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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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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人纷纷惊呼,或曰天女降世,或曰凡女升天,九梢红大名,至此传将开来,越演越烈。半双也因为与九梢红这场相识,相互之间推心置腹,渐成默契。此后九梢红多次登台表演,后全赖半双护卫其安全,直至九梢红名声愈大,王公贵族随意不可得之一见,唯有半双仍能随意进出其住处,偶尔抵足而眠之时,九梢红也曾经说过,自半双第一眼之时,灵魂深处便涌起默契之意,使之难以忘怀片刻。
后来越发亲近,越感觉一切行动坐卧一切相契,就像上辈子离散的兄弟姊妹,这辈子重新相认。连平日忙于帮派事务的半双娘亲柳郑氏,都讶然发觉半双日渐开朗。九梢红越来越红,半双平日里见的也少了,直到柳郑氏突然有一天告诉半双,已经同御燕门的少帮主定下了婚约,准备择日成婚。
当年御燕门为旧京首屈一指的大帮派,暗中控制旧京一切地下势力。旧京城破那日,皇帝陛下连同大臣仓惶弃城而逃,旧贵族大臣,走失散落落于敌手或投降或被杀者不可凡数,唯有原御燕门帮主挺身而出,率领帮下众人,以江湖门派之能,合全城百姓之力,独撑旧京城三日不得城破,后更是立于城头,鼓全城气势,虽死不曾后退一步,直至吐血累死在城头,旧京都城方告城破。只此一项事迹,激无数英雄豪杰为止心折,因此虽然御燕门城破之后帮中骨干死伤殆尽,元气大伤,但气势不衰,待迁都之后,仍为南京新京四大帮派之一。
只是名璧有瑕,御燕门老帮主盛名之盛,他儿子却名声不显。当年御燕门全帮抵抗北国庆国,举帮死战,唯有少帮主一人不见踪迹,传闻是早早弃城而逃,偷跑避难了。虽然如此,御燕门上下敬其父之威名,仍认他为少帮主。但御燕门全帮上下权利只掌握在几位残余的长老手中,那少帮主燕北却无半分无实权。
这些年过去,少帮主当年弃城而逃的风声渐淡,御燕门势力也慢慢恢复,于是众位长老商议后,欲与南京帮结为秦晋之好,两厢势力结合,
半双探听得这少帮主为人,不愿与之为亲,与娘亲柳郑氏抗议多次无果,便起了那偷偷逃婚之心。最后终于在九梢红的帮助之下逃脱成功,却没想转眼间便落到了受伤落水的地步。
然后便是被一一救起。
半双思考良久,总觉得九梢红并没有必要指使侍女伤害自己,尤其是那侍女在九梢红身边服侍多年,半双也见过无数次,却从没发现她还身怀武功,深藏不露。
两日间转瞬即逝,转眼已经到了正寿的日子。半双打扮一新,步向正厅怀安厅参加寿宴。
此时正值秋意正爽时节,天气晴朗,贺寿的人多,周屋便将流水百桌宴席搭在前花园内,紧挨着正屋前的怀安厅,只在正厅里另成一席,周前太师与一众高官厚禄之人便在此处安坐。
宴席酒菜丰厚,半双心中有事,只动了几下筷子便站立起来,随意走去,任凭各色仆从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一边为周府富贵暗暗折服不已。只见园内草木繁盛,虽已近秋,但修理爱护得当,尚未显凋零之意。
戏台早就搭好,足足高有三丈,上面缠花绕纱,甚是富丽堂皇,锣已响鼓已敲,九梢红早站在那高台正中,只见她穿一身富贵绣金九凤红衣,头顶六龙三凤冠,黛眉轻点,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翡翠坠随着一举一动叮铃作响,越发衬得她雍容沉静,妩媚又不失端庄。
演的正是一曲贺寿词,一时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音俱起,热闹非凡,却遮掩不下其中九梢红清越女声,宛如流水潺潺,直入心田,她唱的是:“海屋添寿祝圣诞,福星永乐画堂前。岁岁年年逢此日,蟠桃会上会君仙。……”
说来也奇怪,参加这寿宴的少说也有百人,但九梢红声音一起,就如同春回地暖之时,万物解冰,众人的心随着九梢红的声音一起化作春水淙淙。
半双是见惯了结拜姐姐九梢红登台的,此时也不防一时被夺去了心智,更何况其他人,全沉浸在她的演绎之中无法自拔。
不过是一曲常见的祝寿词么,怎么效果这么夸张?半双暗自琢磨着,几日没见,她的那种能吸引人心的能力更甚,这效果几乎赶上自己控制他人情绪的能力了。
台上演得热闹,台下寂静得惊人,突然,正在此时,一声尖喝高呼一层叠一层传将进来,骤然打破了此地异常安静的情形。
“瑞王世子架到!”
呼声尖锐高亢,分明有不弱的内力在身,层层传进来,他高喝的内容,却也让此地所有人惊异不已。
居然是瑞王世子!
瑞王,百姓口中的天将军,连征战数十年,将北国庆国过牢牢抵在雍城之外,免了灭国之势。在楚琉国声威之高,毫不亚于天崇皇帝陛下。此时瑞王世子亲身而来,连三代太师周太师都觉得脸上有光,太师嫡长子此时也近六十的人了,听了此话,忙替其父忙从正厅迎出来。
“世子,恕老臣腿脚不便,不能相迎啊!”周老太师这么大的年纪了,中气竟也十足,远远地从正厅内发话道。
只见先十数十匹骠骑绝尘而来,骑手俱一声皂衣杂黄色滚骑装,雄壮威武。紧接着是数骑花青色衣服的太监,众星捧月一般,绕在一骑身侧,正中那人,却是一袭白衣,滚暗金色边,远途而来不染风尘。
“周老太师,无需远迎!是我来迟了。”世子人未到,清亮的声音却已经早到。这下众人目光不由得完全被吸引到他身上来。世子本人却恍若无感,神态自若,身手矫健,飞跃下马,甩下身后仆从太监众人,大步流星踏入前院。将迎出来的太师长子双手托住。
“当不得,当不得,是你拜我呢,还是替老太师拜我?我可禁不起。”
“世子说笑了,”周老太师被搀扶着上前,“王爷身体一向安好?”
“一切都好,就是一直念叨着最近几年没有仗打,手痒得厉害。”世子与太师谦逊几句,望向高台。
“九大家已经开唱了?可见我来得真是迟了。该罚,该罚。”
九梢红在台上低头施礼不提。
半双在人群中看这瑞王世子,刚及弱冠之年,谈吐却已老成,身材颀长,面目清朗,尤其一双凤眉上挑,不语时分,眉目间却是有几分纤细柔弱之意。
长得倒有七八分像小猴子。半双突然想起小猴子缠糖似得撒娇的神情,不由得暗地里笑了,早知道如此,应该把小猴子带上,也好长几分见识。
眼见周太师心思全在世子身上,九梢红被扰了剧目,也无心唱下去,早有那班子里其他红角上场,重整管弦,吹啦弹奏起来。
来贺寿的官员不少,其中有那太子少师、左右都御使为首,粗略一看,光三品之上官员就来了三四个,整个朝堂来了小一半,其中太子少师乃周老太师挂名弟子,亲身来此,此人又是好曲的,正听得入瞉,突然被打断,虽然不至于心存不满,但眼神一直往台上飘,不由得露出几分惋惜之意。
那世子是聪明人,见状大笑道,“众位叔叔伯伯,现在不是朝堂之上,也无需拘谨。众位都知道我那父亲是最不把礼数当回事的,今日我也学上一学,各位只当我是众位自家子侄,来得晚了,扰了大家的兴致,改日我亲请九大家专唱一场,以示赔罪,不知可好?”
“不敢当不敢当,”众人无不连声道。
“九大家,我可定下了!”世子高声笑道,“择日邀你重开新剧,可不要推辞啊!”
“大家之称不敢当,世子什么时候有兴趣,九梢红自当献丑。”九梢红在台上拱手为礼,朗声答道。
九梢红自去下台不提,半双寻找良久也没寻到上前的机会,正在蹉跎间,“半双姐!”突然,听得身旁有人低声唤她名字。
半双不由吃了一惊,扭头望去,却见一人,做周府下人打扮,一身玄衣,仔细一看,不是旁人,却正是小猴子,
“小猴子?你怎么在这里?还这副打扮?”半双大惊,不由得奇道。
小猴子穿戴利落,虽然是下人的衣服,但也难掩他身上精干灵巧气息。
只见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哭得十分红肿,带着几分红肿之意,倒越显得小了,让人怜惜。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跟一一在一起么?”半双突然在这里见到小猴子,哪还能顾得其他,忙急行了两步,一把握住小猴子双臂,“你们没事吧?”
“大哥也在这。”小猴子压低了声音,对半双说道,“你走了没过一天,我们就也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