总觉得不大对劲。按常理来讲一个丫头叛主的罪名可比私通大多了，她宁愿冒着天大的风险给饭团儿通风报信也要瞒着，必然是里面还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总不过是个丫鬟罢了，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呢，我就猜测多半是跟她的主子有关系，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朱家太太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我冷笑一声，不屑的说：“虽然她的行为放在现在是不守妇道大逆不道，但你想想她的老公是个gay，而且看他那样子只怕是对江澜还存着妄想，又怎么可能真心对她？也怨不得他老婆要往墙外发展了。这要是在上辈子，那头蠢猪可就是骗婚了，呸！老子最看不起这种人了，一边装情圣哭着喊着表真心另一边却娶老婆生孩子什么也不耽误，好事都让他占尽了，凭什么啊！”我说的牙痒痒，这种人渣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口口声声说真的喜欢江澜却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不说，还老婆儿子都有了，他这真心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苏嘉恒摇着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听说朱承明这人对他妻子不错，殷切关怀嘘寒问暖，对唯一的儿子也是悉心教导望子成龙，外面谁提起这个都夸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现在的女人能够嫁一个他这样的人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装模做样！”我扁扁嘴，接着说：“要我说他这是心虚而已，虚情假意哪比得上真心来得让人舒坦。”
“罢了，姓朱的一个待人不诚，他老婆也不甘寂寞给她戴了顶绿帽子报复回去了，你也不用给她打抱不平了，我倒是觉得这两人凑一窝也算是天作之合，呵呵，谁也不辱没了谁。”
“那也是蠢猪不对在先。”
苏嘉恒眨着眼睛：“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现代人的想法？那女的总是要出嫁的吧，谁能保证换个人就一定比姓朱的好？她这般不谨慎，连别人家的花园子也成了她偷情的场所了，行事毫无章法成算，看上的人大概也不怎么样，要是由着她的性子来怕早就什么名声也没了，现在这样至少面上过得去。”
我无从反驳，以历史经验来看，苏嘉恒看人的眼光比我准多了。以前他就经常劝着我别对梁睿用情太深，他性子阴沉毒辣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只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劳心劳力掏心掏肺，这样才不枉费了自己一片真心，一意孤行以至于落得伤心伤情自己差点丢了命不说还害得好友也不得善终，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没有早听苏嘉恒的话。
我苦笑一声：“我只是见不惯蠢猪那副德行，人都没看过一眼，谁有那闲工夫真的就替她妻子不平了。而且我到这儿快三十年了，我又不是你还心心念念要回去——就是真的有机会我大概也回不去的，那么多年了，棺材里的骨头怕都是虫蛀烂的了——老天爷既然给了我再活一次的机会，我便不能辜负了，哪里还有什么现代人的想法？”
苏嘉恒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我又哪里比你好？自从来到这儿，我就不甘心就此认命，可我又做得了什么？不过是找点事做给自己一个念想罢了，不然我总觉得我就像是没有根一样。”
我黯然点头，苏嘉恒这人一向是个好强的，本来好好的读享受大学的生活家中父母俱在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女朋友，突然就整个人被送到这儿，无亲无故的，当时心里愤慨不甘占了一大半，就算是知道自己争不过老天也不愿意就这么任由那只看不见的手掌握他的命运，所以总是这么穷折腾，也是给自己找个寄托吧。
一时间房间里没声了，我想起前世还听说有人向往那些穿越的，要是男的就凭借自己半吊子的现代知识引得一大票伯乐跟在他屁股后头追封王拜相还艳遇不断左拥右抱妻妾成群事业爱情双丰收，要是女的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而且艳冠群芳左右逢源个个有见识有抱负有权有势的青年才俊都围着她打转最后傍上一个好老公有一个美满未来……其实哪里有那么美的事？男的也好女的也罢，不可能跟小说一样一穿越了你就是全世界的主角儿整个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在这里没有熟悉的环境也没有亲人朋友，你只能自己守着那点儿秘密小心谨慎的过日子，生怕一时不察露出马脚被人发现是个水货是个假冒伪劣产品，谁又能做到真正的洒脱彻底放下对老爸老妈的思念？要是像我还好点儿，最起码爹妈是把自己生下来的，没什么膈应。要是苏嘉恒这样的，光溜溜的一个人来到这儿，起初的时候可以说是举步维艰，据说那会儿他把天上的地下的东方的西方的管事儿的不管事儿的各路神仙都问候了一遍。况且你就算穿越了也算不上这个世界的佼佼者，凭借上辈子学的那点儿东西或许会让你名噪一时，但如果想从此自己不努力不奋斗不去争抢打拼轻轻松松名利权势男人女人都有，做梦吧！
只有真正穿越而来的人才知道就算是穿越了，你也不是神，光是穿越并改变不了你，你上辈子什么样这辈子还得是什么样，你要是做着穿越者的美梦说不定过得还不如上辈子。
我和苏嘉恒都陷入了自己的迷思中直到外面敲门声把我唤醒。
“公子苏先生，一枝春先生担心公子的伤势，派三十来看望了。”
我振作起精神，让他们进来。
看样子这个叫三十的是一枝春身边得用的，上来先仔细询问了我现在的状况：“之前公子受了伤我家先生就一直不放心，特意请了最好的大夫过来，听说公子醒了，先生本想亲自来探望，只是今日家中事多脱不开身，只好命小的过来。不知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本就最不耐烦这种客套，加上刚刚又中了魔障一样，虽说知道一枝春刻意讨好，也恹恹的不想违背性子虚伪迎合，所以我装作头痛重新躺好，把人丢给了苏嘉恒。
听着苏嘉恒一再强调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好好调养即可，又感谢了一枝春几句，我无聊的在被子上面画简笔画，上辈子我这门手艺那可是人见人夸广受好评的。画着画着我的心思就被手指地下的触感吸引了，这一枝春家里看来还真有钱啊，单看这张客房的被子就不一般，摸上去又软又滑，不比我当王爷的时候用的差啊！仔细一看我才发现这竟然还是上好的江锦，就是贡品当中也算是顶尖的了，而且看上面绣的几尾锦鲤竟然活灵活现，连水面的波纹都细细的绣出来了，我这个外行人看着都知道必然出自名家之手。给我一个客人用的都是这种可以拿去博物馆珍藏的东西，啧啧，这手笔真是……太奢侈了！
我感叹的功夫，苏嘉恒已经打发三十走了，过来看我瞪着被子眼睛都圆了笑骂道：“没见识的东西！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竟然傻得伸手去擦，把苏嘉恒逗得哈哈直笑。
我讪讪的转移话题：“这石家未免也太有钱了吧！光是这张被子我就是最有权有势的那会儿也没用得上啊！”
苏嘉恒拍了我脑袋一下，“瞧你那傻样，真是给咱们党和人民丢脸！这被子是值钱，可依我看除了这个也没第二张了。”
我继续目瞪口呆，顺便拿那被角蹭蹭脸，“这一枝春可真舍得啊！”
“要不是他看你出气儿多进气儿少怕挪动了再出大问题，也不会送你进他卧房让你沾了这个便宜。”
这下我真的完全呆住了：“我这是在他房里？”
苏嘉恒瞥了我一眼，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事儿，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左右你是在他家里受的伤，让他放点儿血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个，我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这人吧有个毛病，从来不跟人睡一张床，只要一想到这床上有别人的味道和温度就浑身长毛一样的不自在——当然，苏嘉恒要排除在外，他不是人，他是一个老妖怪。
掀开被子爬起来，我匆忙穿上外衣也顾不上松松垮垮完全没形象，一边招呼着苏嘉恒：“我们还是回家去吧，我总觉得我是跟石家八字犯冲。”
苏嘉恒不理会我，闲闲的开口：“你那毛病还没改掉啊？你那会儿领兵打仗的时候也这么穷讲究么？”
我系紧腰带，反驳道：“其实军营的条件也不差，有专门的将军营帐，虽说不大干净但也过得去吧。而且要是打仗追敌的时候哪还有时间睡觉？行了别废话了，快走吧！”
“公子这是急着上哪儿去？之前先生特意吩咐准备了几样小菜和点心，公子醒来还没吃饭呢，先用一点吧！”门外三十的声音传进来。
我瞪了苏嘉恒一眼，这人你不是打发了吗，怎么又来了？
苏嘉恒让他带着吃的进来，然后低声说了一句：“你刚刚做梦不是都喊着要吃饭么，我就让他给你带过来了。”
我心里不怎么满意，但是肚子里确实没东西了，算了，先吃了再说。
石家的厨子还有点功力，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也做得很美味，嗯，跟张大娘比当然要差点儿。
我正吃得高兴，一枝春来了，我放下筷子，有点儿过意不去，今天是人家的大喜日子，结果被我搅合了，弄得人家跟着着急上火，不仅帮着找大夫还把自己房间让给我了——反正我是做不出这事儿的，大不了把苏嘉恒的房间腾出来——虽然他之前为着一头蠢猪把我有些得罪狠了，但看在他也是被人蒙蔽事后又跟人割袍断义现在还这么周到的份儿上，我就当一回健忘症患者好了。我想了很久，之前苏嘉恒也劝过我，其实要说他也不算错，只是想让我们化干戈为玉帛罢了，只是他不知道我和那头蠢猪之间的仇恨不是能化解开的。
“宁大哥可好些了？吃的可还习惯？大夫说大哥近几日的饮食不能油腻，所以小弟自作主张准备了点儿小菜，大哥可喜欢？”
我连连点头，谢过他的贴心，再抱歉地看着他说：“今儿个是五弟的大好日子，却因我累的五弟分心不说，还搅了大家的雅兴，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一枝春宽慰我几句，我见他神色间有些疲惫，料想他忙得很，心里更是不怎么好意思了：“五弟这么忙，不知吃过午饭了没有？”见他摇头忙让人给他添个碗，啧啧，看他的样子是真饿了，却还吃的这么优雅，真是个可怜孩子。
待他吃过了也不见他告辞，额，对了，这是他的屋子，我搔搔头，“看五弟的样子大概是累着了，不然先休息一会儿？”
一枝春摇头道：“听说大哥醒了，我实在不安心，且苏先生一直照顾大哥，倒显得我怠慢了，就让几个至交好友帮忙盯着抽空过来看看，过一会儿还得去前面。”
他这么迎合讨好，倒让我有那么一咪咪的小感动，忍不住劝道：“你这又是何必？我和苏嘉恒也不是外人，不会介意的。”只要他这么坚持不懈，苏嘉恒那傲娇受迟早得跟他好上。
“大哥这么说更是让小弟无地自容。先前小弟为了一个小人误会大哥，差点铸下大错，如今大哥不计前嫌，小弟……小弟……”说着眼圈都红了。
妈妈咪呀，这……不至于吧？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这情况我真的不拿手，只好向苏嘉恒求助。
大概是场面实在温馨，苏嘉恒难得没有继续装B，温声说道：“你也不必这样，左右你也是被人蒙蔽了，算不得什么大错。况且你知晓实情之后能当机立断跟他断绝往来也是难得，我们并不怪你。”
看着一枝春小鹿斑比一样望着我，我连连点头，“那什么，我们都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早就不在意了。”
一枝春终于露出个笑脸，让我忍不住看直了眼，回过神来默默喝茶，老天爷，这人笑起来真要命。
“多谢苏先生，多谢宁大哥，小弟真是太高兴了！”
我和苏嘉恒再劝了几句，让他放下包袱，然后大家一片和乐融融，说起当日朱承明悔恨难当的甩自己巴掌，虽之前听饭团儿说过，但实况转播更令人热血沸腾啊！我心里既暗爽又可惜，怎么我不在现场捏？！
我又追问了许多细节，听一枝春说是朱承明的下人找机会把江澜迷晕的时候，忍不住骂了一声娘。
“大哥这是怎么了？”
我咬牙恨道：“朱承明那个王八蛋，这个时候竟然还没说实话！说什么完全不知情，我才不信他的鬼话！必定是他自己有这个念想漏了口风然后下人为了讨好他才……”
一枝春沉默半晌，叹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日我观其颜色，他并不像是悔悟的样子，倒是句句为自己开脱，说不得只是想减轻一点良心上的负担罢了。”
我和苏嘉恒都点头，要我说那头蠢猪后悔是有的，只不过不是后悔做下那禽兽之事，而是他没有仔细谋划最终阴谋败漏罢了。我问道：“你可知当日那个下人是怎么引江澜出去的么？”看他们俩都摇头，我接着说：“那会儿江澜正为两个月后的乡试准备，本不愿意出门的，可恨那起子奸险小人为了一己私欲竟然骗他，说是一枝春先生请他过府一趟，有关于考试的事情要交代。江澜一向敬重你，所以并未疑他，就跟着他出了门，然后被他引到巷子里，拿带了迷药的帕子捂住他的口鼻，然后……”
一枝春和苏嘉恒都脸色铁青，异口同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一枝春愤恨道：“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不想我对江澜的看重竟然害得他……”
我摇摇头：“你不要这么想，江澜一向敬重你，说你是难得的名符其实的才子，他并没有怪你，只是后悔自己没有多长个心眼儿，着了小人的当。”
苏嘉恒咬牙切齿：“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要是知道江澜受过这么多委屈，我那日定然不会放他走！竟这么便宜了那个畜生！”
“这些事也是我俩一起喝酒时他醉了才说给我听的，我知道这是他心里的结，他这人倔的时候死犟，又怎么愿意我把这些事说给别人听？”
一枝春砰一声砸了下桌子，斩钉截铁道：“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竟然打着我的旗号做下这等猪狗不如的事，大哥先生放心，我必然会替江澜讨一个公道！”
我无奈了，“跟你们说这些事，不过是我的执念而已。我只是觉得多一个人知道他的委屈和难处，就会多一个人想着他，他在天上也不那么孤单了，这样他总是会高兴的。并不是让你们去给他报仇，江澜也不愿意这样，他心肠太软了。横竖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也不想看见他。”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原谅和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