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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东行(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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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兀自站在黑暗里半晌,外面却再无任何动静。
花零心神稍微一定,重重一咬牙,强自止住颤抖,轻喝着出声刺探:
“是谁,谁在外面?”
却是没有回音。
也没有人影再显现。
到底是谁?
难道是有人在恶作剧,故意吓唬她不成?
可这大半夜的,谁会像她一样在外面晃荡?
莫非是鬼?
一想到这,花零只觉背后阴风阵阵,她不自觉猛地一缩脖子。
然而,不过一瞬,她又忽然猛地一跺脚,心道:是鬼又如何,我还是个异世之魂呢,谁怕谁?!
若不是鬼,人就更不可怕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这样一想,胆从气中生,她双手一握拳,终于一鼓作气,雄赳赳气昂昂,昂首阔步向门口而去。
待到门口,抬腿就是一脚,“膨”地一声灶房木门应声被踹开,白影如风一般,一跃而出。
门外,月光依旧皎洁,明亮如初。
夜风阵阵,只有安静的气息,哪有人踪?
可是刚刚,明明有人影一闪而过,她确定没看错。
花零心里绷紧的弦没有松开,她站在原地环顾周围半晌,却在这时,空气中一缕若隐若现的莫名香味随风悠悠荡荡,飘至她的鼻尖。
这香味好像是。。。
花零闭上眼微一思索,下一秒猛地睁开眼,心道:真是岂有此理。刚刚在花丛里,感觉背后被人袭击,闻到可不就是这香味?
原来真的是有人在恶作剧。
她心里怒道:本小姐识人不多,又一向与人为善,这是哪个缺德鬼来吓唬她?!
她气的两窍生烟,几欲破口开骂,然而不过一瞬,却又忽然顿住,只见她眼珠滴溜溜在眼眶里一转,哼哼哼冷笑三声,回身将刚才踹开的灶房木门一掩,又将原来其上的链条锁重新挂上,便头也不回地向他们家租住的小楼而去。
可是,她走的却不是来时的宽阔主道,而是曲曲折折的花丛小道。途中,间或有树木掩映,花丛缠绕。
花零走一阵,跳一阵,也不向后看,只是绕着小道弯弯曲曲地走。
这样一直到,一个三面环木的拐角处,她身影骤然如电般忽然蹿入其中一面角落里的丛丛绿竹林里。
绿竹虽不甚高,但好在葱郁,花零身形轻巧一掩,窝在里面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看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不过一会儿,有轻微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慢慢而来。
那脚步走到拐角处,忽然顿住。
花零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来人那月光下黑黑的长靴和几近垂地的一截暗紫色披风。
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跟踪她?
花零伸长脖颈,很想看清来人的面目,可又不敢妄动弄出声响,引得来人察觉。
她这边僵立着,那边来人也一样静立着,那人身形笃定不知在想什么,或者是在听什么,这样站立了一会儿,忽然“扑哧”一声似乎轻笑一下,披风一展,竟然转身走了!
花零一呆,虽眼睁睁看着脚步消失在拐角处,却是依旧僵在绿竹从里一动不动。
她是怕那来人使诈,作势离开,等她出现了会再回来。
这样过了半晌,一直未再有人出现,花零终于呼出一口气,心道:看来人已经走了,便磨磨蹭蹭从匆匆竹林里迈步而出。
重又回到刚才的拐角处站定,她仰头望了一望高空的明月,再转头望了一望不远处屹立在庭院一角的小楼,双手一抱臂冷地猛打了个哆嗦,自语一声:“今天遇上的事儿可真不少,一个比一个怪异。”便欲掉头继续踱步回租住的小楼而去。
可是,她没想到,她将将一转身,却正与一个身形迎面撞个正着。
啊!
她吓的惊叫一声,下一秒已然闪电般倒退数步,手习惯性向腰间摸去,却发现腰间空无一物,她忘记了,防身用的笛子在卧房里并未随身带来!
“你是谁?”
心里发怵的同时,呼吸不由一滞,她猛一握拳,仰头厉声喝道。
虽看不甚清这人的面容,但已然意识到并不是她认识的人。
这人竟然一直等着她出现,竟是一直未走,真是狡诈。
她出口相问,可那人却无半点回音。
他只是一步一步,向她这个方向迤逦而来。
脚步声悉悉索索,几近无声,但花零却只感到这人的脚步声似鼓点一般擂在她的心脏上。
那人前进一步,花零后退一步,她边退还边出声喝道:“你到底是谁?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可那人还是没有半点回音。
花零被激的一怒,她眼光瞄到手里的油纸包,心头一转,下一秒已然出手,包裹如风如电一般骤然向那人头部击去。
掷去的同时,身影一转,立时向他们家租住的小楼迅疾而去。
可是,一切并未她所愿,她身影刚一转,耳旁只感到“呼”地一声风吹过,一个紫衣身形已然挡在她的去路上!
可不还是那人!
仗着武功高就了不起?!
花零气的要命,却不妨她还未出声,那人却打先终于出口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说着,将手里刚刚轻巧接住的油纸包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笑出声。
花零一呆,这个声音。。。
她兀自僵立在原地,没有意识到那人话的内容。
那人却以为她在羞愧,又出声轻笑道:“怎么?心虚了?”
这个“心虚”二字,倒让花零猛地一回神,下一秒已经骂道:“心虚你个头,本姑娘做什么事要你管?!”
那人看她发怒,却是一乐,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摇头一笑道:“果然是山野女子。”
却不妨,这声“山野女子’让花零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人。
她猛然伸出一只手,叫道:“是你!”
那紫衣身形微微一顿,又重新开始迈步向前。
就这样,皎皎月下,花零目瞪口呆地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面容,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似秋水桃花,行止风流从容。
花零脑袋莫名嗡地一声。
来人一袭暗紫披风,魅影顷刻已至身旁,他见花零一副惊呆的愣怔样,不禁嘴角一弯,笑道:“你认得我?那么上午在庭院里,下午在大街上,果然都是你。”
什么叫果然?
花零从愣怔里闪过神来,下一秒已然接住他的话怒道:“应该说果然都是你吧!”
完了,指着他喝道:“怎么?你是来为下午的事情找我报仇不成?!就你们这些恶人,肆意在大街上冲撞,还要杀人,我还未理论,你倒先来报仇了!!”
“哦?”
那紫衣之人却只是如此玩味回复一声。
不妨,这轻渺渺一声却是把花零的火气提的更甚,她竟是止不住,又骂道:“哦什么哦,哦你个头啊!”也不管那紫衣之人又将笑欲笑的面容,继续道:“真是可恶!你们寻欢作乐便罢了,却不管人的死活,却是把大兴律法置于何处?!”
听着,真是颇有一番义正词严,人间正法。
却没料到,对面之人闻言,却将将接了一句:“寻欢?作乐?”接着又“扑哧”一声轻笑出口道:“看来,今天上午你果然看到了。”
嗓音中透着一股揶揄地迷离诱惑。
却将花零说的脸颊“腾”地一热,她一跺脚,恼羞成怒道:“你别转移话题,我说的是下午的事,下午的你们寻欢。。。”她猛一住口,接着又急言令色道:“你提上午的做什么?那时我是无意的,你爱信不信!”
说着,下巴一扬,露出她惯常的不屑娇态。
那对面之人望着她定了一瞬,脑海里轻巧闪过上午小楼之下这张盈盈小脸一脸窘态仰头向他吐舌的画面,还有那绿衣翩跹一闪而过的背影。
他上下打量此时她素衣白裙的细弱模样,还有那稚嫩的容颜,终于摇摇头,似是忽然兴致全无,道:“给你的鸡腿!我要走了!”说着,将手里的油纸包向花零随手一扔,转头就走。
“哎。。。”花零没料到他忽然将鸡腿还给她,忙不迭伸手去接,再抬头却发现,眼前身影全无,刚才那人转瞬间已是不见!
“神经病啊你!”花零嘟嘴骂道。
却不妨,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嗤笑道:“我只是经过,逗你一乐!”弄得花零猛地一仰头,却是什么也未看到,声音随风袅袅远去,带走的还有她的怒喝:“逗你个头啊,神经病!”
空气中再未有回音,花零气了一瞬,心道:这人到底是谁啊,也没问清楚,只顾骂他了!看着不像是江湖中人,衣着那么华丽,难道是谁家妄为的富家公子?
她一跺脚怒道:“管他是谁,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又联想到下午,他明明在车里还不出声制止纷争,上午还与那个美艳女子那么纠缠,真是荒淫无道,性格乖张!
下次别让我花零再遇到你,不然,哼哼,她心里叫着劲,复又准备起步向小楼方向而去。
却不妨,将将抬起脚,正前方拐角处,骤然传来一声声“踏踏踏”的脚步声,月光照耀下,有一人一身蓝衫轻幔绕过高大的花木丛忽然出现在眼前,他唤道:“阿零?”
花零一愣,下一秒已经飞奔过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