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劫》金风子

10、第十章

　　“半双，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着孩子喜欢，”十一姐伏在桌子旁笑的直抖，笑得直不起身来，仍伏在桌子上笑的直抖，连椅子都带的抖动起来。

　　“哇哇哇哇……”

　　“这么会会这样……”半双僵硬着双手，掐着孩子的腋下，举起来，胳膊酸了也不敢放下，都不敢动弹一下，生怕磕着了碰到了，可是孩子还是不给面子的，一沾半双的手就哇哇大哭，怎么也哄不过来。

　　也照顾了重浪好些天了，重浪是出奇的好带，虽然已经能走两步，但没人看着的时候从不乱跑，平常也是给什么吃什么，平常不哭不闹，给吃就吃给穿就穿，逮着谁就鼓起双颊，笑嘻嘻的冲人家傻乐，就算一时磕了碰了，热了冷了，也只是发出点依依呀呀的声音来，一哄就好了，想要什么，就先对上人的眼睛，然后往那东西一指，也不多哼哼，只是那么一指，倒从小便有种稳坐泰山般的模样，只有半双，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要是碰上重浪，哪怕只是一伸指头碰上，就引起他一阵大哭，绝不落空。慈安堂平日里捡到的婴孩多，几乎每个人都会照顾孩子，连那个自己都留着鼻涕的小小三都照顾比半双好，半双不服气，这不刚抱起重浪来，就引来重浪毫不犹豫的一阵放声大哭。

　　“重浪可是最好带的孩子了！半双你这样不行的，赶快趁这个机会好好练练。”十一也不接手，就任凭着半双僵持在那里。

　　“哇哇哇哇……”

　　一一走过来，一手托着宝宝的头颈部，一手托着臀部，横抱着把半双手里的重浪接过去，说来也怪，一到了一一手里，重浪马上收敛了哭声，鼓起腮帮子，笑嘻嘻的冲半双吐起泡泡来。

　　“重浪，哎，你说你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了，怎么就怎么不亲我？真是小坏蛋。”半双咬着牙，一脸不满的望着重浪。

　　“你多大的人了还跟他闹？”一一道。

　　“怎么能怎么说嘛，为什么我一碰他他就哭？尤其是你，怎么他一到你手上就这么安静听话？”

　　“我估计啊，小重浪是怕你，怕你伤到他！记得第一次你喂他，不知道拍后背，他呛了好久才缓过来，尿了的时候，你不去解尿布，非揪着尿布一角在那里抖，差点没把他抖得滚下床，抱的时候挝到手脚也不是一次两次……我都不敢在没人的时候让你单独看着他。”十一姐的在一旁伸着指头数着，数的半双低下头去。

　　“我这不是第一次嘛。”

　　“所以现在趁着重浪脾气好，赶快练着，要是遇到那不好带的，愁都把人愁死了。”十一姐笑道。

　　“我是没感觉到重浪他脾气好来，还是，他是脾气专门对着我不好的啊？”

　　正这么纠结的时候，一一已经哄着重浪吃下去一大碗熬得火候十足的稠粥——也亏得重浪来得正是时候，要是以往这慈安堂不充裕的时候，哪能给他顿顿喂上这么好的东西。

　　“真可怜。”半双摸了摸重浪的头，果然不出意外的逗得小重浪小嘴一瘪，几分真几分假的哭出声来。

　　一一把重浪放回床上，给他用大块晒得暖暖的棉絮盖好了。

　　“姆……”重浪突然奶生奶气的叫着，向一一伸出手去，做出要抱抱的表情。

　　“呀，重浪好聪明，这么小就知道说话了！”十一笑道，抢着去抱他。

　　重浪挥舞着小小的四肢不让十一去抱他，固执地冲着一一叫，终于清晰的叫出声来：“姆姆！”

　　“是娘的意思吧？”

　　哈哈哈哈。屋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大哥你还不赶紧抱？”小猴子笑道肚子都疼了，“小重浪喊你是娘呢！”

　　听了小猴子的话，笑得累了的人重又笑出声来，满屋子的人都笑得弯下腰去，一一在这片笑声中，无奈得把小重浪抱了起来。果然换了他这一抱，小重浪一下子变得乖乖地，含了手指直接在他怀里面睡了起来。

　　这天傍晚时分，半双久静思动，沿着院子的小路一直走出来。这慈安堂就在城里最偏的西郊，周围只有些同样败落的房舍，还好院落虽然衰败，但是四合院足够大，正门冲着当街，是一幢较好的门面房，姓张的堂事司务就住在当中侧间，每日只饮酒作乐，轻易不出来。

　　正堂从不锁门，屋正中摆一巨大的带抽屉的柜子，一格一格的可以抽拉开来，要是有哪户不想要孩子了，就趁着夜里偷偷的进来，把婴孩摆到抽屉去，第二天会有人来查看，把捡到的孩子全部登记入册。也有大些的孩子，就被直接扔在这前厅正堂。前些年打仗年景不好的时候，每天晚上这些抽屉都被摆得满满的，近几年休战了这些抽屉也渐渐衰败下来，雇的专门的奶娘和照顾的妇人早就被辞退，那么多孩子最终活下来的也就这二三十个，没有人照顾便自己养活自己。侧边是东西两个厢房，男孩子住的西厢房已经塌了一边，女孩子住的东厢房倒还完好。一条小路从门前远远往西一路延伸开来，慈安堂的慈田就沿着这小路一路走去，紧临着洈水，得走上小半个时辰才能到。

　　半双随意走去，正碰上小猴子抱着小重浪从奶娘家喂回来，只见小猴子抱着重浪，专净挑那不好走的道，往那草丛树木中探头探脑，说是寻找些什么呢，又不专门停下来，说是好好走路回家呢，偏往那草丛树林中转。

　　“小猴子，你干嘛呢？怪不得每次你带重浪去奶娘家喂个奶，都要花那么长的时间。”

　　“哈哈，半双你来的正好，你看！”小猴子一见半双马上乐了，远远的向着半双挥手，险些把抱着的小重浪摔到地上去，说也奇怪，正巧这时候，重浪开始哼哼唧唧半哭不哭起来。

　　“有了！”小猴子一见重浪咿咿呀呀地哭，马上大乐，一手抱着他，一手往临近的草丛里探去。

　　“你玩什么呢？”半双间小猴子神神叨叨的样子，奇道，

　　“瞧这个！”小猴子猛地从草丛中跃出，一手不知道从草丛里摸出来点什么，托着搁半双眼前显摆。

　　“别晃。”半双握住小猴子一直故意在眼前晃荡的手，定睛一看，在他手心分明躺着个圆滚滚、青白麻皮的不知什么鸟下的鸟蛋。

　　“咦，小猴子，这么厉害啊，你是闻到的还是听到的？没见你低头找啊？”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小猴子笑嘻嘻的把重浪换了只手抱着，露出自己胸口的的衣襟，只见他胸口鼓鼓囊囊的鼓起好几个圆滚滚的模样，他一边献宝似得一个个掏出来，数给半双，居然全是些大大小小有青有白有黄的鸟蛋。

　　“你要是抱着重浪，你也能找得到。”小猴子高高的把重浪举起来，“咱们晚上做蛋羹吃好不好呀，你说呢小重浪？”

　　重浪也不哼哼唧唧的在那闹了，一下子扯开嘴，白白胖胖的笑得可爱，小胳膊一举一举的，看样子是喜欢这种被举高高的游戏。

　　“这小重浪神了！只要抱着他，遇到有藏起来的鸟窝的时候，不用找，他自己就哼哼起来了，神奇！要是孪生恶魔都有这能力就不用怕饿肚子啦。”小猴子一边举着这功臣一边笑道。

　　“你还真把他形容的神了，怕是你自己想吃蛋羹才这么费心的找吧？”半双哪相信重浪才这么一点点就有这本事，故意打趣小猴子道。

　　“哼，你们都不相信！”小猴子把一堆鸟蛋堆到半双手上，高高的举着重浪头也不回的抢先往回走，“神奇的小重浪，咱们不理她！”

　　小猴子在前边走，半双在后头有话想问，但是又有点犹豫不知怎么开口，“小猴子，你……”

　　“嗯？怎么了？”

　　“我是想问，你从小便这么样的？嗯，耳聪目明，比别人听得清楚看的远？我瞧你比我可厉害多了，我连人影都没瞅见呢，怎么你就能连人家说的是什么都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