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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矛盾总到发生才能被察觉 ...

  •   “铃兰,又名君影草,是隐你最喜欢的花,不是么?”

      浅野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喂喂,这种机密情报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沉默了片刻,依然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漫不经心地随意问道。

      “啊咧,这也算‘机密情报’?”
      冲田总司高挑着尾音,笑着走到她身旁,
      “两年前一起去郊游的时候,那句话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是么?太久远了隐我记不清了。”
      随口敷衍了一句,浅野隐的身形忽地一顿,倏忽抬起头看向他,
      “话说,总司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记得那么清楚!”

      瞥着女子稍带上些意外与惊诧的神色,冲田总司只是微眯着冷绿的双眼淡淡凝视着她。半晌,他扬起嘴角,微微启唇。

      “咳咳、咳咳咳……”
      话未出口,他猛地蹲下了身,上身前倾,一手捂着嘴,低头对向地面。

      隐条件反射地曲起双腿,与他蹲到同一水平面。
      才想看了看他的情况,便看见一道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下一秒,隐只见眼前的场景蓦地一移,下巴硬生生撞上了冲田的侧肩。仿佛找到了支撑似的,他死死地箍着她,五指微微曲起抓捏着她的左肩。随着咳嗽声越发急促,隐感受到的只有自己肩上越发深重的疼痛,还有越来越多的压在那里的重量。

      仅仅一次亲身感知,那忧心感便胜过了几十天以来听到月岛大西报告后的任何一次,即使早有心理准备,那一次次的声响却好像硬生生地被印刻在了心上,在脑中反反复复地回荡。

      “既然今天的巡逻结束了就快回屯所休息吧。”
      单手环过身前的人,浅野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听着耳边的咳嗽声渐渐平缓,大脑又开始逐渐冷静,她沉默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
      “哦还有,这里的空气不好,总司你以后还是别来了,要是因为隐我拖垮了身体土方先生真的会让我切腹的。而且这里是情报站,万一被其他藩的人认出来……”

      “会影响你收集情报,是么?”
      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口气。冲田总司打断了她的话,慢慢在她耳边低语着,声线中掺杂了浓切的沙哑。

      隐一愣,不知该怎样回答。
      虽然不想承认,但恢复冷静的一瞬间,这的的确确是方才占据她全部大脑的——唯一想法。

      “哎呀,说对了么?”
      肩上的手力一松,男人撤开了箍着她的手臂。悠然地站直了身子,他重又挑起眉,嘴角挂上了同往常一般的温和笑容,
      “真欣慰啊,好像终于可以猜到一些你正在想的事情了!”

      话音落,冲田总司立即收敛了笑容,半眯着冷绿色的眸将视线毫无保留地投入浅野隐的眼中,默然许久,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他转身就朝大门走去:
      “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虽是一如既往的轻快口气,但高挑的尾音中却好似夹杂着丝丝点点的失落,还有因猜测无误而来的失望。
      没错,是失望。

      “总司……”
      浅野隐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但她端得不会做出‘抛下手中的活追上去解释一通’这种事。她只是抬头望了冲田总司一眼,看他没有应答的意思,然后经过仅仅几秒的迟疑,就又埋首做起了自己的工作。

      冲田走到门口,还是停下了脚步:
      “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吃晚饭不用等我。”
      隐思忖了一会儿,抬头答道。

      他背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不不,隐我的意思是……”
      突然觉得有些慌乱,她又急急忙忙地开了口,
      “因为那个遇到了点问题所以我必须……如果破坏了计划就……”

      “不用向我解释这些。”
      冲田总司的声线淡然闯入了隐毫无逻辑的话音中。
      “我想,几年下来,我已经了解清楚了——”
      稍稍一停,他又说了下去,音调平直,无法从中悉知其心中所想,
      “浅野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

      时间紧迫、资金不充裕——在这样的情况下,隐必须每日都亲自核查清当天送到的所有木材石料、监督工匠的工作进度,以将工程过程中的损失减到最少。
      这天,当她终于完成当天计划的任务回到屯所时,月已西行了好一段路程。虽不明具体时间,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又刷新了回去的最晚记录。

      此时,整个屯所已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万籁无声。

      没有立即回自己的房间,她先拐入了另一侧的走廊去厨房偷渡了条烤鱼点饥。手拿半条、一边嚼着鱼肉一边往回走,四下张望中,突然瞥见了一个突兀地半开着的木门。

      这是……冲田总司的房间……
      隐触电般地停下了脚步。

      冲田总司正倚着门栏侧身坐在门边,他的目光机械地对着她的方向,并没有多少神采,脸也绷着,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浅野隐立时便想起了下午他临走时说过的话。当那失望黯然的语气再次回荡过大脑,她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感侵蚀着全身的神精,尽管已经困到几乎可以闭上眼便睡着的地步,却根本踏不出回自己房间的步子。

      “……啊啦,还没睡么?”
      双脚不受控制地朝男子移去,她听到自己拉着一如既往的轻挑长音说道,
      “天寒地冻的,要不要吃点美味的辣椒暖和暖和身体呐?”

      “不用了,多谢。”
      他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回答的语气低沉而陌生。

      隐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

      又到了一年冬季,前两日下了雪,虽没有积起,但如今站在外面,即使穿了好几层衣服,她还是觉得全身被冰得僵硬发颤、难以动弹。整了整衣衫,浅野隐再朝冲田看去时,猛然发觉他胸前的衣襟居然还和大夏天一般松松垮垮地开敞着……

      懒得再想其他有的没的,她径直走到他面前,搁下盛着烤鱼的碗碟,便伸手攥住男子衣领将其拢紧:
      “我说总司,不管是生气还是睡不着都不能这么随便啊,身体不好就要听话乖乖保暖,否则近藤妈妈桑会担心地又开始絮絮叨叨的。”

      冲田总司没有回应。

      隐低着头,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也不敢抬头去看。

      “你呢?”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问让她莫名其妙:
      “‘我’什……”
      还未说完,她攥着男子衣襟的手便被他抓住,然后粗鲁地拉开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浅野隐睁大眼抬起了头。

      冲田的目光已不像方才那般机械无神,冷绿色的双眼眯得狭长,死死盯着她,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只有审度的锐利。

      突然有些害怕,她又偏转开视线。
      向下一移,就又看见了眼前的人暴露在寒风中的胸脯……但隐不敢做什么,只能半低着头呆呆地对着那个方向。

      ……
      ……

      “快——快来人啊!”
      雪村千鹤撕心裂肺的大喊蓦然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冲田总司朝声源处侧了侧头,抓起搁在一旁的菊一文字,站起身,从隐身边掠过、踏上回廊,便飞跑了出去。

      隐慢吞吞地欠过身,大脑一片空白,只生生地盯着冲田总司的背影。直至它消失在视野内,短路的大脑才猛地调整过来,她扶了扶腰间的短刀,刚要甩开步子追上去,就听到有谁从后方叫住了她——
      “隐酱!”

      浅野隐回过身,看见原田左之助和永仓新八正火急火燎地从另一头狂奔而来:
      “刚才那是不是千鹤的声音?!”

      “大概是吧。”
      懒洋洋地摊了摊手,克制着又涌上的困意,她慢慢道,
      “具体是哪里隐我没怎么听清,看总司走的方向的话——大概是山南先……”

      等等,山南?
      话至此倏忽意识到了什么,浅野隐猛然止住了话音,没有理会听到“山南”二字便同冲田一般飞跑出去的二人,她兀自眯起眼低头思忖起来。

      这么晚,千鹤在山南的房间做什么?她能在他那里做什么?
      她从未对千鹤透露过任何与新选组有关的情报,理论而言,小姑娘和山南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话题可谈,而且山南如今还未从左手负伤的阴影中走出,应当没有理会姑娘的兴趣……
      难道与手臂有关?
      手臂……
      不会是……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浅野隐立时一转足冲向山南敬助的房间。

      >>>

      被冲田总司与斋藤一制住的男人痛苦欲绝地惨叫着,昔日柔和的黑发一片斑白,曾经温文尔雅的双目发出诡异的血红色光芒。雪村千鹤躺在地上,土方岁三一手搭在她肩上,双眼盯着彼时正挣扎的人。
      ——隐到场时,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山南敬助房间的桌面上有规律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试剂瓶,瓶内盛着颜色各异的液体。一个小玻璃瓶躺倒在最中央,里面并没有液体,瓶盖也不翼而飞……

      没有管其他人,浅野隐走到书桌旁,拿起那个空瓶,半眯起眼面无表情地仔细端详起它。

      这个瓶子,千真万确是装变若水的,她没有看错。——也不可能看错,因为对那东西的研究是她曾经绞尽脑汁杀了新见后才得以停止的。……但是,她明明早已将新见留存下的变若水尽数销毁了,山南没理由有它。
      除非……

      不,一定是早在雪村纲道来到新选组那天,他就持了一瓶,一直放在身边。
      ——只有这种可能性。

      “看来上次清理变若水时有遗漏啊~”
      放下手中的药瓶,浅野隐回过身,指了指摆在桌角的一叠书,笑着看向土方岁三,
      “那么,那些图纸资料和试剂,应该就是最后的了吧,将这些销毁的话……”

      “不能销毁!”
      熟悉的声线打断了她的言辞。

      立时敛去了笑容,隐转过头对上了冲田总司紧绷的脸:
      “既然山南先生没有立刻失去理智,就说明或许还有救,这些资料也可以派上用场。”

      她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派上用场?还希望它派什么用场?”
      言及此,嘴角与声调同时一扬,女子蓦然冷笑一声,
      “遇到危机时放下你们追求的武士道利用罗刹的力量,还是寄希望于它妄图研究成功达到双赢?”

      “你给我闭嘴!”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的土方严厉的一声呼喝,
      “我们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危机就利用那种力量!再说这种话,你就以违背武士道之罪给我切腹去!”

      斜过眸扫了土方岁三一眼,又朝另一侧瞄了瞄,瞥见冲田总司依旧面无表情的脸,隐只觉得内心开始乱得发麻。

      “抱歉,我逾越了。”
      鞠了一躬,她冷着脸走到他们面前,
      “今天大概是隐我的‘黑色星期五’吧,人设似乎有些坏了。不过既然都这样了,就干脆一次说清好了——”
      抬起头,直直对上眼前的男人们的视线,
      “人类的轮回也好、能力的得失也好都是公平的。既治好山南先生的伤、又打消变若水的副作用——就算隐我现在切腹、或者土方先生你让总司杀了我,这种贪心的想法都是不可能成真的。”

      言毕,浅野隐重又耷拉下眼,拉开山南的房间门,一步一踱地慢慢离开:
      “不信的话就来打赌好了,赌金随你们下。”

      >>>

      世界就如同一个沙漏,每一个人都是其中的小小沙子。在沙孔的限定内,它们能以任何速度往返流动,出生、死亡、轮回……死神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改变其无法控制的轨迹以达到万物的平衡,但普通人成为死神相应的代价,便是一旦死去,就再也不能进入原本的轮回。他的灵魂,从此再也不存在于天地间。
      ——这是浅野隐在成为死神的学校中学到的内容,也是每个死神都熟记于心的铁则。

      若将这个理论推广一下,便是所有打破了世间平衡的东西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罗刹,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物理攻击暴增、超速再生……这种被强制给予了超越□□力量的人类,早已是破了人类界线的禁忌物种。减寿之类的代价不过是表面,如果这个世界并非与她曾经的世界完全隔离的话……

      >>>

      夜半,浅野隐半闭着双眼,懒洋洋地轻轻晃着头顶的呆毛,慢条斯理地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又会一路晃回岛原,只觉得胸闷得难受。
      她知道冲田总司与山南敬助关系甚好,却从未算到,他竟会反对她销毁变若水的想法。……还是用那么冷漠的神态和口气。

      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得难以接受!
      找了棵树靠着,浅野隐闭上眼扶着额狠狠晃了晃脑袋。

      再抬头时,只觉得灯光与月光较之方才似乎暗了点,再一侧眼,便见依然一副高贵冷艳样的褐发男子站在树边,血红的双眼侧晲着她,脸上是一成不变的睥睨终生的狂气。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许久。

      “你这种时候在这里做什么?”
      风间千景微微侧过身。

      “你说干什么……隐我还想知道我在干什么呢。”
      垂着眼睑答了一声,她又抬起头笑了笑,懒懒地一摊双手,
      “反正不是暗地卖|身、私会情夫之类的事就是了。”

      风间千景“哼”了一声,直接无视了她后半句乱七八糟的言论:
      “看你这样子,看来又是新选组……”

      “哎呀怎样都好,隐我看千景君你那么精神想必是不急着走!”
      话被打断,血红的双眸稍稍一挑,他就看见眼前的女子慵懒地笑着,然而,惯有的无害神情中,还带着一丝未曾掩盖住的无力,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现在就把萨摩新选组之类的忘掉,找个地方去喝杯酒下下棋听听三味线如何?”

      TBC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矛盾总到发生才能被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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