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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中二与恶趣味本质并无异 ...

  •   袛园精舍的钟声,乃是诸行无常的余韵,
      沙罗双树之花色,昭示盛者比衰之宿命,
      荣华不能长久,如同春夜梦易醒,
      盛者终究消亡,如同风吹尘土散。

      暖红的灯笼结集挂于袛园寺上,悠长的音乐随风飘散在空气中,各式的小摊密密地铺设在路边,有说有笑的行人悠悠漫步于人海之内。
      唯美的环境、寂静的氛围、忧郁的气氛,正是悲秋伤春的好时机。

      “所以,隐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新八君,感叹伤怀不适合你。‘零落成泥’什么的,这种话应该是文艺青年说的,完全和你的人设不符啊喂。”
      正在众人齐齐沉默着观看袛园祭华美的景象时,愣是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被渲染得分外完美的气氛,
      “而且隐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我们是来玩的吧,说出这种伤感的句子真的好么?”

      “哦,那隐你觉得什么更适合?”

      “这个嘛……”
      斜眼瞥了瞥身旁扬着嘴角的褐发少年,隐单手托着下巴低下头思忖了片刻,抬起头,眨了眨眼,认真道,
      “比如,三千世界……”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枕至天明’?”
      并没有想到她也对此类少女情怀甚浓的话感兴趣,冲田总司挑了挑眉稍带意外地眯起双眸。

      没有停顿半秒,他的话音刚落,后者便频频点起了头,理所当然地附和道:
      “对对,‘三千世界砍腿尽,与君共守一七零①’,隐我以前就觉得这句话很欢脱来着。”

      “……”

      “浅野桑你在说什么?你到底要把这句有修养的话曲解成什么样子——?!”
      一时沉默了半晌,月岛大西才猛地理清他们方才的对话,嘴角一抽嗓子一拉,横起脸大声咆哮道,
      “砍腿?你的志向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恐怖的事情么?!说到底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诡异的想法啊?!”

      “没什么关系啦,反正隐我没有到170。而且就算我没曲解,娼妇,哦不,矮杉君也依旧坚定不移地为毁灭世界而奋斗着,我们也至始至终是他的目标之一,躺不躺都会中枪。”
      “这根本是两回事吧?!照浅野桑你这么说,无论是原田先生、永仓先生还是冲田先生岂不是都不能幸免?!”

      “哦呀,你变聪明了嘛大西同学~”
      勾起嘴角高扬双眉,隐甩了甩头顶的呆毛,扬声笑道,
      “作为奖励,这次就不让你罚站了。”

      “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啊浅野桑!还有我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枕至天明。
      纵然作出此句的高杉晋作来自长洲,这句中的意境也着实令人向往。

      在这些事情上,浅野隐的态度素来随便,随意曲解玩笑,对其中的沉重丝毫不予理会。——在这方面,他是很了解她了。
      冲田总司出神地望着与眼镜君争辩地正欢的少女后脑微微拂动的卷毛。她的应答速度极快仿佛完全不需经过大脑思考,正理歪理一套接一套敲得人大脑短路接话不能,却在无形中浇灭了胸中的某些块垒。
      诚然,如此在沉重的地方做出有趣莫名的解释,这让他与她在一起时感到很是轻松,但有时候,他仍旧忍不住希望她可以正视这些问题。

      “与君共枕至天明”,如果浅野隐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这时候,她该会是什么反应?

      这是袛园祭最后一天,由于池田屋一事新选组立了大功,土方岁三便放了他们一晚上,本是为了奖励千鹤,他也顺带提议让隐一起同去。土方一口便默许了,却是隐一开始没有给出答复。直到听说了千鹤晚上要与左之新八一同出外巡逻,她才蹙了蹙眉应下了他的“邀请”。

      上一次他带千鹤出外巡逻时惊动了长洲人,不但妨碍了她遣监察所做的调查工作,还间接诱发了池田屋事件……她的心思恐怕根本不在祭典——他十分清楚。

      左之和新八似乎也看了出来:
      “隐你就放心吧,我和新八会看好千鹤的,绝对不会再给你们的任务添麻烦!”

      “喂左之……”

      立即从旁握住她一只手腕止住她前行的脚步。没有理会回过头的隐稍带不悦的目光,冲田总司朝拉着千鹤跑远的两位同伴笑了笑,口中对她道:
      “土方先生说了,今天放千鹤出来是为了奖励她。”

      “就算是奖励隐我也得盯着些免得她又……”
      “他们已经走远了。”

      低声打断她的话,冲田随着她的视线抬起头,望向前方早已将自家同伴淹没其中的人海。

      理论上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不喜欢祭典。现在这种情况,应该……

      如此想着时,身旁的女子却突然伸了伸懒腰,继而毫无干劲地打了个夸张的呵欠。方才精神抖擞的声线立即慵懒了起来,仔细听来,还夹杂了一丝困意:
      “嘛,算了,反正隐我也困了,正好有理由回去睡觉去。”
      说完,她便转过身潇洒地背朝祭典所在处渐行渐远,不带走一片云彩。

      “……”

      ……

      >>>

      一小时后,新选组屯所。

      “你不是说你困了么?回来了怎么不快点去睡觉?”
      走到少女身旁站定,冲田总司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身后诘问道。
      明明在袛园寺前喊着困了想睡觉的是她,现在回到了屯所,她却又坐在走廊里不知干着什么,这让他多少有些不悦。

      “嗯,因为下雨了。”
      但隐并没有为他口气中的那些愠怒所动容,依旧倚坐在木柱下抬着头望着半空。

      雨是他们回到屯所不久后开始下的。
      大约是正值夏季的缘故,当时只是“哗啦”一声,倾盆大雨便从天而降,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准备时间。

      透过挂灯的红光可见豆大的雨丝密密麻麻占据了所有的空间,雨水滴落到地面发出连续不断的“簌簌”声,一旁树上的叶片在狂风中发出“沙沙”巨响。

      “其实啊,总司君……”
      浅野隐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尽管只是从喉中发出的如同低喃的细微声响,他还是听清了所有,
      “隐我的志向才没有‘砍腿’这么中二。”

      他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下文。

      “隐我的志向其实是——”
      慢慢侧过头,她弯起的眉眼直直对上了他的视线,半晌,才轻轻启唇,一字一顿道,
      “每天都能看见有人在我面前吃瘪。”

      冲田:“……”
      不,其实这个更中二,不但中二而且恶趣味。

      “啊啦,开玩笑的。”
      看着身后的少年瞬时变得僵硬的神色,浅野隐心情大好地扬了扬嘴角,便回过头移开了视线,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一边吃烤鱼一边看雨听风声——这才是我的志向。”

      “隐……”

      “隐我知道啦,其实自己没出息的很。不过嘛,隐我喜欢雨天,谁也不能阻止我看雨,妨碍我的……”
      打断了他的话,她用那懒洋洋的声调说完便一转话锋,挑眉道,
      “——砍腿好了。”

      >>>

      一个月后。

      “最近我访遍了京城的各个地方,可以给出空地让我们盖房的地方有……”

      “等等等等大西同学。”
      半睁着眼将月岛大西摊在一旁的纸上下扫视了一遍,隐打断他的话、掀开薄被,单手撑着榻榻米缓缓侧身坐起,
      “隐我知道眼镜架子要控制一个人是有些难度的,但你有听清我上次说的话么?”

      “什么叫‘眼镜架子控制人’啊?!这样很过分诶浅野桑!我在你眼里只是一副眼镜架子吗——?!”

      “喂喂小声一点,这么容易激动还怎么做监察?”
      懒洋洋地瞥了大西一眼,少女欠一欠身摆正了坐姿,一边梳理着头顶乱糟糟的卷毛,口中正言道,
      “这种时候就该退一步,比如‘眼镜架子就是没有存在感,越没存在感的越有做监察的资质,看来我选择的道路还是很正确的’——像这样想。”

      “……”
      发挥所谓监察需要的阿Q精神憋着一口气森森地朝隐看了半晌,月岛大西依旧没有战胜为自己辩护的本能和吐槽担待应有的责任,忍无可忍地大声喊了出来,
      “什么退一步啊?说得这么好听,这只是可怜的自我安慰而已吧!”

      “嗨嗨随便你吧~在病人面前别吵吵闹闹的,听着脑子胀。”
      后者听闻闭上眼单手揉起了太阳穴,将另一只手横在他面前、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便终结了无意义的话题——

      “隐我是要你去找固定的、可以完全由我们掌控的收集情报的地点。我们没有那么多资金让眼线遍及整个京城,就你现在这样是完全不行的。”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稍有些烦躁地抱怨道,
      “……真是的,不跟你全部说清你就不明白么?”

      “那浅野桑你的意思是……”

      “咚咚咚——”

      没有再将话题继续下去,月岛朝房门口看了几眼,便收了纸张起身打开房门:
      “那我先回去了,打扰了!”

      “喂等一下!”

      “嗨……”
      猛地一怔,片刻,他慢慢吞吞僵硬地回过身,面色如土,
      “这次又是去哪里罚站?”

      “哦呀,你都能预知了么?那这次就不让你罚站了……怎么可能?”
      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女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分外温和的无害笑容,
      “给我去屯所门口罚站两小时,好好把隐我说的话消化完然后去工作。”

      ……

      那一日,在同伴们为击退计划攻打御门的长洲而出动的午后,冲田总司又一次看见了某位最为隐看重的监察的苦逼遭遇。

      月岛大西离开的时候微微驼着背,脚步亦不是很稳,就好像那些深陷于悲惨人生还不及自拔的人。冲田总司当然没那个心思给他指点迷津,只是扬着嘴角斜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入隐的房间,阖上房门。

      他再回过身去看隐时,她已敛去了方才堆起的恶质笑容。似乎已没有多余的力气理会他,她微微垂下头,慢慢喘着气,稍有些费力地拉过被子便又侧身躺了下去。

      “月岛似乎都在呢,每次我来找你的时候。”
      坐在隐身旁,搁下菊一文字,冲田总司整了整那有些凌乱的被角,扬着眉伸过一只手贴上她的额,
      “究竟是什么事比养病更重要?”

      隐微微一僵。

      “……发烧而已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她终究没有抗拒什么,任男子掌心的凉气渗入皮肤,闭着眼,懒洋洋地低声答道,
      “监察聚在一起说的也就那么点事情呗,‘新八昨晚又喝多了,今天出战能不能发挥全力’之类的。”

      深知他们所说定非如此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无意深究,冲田只是轻笑了一声,高高扬起声线,带上了一丝戏谑:
      “在出战前病倒的人还真有脸这么说啊,隐。”

      “总司君你在说什么?发烧君都登门拜访了,我也推辞不得不是么?”
      她毫不迟疑地立即道。

      “……”

      冲田总司认识浅野隐到现在已有三年多,除了冬日的惯例赖床外,她还未有发烧的情况。但这一次,一天前刚点完兵准备出战前往御门,她却在当天晚便发起了高烧,且体温只升不降……
      男子没有再接话,只是锁着眉细细感受着手心越发燃起的高温。

      许久。

      “不过,既然你还这么能说,我好像也没有太过担心的必要。”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当思考能力即将被脑中的混沌侵蚀殆尽,隐听见了身旁的男子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喃。

      TBC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中二与恶趣味本质并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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