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无可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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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谨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情，体贴的停下了声音，温声问：“郁儿不喜欢花？”
云郁想说不是不喜欢，只是现如今的心情困到喜欢不起来，不如咱们各退一步打个商量，改天挑个好日子再喜欢？可这话至多想想，由不得她说不。
肖家和阮家是世交，几百年延续下的贵族，就算在朝野的势力日渐式微，可各路关系摆在那里，也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动摇的。肖谨作为肖家这代掌权人的长女，算得上是正宗的深闺名门。
最让人诧异的是，她和云衍并不是政治联姻，两人在一次花灯会上偶然相识，两情相悦，成亲后不久后就有了一个女儿，云衍因为她的缘故，至今仍未动过纳侧室的心思。这在有记载以来的帝王八卦史上真真算得上是凤毛麟角，因而云郁在没见到人之前就打心眼儿里对其有一种敬佩之情，现如今这个让人敬佩的正在恰到好处的体谅她的心情，怎么好开口说“不”呢？
所以这样彼此都能欢喜的结局，只能被无情的抛弃在一边，两边都继续各说各话，可见人在朝堂，亦如江湖般身不由己。
云郁心里感慨完，摇了摇头，让自己看起来尽力真诚一些：“没有啊。挺好看的。”
肖谨握住她的手：“不喜欢就说出来，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罢了，没那么多客套。”
云郁平日里没有和同龄的姑娘们接触过，对这种表达亲近的方式多少有些不适应。环顾了一下四周附和的各家小姐，对这一家的范围表示惊奇。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天下大同了吗？
肖谨见她不答，就换了个话题：“郁儿平日里养过什么吗？”
云郁看起来也来了些兴致，比方才打起了精神：“我以前也养过一只小狐狸，不大点儿，非常可爱。”
不提缘由，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几个人一时有些搞不懂她唱的是哪一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也不好接话。
只有坐在她旁边的云萦一点没发现气氛不对，还没四岁的小丫头发挥了不懂就问的精神，脆生生的出声：“小姑姑，然后呢？”
云郁凑过去捏捏她的小鼻子，笑了笑，用讲故事一样的语气轻柔的说：“然后它就死啊。”
小姑娘表情怔了一怔，像是被吓住了，想了一会儿，有些伤心的对那个虽未谋面的小东西表示遗憾：“小狐狸真可怜……”
这下剩下的人脸上连那点装出来的笑意都挂不住了，拿不准云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里这些花花草草的看着就娇弱，平日里照顾起来一定要费不少功夫，可比我的小狐狸金贵多了，皇嫂可要小心点。”云郁像是真的只是凑巧讲了个故事，状似一本正经的说完，抱起了云萦，“萦萦，姑姑带你去画画？”
“好啊好啊。”小孩子家心思单纯，对自己好又长得好看的人，自然愿意亲近。
云郁随口和肖谨打了个招呼，就打算抱着云萦去自己那里，只听身后肖谨忽然出声：“不能去！”
云郁脚步一顿，回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肖谨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勉强笑了笑，解释说：“云萦这几天有些风寒，不能到处乱跑。”
云郁听了这话，露出些恍然的表情，点点头表示理解：“这倒是，到时候再加重了就不好了。那萦萦就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一起玩儿。”
云郁回来后寝宫还没有准备好，住的是母亲未封后前的地方，离皇后的淑仪宫不远，可也隔着一大桃林的距离，算不上十分顺路。因而看到肖谨让跟着自己的人把不情不愿的云萦送回去，自己身边只留了一个宫女，亲自把她送到了宫外时，云郁着实惶恐了一番。
如此惶恐了三天后，云郁也就慢慢习惯了，多余的想法开始转为对自己适应能力的钦佩。
肖谨并不是个话多的人，而且不十分八卦，具体表现是她在路上的只是会问到云郁这几天可觉得有缺什么，若有缺什么尽管和她说，甚至还担心到她每天的伙食上。此外既没有打听从前的事，也没有向话本子里说的一样非尽一尽嫂嫂的责任替她说个媒，真可谓无微不至又恰到好处，从不失了分寸。
除了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天恰好是个十五，肖谨亲自下厨给她煮了汤，云郁回来时已到了掌灯时分，一边想着刚好今晚吃得很称心，可以顺便把剩下的半首曲子给写了，一边谢过了肖谨打算转身离开，不成想身后的人第一次在这种时候出了声：“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云郁疑惑的左右看看，发觉这话确实不是对旁人说的之后，觉得这个误会诚然大了，颇有些头疼的问：“嫂嫂这话从何而来？”
肖谨却没有回答她，像是有什么话很是纠结，斟酌半晌才慢慢开口：“郁儿，你不要怪你哥哥。当年的情况实属无奈之举，如果不是先皇事先支开了他，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一定不愿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些年，他一直对你怀愧在心。”
支开？原来当年里头还有这么多的门道。云郁在心里过了一遍，发觉自己能回忆起的只是被拎着行李抱上马直奔雁止山，竟从不知背后还有这么些人在各司其职忙忙碌碌。可见少不更事也有少不更事的好处。
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她的看法，虽说刚去的时候确实有些无所适从，可后来是一点没委屈自己：“我没有觉得苦。”
肖谨的表情带着谅解与疼惜，简直像在看一个强颜欢笑的人，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你过得好，他也能宽宽心。”说着抬头看着她，神色间带了些恳求，“不管在旁人眼里如何，你们是始终是亲兄妹，流着的是同样的血。郁儿，现今的形势你也明白，我不求你能既往不咎，只希望你能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多帮帮他。好不好？”
云郁听完这话，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笑，心说肖谨这说客当得不合格，搞不好是自作主张。话语间都是亲近与拉拢，可意思却是把她往外推，平白抹杀了她对皇室剩下的所有感情。
好一副受害人的姿态，拿绵软的态度泡着，用大义亲情吊着，就差没直接对她说：你不要任性。
路上的宫灯亮成了一列，像是漆黑中平白开出了一朵朵带着暖意的花，云郁只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然后抬头，浅浅笑了笑，说：“我尽力为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