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采薇》清歌浅浅

2、第 2 章

　　野人？蛮人？野蛮人？伊芙瞪大眼睛，万万没料到居然在这能碰到野人。这又不是亚马逊原始森林，如果说在亚马逊原始森林发现原始土著居民，倒有几分可信度，这只是雅鲁藏布江自然保护区呀，按说这块地开发出来作为旅游胜地，该是被科研人员和考察队翻来覆去探查个彻底才对。
　　伊芙脑子短路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又回想起那团古怪的突然出现的迷雾，以及穿过迷雾后消失的旅游团里其他人，还有不知何时消失的背包。伊芙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特特检查了一遍背包，水，面包，一些水果，防虫剂，消炎片，手机，相机，还有怕山上冷特意买在山下就买了的羽绒服，一股脑都塞进了包里。那团迷雾出现之前，自己还被背包压得气喘如牛的。迷雾离奇突现后，大家陷入一片恐慌，伊芙只能听到周围人不断惊呼声，人影是怎么也看不清了，伸手不见五指。到了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穿过迷雾后，半只人影也不见，惊呼声也没了，只能听到阵阵风吹声和一些虫鸣鸟叫声。

　　……
　　这时又一支箭破空没入野猪右眼，尽管这期间野猪一直闹腾不休，伊芙不得不佩服那射箭人准头很好。野人都是天生的猎人，同时也是天生的猎物，面对野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伊芙正暗自佩服着，不料那受伤的野猪在水里扑腾几下后爬上岸，径直朝她撞来。
　　伊芙想跑，扭头朝后一看，身后是一片荆棘丛挡着，无路可逃。她瞧了瞧那比她还高的荆棘丛以及丛中满布的挂刺，再瞧瞧自身细胳膊嫩腿的，咬咬牙，撸起衣袖，抱着身边的这棵大树就往上爬。
　　伊芙翻过学校的围墙，但从未爬过树，况且这棵树也不是她那两条短胳膊能合抱了的。也许人在危机关头真能爆发出超自然的潜力，尽管树皮粗糙不堪，尽管往上爬的时候没个树杈搁脚，伊芙还是堪堪爬了一米多高。然后，她便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声，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伊芙从树上栽了下来……
　　这该死的蠢猪！！！
　　……
　　伊芙脑袋还在冒星星，便被人扒拉起来，扯着走了几步，又扔在地上。伊芙抱着脑袋坐在草地上，好不容易等着天不旋转了地也不翻腾了，抬起依旧晕眩的脑袋，看到大约有十几个野人围着，有几个蹲下正在切割那头罪魁祸首。
　　伊芙注意到，他们用来切割的的”刀”具，非铁非铜，如果伊芙没看错，那应该是根骨头，是动物身上的肩胛骨！虽然很钝，却丝毫不减野人割肉的速度。
　　果然强悍！
　　不一会儿，这头完整的野猪，就被他们分割成七八块，一人背上一块。野人们这才转过身来，盯着正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的某伊……
　　这是？这是要来分割她了么？
　　伊芙很不淡定了。
　　她决得有必要跟这群野人好好沟通一番。说不准他们只是一群比较贫穷落后的土著居民，跟《上帝也疯狂》里的那种布须曼人一样。
　　伊芙哆嗦着试着跟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边打手势边说。
　　…………
　　中文不行，英语呢？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总得试试：
　　“ｈｏｕ　ｄｏ　ｙｏｕ　ｄｏ？”
　　…………
　　“ｈｏｗ　ａｒｅ　ｙｏｕ？”
　　…………
　　伊芙沉默了，情况不容乐观。
　　过了一会儿，上前一个野人，伊芙认出那是出手射击野猪右眼的那个，应该是这群野人的首领。他扒拉了一会伊芙的Ｔ恤，又扳开她的下颌瞅了瞅她的口腔牙齿，还翻过她的手捏了捏了她的手掌，拉了拉她的腿，甚至凑上前来在她身上闻了闻。伊芙手脚一直哆嗦着，大气不敢出，生怕他们会把她像野猪一样割块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终于站起来，同后面一群野人叽里咕噜一阵后，似乎商量好了处置她的办法，他把背上的一块野猪肉交给另一个野人，上前扛起了她，然后与其他野人一起跑了起来。
　　伊芙趴在那野人背后，入眼的是一片棕色毛发，野人的体毛，他们还没有完全进化，虽然没了尾巴。
　　他的肌肉很发达，硬邦邦的，磕着有点疼。
　　他身上还有一股子味，说不上是什么味道，总之不好闻，但也不是太难闻。
　　他们跑得很快，似乎对这片森林很熟悉。两边的灌木呼啦啦地掠过，飞快后退。
　　伊芙这会子冷静下来，倒也不是很害怕，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慌。她以前看过一些科普片，知道有些野人是会吃人的，也就是食人族。
　　可是又不像。
　　据伊芙了解，食人族一般会当场把猎物杀死吃掉，吃不完的才会留下来风干后下次吃。
　　刚刚他们是在检查她！伊芙大胆地猜想，捏手拉腿是在看她四肢是否发达；看口腔牙齿是在看她牙齿是否锋利，能否撕咬动物；扒拉她衣服估计是出于好奇，毕竟他们没有衣服；至于闻自己身上的气味做什么，伊芙就猜不出了。
　　为什么检查？伊芙也猜不出。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出那片茂盛的丛林。伊芙用余光瞅见出现的是一片相对空阔平整的山谷，山谷里虽然还是有树木，但也没有先前那片丛林那么高大茂盛。山谷里也有一条小溪，流水哗啦。
　　他们沿着小溪跑了没多久，就到目的地了。
　　那是一个小部落，用荆棘树枝之类的大致围了半人高的栅栏，栅栏内有几十个茅草屋。这种茅草屋，也是最简单的那种，几根粗树干搭成个大致的三角体，再在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茅草。
　　其中的一个野人进部落时长长地呼喝了一声，有点类似狼叫。然后呼啦啦的，一大群野人从茅草屋钻出来，大约有五六十人之多。有老人——四肢干瘦，蓬头垢面，脸上布满皱纹的；也有小孩——四肢短小，肚皮鼓鼓，面皮稚嫩；还有女野人——如果伊芙没有猜错，那些穿着用兽皮围着制成上衣，头发蓬松松的挽起来的应该是女的。他们欢呼着，用她听不懂的语言欢迎着满载的英雄。
　　伊芙被扔在一块空地上，连同那头被分成七八块的野猪。空地平整干燥，砂质地，摔下来并不很疼。
　　伊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掉进野人堆了。
　　好在野人们似乎忙着分配今天的收获，并没有管她。伊芙偷偷挪到边上，尽量让自己不要太显眼。但她又不敢逃跑，她不会天真地以为这群野人真的把她忘了。
　　分配收获的时候，他们把较大的几块野猪肉割得更小些。除了这头野猪，还有十几尾鱼，几十枚果子。果子主要有两种，一种赤红色的，拳头大小，果子表皮包裹一层细毛；一种青黑色的，稍小些，有点像伊芙以前吃过的青枣。
　　这些果子都是伊芙从未见过的。
　　伊芙猜想，这些鱼和果子应该是女野人今天的收获吧。
　　依旧是扛她回来的那个野人首领最先挑。他挑了野猪的一块胸脯肉和几枚果子，没有要鱼。
　　他挑完后，其余的人才开始挑，也是一个人挑完后另一个人才开始挑的。应该有着某个秩序挑，也许遵循战斗力的高低，也许遵循的是在这个部落的声望地位。男野人挑完后，女野人才开始挑，也有至始至终都没挑的。
　　这个过程中没有出现哄抢的状况。
　　纪律很好，伊芙暗想。
　　众野人都挑完后，空地上只剩下一堆野猪骨头，以及一些肉末。那名首领围着这堆骨头转了个圈，目光扫向缩在角落里的伊芙。
　　伊芙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他们该不会是要把她也切成一块一块地分了吧。
　　是她想多了，野人们并没有切割她。那名首领倒是将那堆骨头并些碎肉末挪到她面前。
　　这是给她？分给她的？伊芙试探着从中挑了块拳头大小的肉，再抬头看向首领。他没反应，眼睛倒是眯了下，他是在笑么？笑话她？
　　野人们分散开来，在空地上生了几个火堆。火堆上烤着刚分得的野猪肉。
　　肉香味一阵阵扑鼻。
　　伊芙已经饿了一天了，早上吃下去的那点存货早已经被消化得一干二净了。此时闻着肉香，口水直流。
　　她静静地等了会，见没人理她，也没人约束她。寻了野人首领的那个火堆，壮着胆子靠了过去。
　　他对她似乎没有恶意，伊芙直觉判断。而且是他把她扛到这的，这里跟她最”熟”的也只有他了。
　　先是慢慢蹭过去，离他５米左右停下来。
　　他瞄了她一眼，没动静。
　　伊芙大胆地再靠近，４米，３米……最后直觉走过去。一路上很顺利，他并没有什么表示不友好或者驱赶的动作。
　　伊芙很高兴，她不再那么怕他了。
　　火堆上架了块肉，肉块烤的滋滋冒油，很香。
　　伊芙找了根棍子把肉串起来，放到火上烤。
　　他把肉翻了一下，用他那把骨制刀切了块熟肉下来，抓起来就开始吃。味道似乎很好，他似乎一点也不怕烫，吃得很快。意识到伊芙盯着他，他朝她猛地龇了下牙，恐吓她，这才背过身去继续吃。
　　他没有分食物给她吃。
　　伊芙咽了咽口水，默默地继续烤肉。好不容易等肉烤熟了飘出肉香来，她赶忙抓起来，顾不得烫，抓掉上面烤焦的部分，大口吃起来。味道其实不咋的，没放油没放盐，什么香料也没放，但她现在饿狠了，大口吞了下去。
　　夜幕已经降临。伊芙又烤了几块肉，才堪堪压下那股饥饿感，抓了把草擦掉手上的油渍。
　　他见伊芙吃完了，便熄了火。他把吃剩的肉用根树枝串起来挂在一棵树上，又拿了几枚果子到溪边洗了便钻进茅草屋里再没出来了。
　　空地上其他的野人也都陆续进了不同的茅草屋，不大一会儿，只剩下伊芙一人。伊芙呆了会，想了想，还是没敢跟着进去。
　　野兽都有极强的领地意识，野人应该也是一样的，他们可能不介意跟你公用火堆，但绝对不会允许你进他的私人领地的，茅草屋就是他们的私人领地！
　　伊芙四下搜集一堆干草，找了棵树，蜷缩着躺下来。
　　她想着这一天的际遇，感觉就像是一场梦。她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了。雅鲁藏布江自然保护区内不可能还会有野人部落未被发现的！
　　伊芙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忽儿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一忽儿想着来云南旅游前眼里满是担忧的父母，一忽儿想着这会子估计还在加班的男友……是的，她是为情所困，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失意人。她原本有着慈爱的父母，有着极为体贴的男友。她刚刚大学毕业，签约了一家收入不错的广告公司，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唯一的烦恼就是男友希望她一毕业他们就能结婚，而她希望等过两年再结婚。于是两人争执了，纠结了，她便堵着气卖了票登了机，跑到云南来散散心。可谁知……想着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父母亲友，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捏着她鼻子喊她笨蛋的男友，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