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术师驯妖记》流轉

4、之一（三）

　　愈是相处，他就愈是觉得她有趣。

　　虽然她不打算将术法学个精通，但他发现，对于某方面的术法，她还真展现了她该有的天赋，习得又快又好，好比现在她正施法使式纸化作她的模样，坐在书斋里温习术法，好做个完美的伪装掩护她出门逛逛。

　　因为月节要到了，所以市集愈发热闹，泰半的摊子都摆着各式的灯笼，做工不同，却都玲珑细致，前些天费明颐带着她出门去见习时，路过那市集，她眼睛都看直了，瞧她那副样子，准是对产生了兴味，以往瞧她露出那神情时，哪回不是隔天就耐不住跑去找乐子了，他尚纳闷怎么这几天没见她有所行动，还乖乖的听她爹的话坐在书斋里温习了几天的术法，害他一时产生错觉，以为她真转性，决定痛改前非，当个好孩子，好好挑起担任下任掌门的职责，没想到一切真的只是个美丽的误会而已。

　　瞧，这不就故态复萌了？

　　还真是多亏她能忍个几天，摆摆样子让她爹松心，这不，今天费老爷绝对是以为她家闺女还在书房里当乖孩子，温习着术法，所以也不像前些天那般来监督，连来探个头叮咛几句也没，于是费小姐也甭担心自家老爹会突然出现，大咧咧的使着术法作弊。

　　有时他会想，眼前这女娃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平时缺心眼就算了（把他从困仙阵里抱出来还不曾怀疑半分），也没见过她花上半点心力去学习些难度较高的术法，就他看到的，她不过是掌握住几个基本的术法还有简单的口诀，只要那术法的纪载和解说超过某种程度以上的篇幅，她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会直接快速略过……

　　真的没见她在学习术法这一点使上什么力，倒是在打混那方面花了不少心思。

　　如果，她那打混的精神能运用在研习术法上，或许年仅十岁的她已经成了费家天赋异禀的奇童了也说不定，搞不好等她二八之时，掌门的位置便能提早传承了。

　　说起来，其实他该为日后少了个劲敌感到开心才是。

　　但，毕竟他好歹受过她的恩，还是希望她能够活得长久一点，再怎么说，身为费家人，就算届时真如她所愿将掌门之位推得一乾二净，光凭费家在众生中或明（收妖）或暗（像他一样中埋伏者）都结了不少怨，她不去找那些众生的麻烦，怕是那些有仇必报的众生会自个儿找上门来，她能应付得了吗？

　　「走，小狐，咱们去外面逛逛。」

　　费雪漪浑然不知某狐心中的百转千回，在确认过术法没啥问题，那个式纸拟作的「替身」十分尽职的继续代她扮演好孩子的形象后，一把将身旁的小狐狸抱起，逮着时机就往较近一处的偏门奔去，不一会儿就到达热闹的市集，开始一个摊贩逛过一个摊贩。

　　原本为了她在心中思量再思量的他，瞥见她在闷了几日，好不容易可以溜出来玩而露出的笑靥后，旋即放下原本的担忧。

　　也罢，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孩童而已，还是个只知道玩的年纪，再过个几年，说不准她自己就想通、开窍了，趁着现在还是孩童，就多享受这童年罢。

　　「小狐，你瞧，这个花灯是不是挺精致的？」费雪漪拎了个漂亮的花灯在他面前展示着，就像他是个玩伴不似宠物那般，尽管知道他是只狐狸，还是开心的跟他分享。

　　顶着真身，他实在不好开口，只能张着水灵灵的大眼，跟着她一块欣赏那只花灯。

　　殊不知他这样的神情，看在费雪漪的眼底，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所以每回偷偷溜出门，她总是喜欢带着他在身边，就像有个伴一样，可以陪着她分享她的快乐。

　　费雪漪很爱笑，每回笑时总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搭着她鬼灵精的眼神，总能让许多长辈瞧上一眼就喜欢上，现在她身边又多了一只漂亮的小狐狸，每到一个摊位一人一狐总是张着大大的眼瞧着灯笼，好像在看哪个稀世珍品一样，任哪个摊贩瞧见了都喜爱，顺便大大的满足了那些小贩的虚荣心，就不计较她买不买灯笼，倒是在迎来这对娇客时，都拿出摊位中最为精巧漂亮的灯笼给她看，还会尽心尽力的说解，只为了最后小娃娃小心翼翼的将灯笼归还时，那抹绽得比秋菊还漂亮的笑容，以及那真心诚意奉上的：「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就这么的，费雪漪凭着她那比糖还甜、比阳更化人心的招牌笑容，逛过一摊又一摊，一时间，还成了这些小贩们最欢迎的客人。

　　花了些时间，总算逛完这些摊贩，也满足了眼福后，这一人一狐的搭档准备转往附近的餐馆，去试试刚出炉的各式月饼，一起摇头晃脑的往方纔卖花灯的大婶推荐的餐馆走去。

　　不远处，有几对眼睛就这么盯着那抱着小狐狸的小不点晃进这镇上最出名的餐馆……

　　「阿雀，你确定吗？」继续将视线锁定在小不点的身影消逝处的餐馆大门，某对眼睛的主人以肘拐了拐身旁的伙伴，问道。

　　「就是，阿雀，你这消息可对？」站在阿雀另外一侧的另一对眼睛主人也忍不住担忧的问道。

　　挥开右侧袭来的肘拐，名为阿雀的男子有些不耐：「都说了这消息肯定没错，你们偏要生疑。方纔不是瞧见了吗？还问！」

　　「哎呀，这你不能怪我跟贺东多些心眼，那只小狐怎么看都不似胡家那只『祸害』啊！」

　　「青雉说的不错，那只小狐怎么看都跟那『祸害』连不上，不多问问，要是到时翻船，准抓着你一块沉！」被称作贺东的男子俨然和青雉站在同一阵在线。

　　闻言，阿雀脸色黑了起来，「如果你们不想报仇，那就当作我没说过这件事就算了。」

　　听他这么一说，在他身侧的两名男女飞快的交换了计眼神，似是将心底的打算在这眼神中传递一般，最后由青雉开了口：「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不信你也未免说不过去。其实，我们也不过是瞧那小狐和那『祸害』以往作威作福之态甚是不同，这才疑心多问了几句，你怎么就跟我们计较了起来？」

　　原本有些恼怒的阿雀听完话后，面色稍霁，但还是不甚愉悦的说道：「朋友都当这么久了，我会害你们吗？」话里透着些许委屈。

　　「行了，都说不过是多想了些，没说你框我们的意思，就别一副委屈样了。」虽然认识这么久了，但贺东还不是很能接受老友动不动就受伤的玻璃心。

　　「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拟定计划才对。」青雉直接将话题带到正事上，也懒得去顾虑老友那颗玻璃心补好没。

　　「没错，如果不趁那祸害现在这样，到时就失了先机。」

　　「依我看，那『祸害』暂且无法运用啥法力，最好就是趁这几天动手。」

　　已暗中观察了几日，发现该『祸害』现下似是法力尽失那般，既未变成人身，也无离开那小女孩的打算，贺东断定那个『祸害』准是失了法力，才会如此，不然，也不会容他们监看了几日，却一点动作也无，于是决定打铁趁热。

　　「我也这么认为。」青雉立即应道。

　　望了望前方正收容着『祸害』的餐馆，阿雀也点了点头，「就月节那天吧，反正不消几日也要到了，趁着人多，容易把那『祸害』擒到手。」

　　几人选定了动手的日子，也就不执着于守在餐馆外了，横竖那『祸害』也没察觉，即便是察觉了，看他那法力不存的样子，也逃不了多远，于是三人决定回去老巢好好计划月节那天的行动。

　　由于太过沉浸在跃跃欲试的情绪之中，所以他们没看到，在他们转过身离去时，原本盯梢的那家餐馆门口，一只小狐里就杵在那，直勾勾的目送着他们离开，眼神里还闪过一丝狡黠。

　　「小狐，你怎么自个儿乱跑呢？」弯下身子，费雪漪抱起那待在大门口处的小狐狸，「你这么小，待在这儿容易被踩着的。」

　　他没那么笨，才不轻易给人踩着。

　　他很想这么告诉她，但算了，他还是先当她的小宠物就好。

　　不过……

　　再回头看了看大门，他开始在心底盘算些什么……

　　该来的总是会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