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还与美人同》孟小窗

34、东行（14）

　　这个人此时就在马车里，锦绣的云锦纱帘，里面的人依稀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是良好的打量工具。
　　只听“嗤”地一声，这人轻笑出声道：“熠，你瞧，那个小女孩还蛮有趣的。”分明就是刚才那个魅惑女音。
　　只是，她说完之后，马车里却没有任何回音。
　　不过这女子好像对此情况相当习以为常，她继续道：“我大兴果然人杰地灵，这西北之地虽然不比京城，但城郭竟然也如此旺盛，女子也是美丽之极，连随意碰上的一个小姑娘也是这么灵气逼人。”
　　说完，细细的腰肢一扭，看向车厢后面，娇声唤道：“熠，你倒是说句话啊。”
　　半晌，悉悉索索一阵衣物摩擦的轻微响声后，有一个慵懒中夹杂着似有似无迷离的男人嗓音传出：“说什么？”听着，甚为温柔。
　　他这一回音，这说话的女子果然变得无比开心，只见她身体愉悦地微微一晃，发髻上的珠玉便在空中连连碰撞，清脆的声音充斥在这寂静的马车里，玲珑别致。
　　车是锦绣八宝车，外面瞧着不甚瞩目，里面却是奢华至极，这会儿终于看清，原来有个男子就姿态雍容地枕臂倚在这一片华贵堆里。
　　女子风姿绰约地向男子一挑眉，下一秒便悠悠地开始向男子身旁腾挪，不过还不待她行动，忽然眼前一晃，一个坚实的手臂已经直直揽向她纤细的腰肢而来，她口里惊呼还未喷出，已经被人牢牢吻住。
　　人影交叠处，声息渐起，夹杂着衣物摩擦之音的是女子甜腻的呢喃。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视线再看回车里，男子已经倚躺在锦缎香枕上闭目养神，衣衫零乱的怀里女子娇软地趴在他的胸口处。
　　那女子呼吸似乎还未平缓，痴痴道：“你只管闭目养神，也不好好看看我，熠，我出城之后就走了。”声音着实委屈娇媚的紧。
　　男子闻言，嘴角像是似有似无地一勾，眼睛却还是睁开了少许，只见他扬手向女子肩上柔柔一抚，便道：“从你来到现在，这不是一直陪着你么？你这小妖精。”低哑叹息中含着迷离的诱惑。
　　只把这女子引得眼神一亮，容颜顿时又艳了三分，她轻轻一扑已至男子脖颈处，头在他下巴上磨蹭半晌，才又抬头望向他娇声道：“我一来你就巴不得送我走，我是越想越奇怪，快说，熠，你在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说着，手指轻挑，作势捏向男子的手臂。
　　只是她还未得手，男子手臂一个起落已经把她的芊芊玉臂捉住，指如削葱根，男子将她的指尖含在嘴里轻轻一咬，才语气轻佻笑道：“有你就够了，哪儿敢有别的女人？想的委实太多。”
　　迷离眼神投送处，女子脸上魅惑一笑，看着似是甚为愉悦，不过她嘴里还犹不承认，小巧的嘴巴一嘟，已经娇媚可人道：“你就会逗人开心了，人家才不要相信你这鬼话。”完了，眼神几不可见一闪便又道：“不然怎么不让我在这里陪着你？”
　　听闻娇语连连，那男子神情温柔，眼睛却轻轻一合，叹息出声：“这里人荒马乱的，你在这里，怎能让我放心？”
　　言语虽淡，却是透着真情。这女子见他如此，脸上笑意不禁一收，脸上意味不明半晌，下一秒便又撒娇着摇摇他的手臂：“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说着，神情还是有些落寞地道：“我多想在你身边陪着你。”
　　那男子不言语，只是眼睛却慢慢睁开看向她，眼眸里平平淡淡一片静寂。
　　却愣是把这女子瞧的身体不禁一抖。
　　她迟疑着向上一点攀住男子的臂，嘴唇轻颤着向他唇角一印，轻轻道：“我不说了，你是在生气吗？”
　　却不料，那男子还不待她说完，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肢，轻轻一转两人便齐双双倒在榻上，男子柔声低语：“怎么会舍得对你生气？疼你还来不及。”
　　直把女子引得眩晕不止，问题被搁置，又一次情动而起时，她摸索着伸手搂住男子的脖颈，主动吻上前去。
　　一时间，车厢里春色无边，旖旎顿现。
　　当然，这些花零都不知道。
　　因为她正心疼地蹲在远处的地上，面前是刚才那个被马蹄踢出的鸟笼。只见她面露心痛之色，玉手伸出咔哒一声便轻巧地打开鸟笼的小门，小心翼翼从里面捧出正在发抖着的金丝雀，不住地爱怜抚摸安慰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你已经安全了。”像在哄小娃娃。
　　马蹄踏踏，车轮辘辘，从她身侧招摇而过，左边的车驾几欲碾上她垂在地上的纱裙，只是她毫无察觉，神情只专注在手掌中的小小金丝雀上。
　　不过，在马车掠她而过之时，一股幽幽的浓郁馨香却挤过被风扬起的纱帘从车厢里一丝一缕飘荡出来，这香味如此浓郁，令花零不自觉地鼻子发痒，禁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却不想，这喷嚏太猝不及防，令她手中还在一直发抖着的金丝雀又增加三分惊惧，只见那雀儿身体一抖，骤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随后扑腾扑腾两下，竟是飞了起来！
　　这回倒又反过来把花零吓一跳。
　　不过下一秒，她已经赶忙站起来，看那小雀飞到哪里。
　　可看到的却是小雀颤颤巍巍地扑扇着翅膀，一上一下地低空飞行，似乎随时随刻都要掉下来的情形。
　　花零一阵心焦，不禁疾跑两步去追，生怕它会摔下来。
　　可是不过一瞬，她又顿住脚步了。
　　明知前途艰辛多，勇往直前我高歌。小雀以后终要自力更生地生活下去，她能护佑它一时，又不能护佑它一辈子。
　　她买这只小雀时，心里打算的就是路过有林子的地方时把它放走，还它一个自由的天空。如今它倒自己飞了，那就随它吧，希望它能坚强地越飞越高，寻找自己的天地去。
　　她心里既欣慰又有些不舍，望着不远处雀儿金丝靓丽的踪影半晌，才微一叹气摇摇头转身去拾还留在地上的鸟笼。却不料，她刚回走两步，手将将触到鸟笼那生硬的铁条之时，背后骤然传来“咚”地一声，似是两物相撞的声音，紧接着“啾”一声尖利的鸟叫骤然响起！
　　心悸间连忙回身，花零待看清发生了什么事，眼睛不禁睁得直圆！
　　她将手中的鸟笼一扔，下一秒已经快速奔过去，只因那小雀不知是因为精神不济，还是因为被吓得太狠，竟是没看准方向，直冲冲地与一辆马车的马车壁撞个正着！
　　而那辆马车分明就是刚刚驶过去的，那帮人的马车！
　　那小雀被撞的扑通一声掉到地上，却还没消停，扑扑楞楞一阵折腾，花零眼看着焦急不已，生怕它被疾驰的车轮轧个正着，可是还不待她跑近马车，却见马车嘎吱一声硬生生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