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雪》上阳天

7、第七章

　　夕日欲颓，临月打了个哈欠，再一次推窗望远。看到师兄还没回来，不由又发出叹息，本想等到师兄回来，无奈受伤的身体实在困乏，侧身躺入床内，沉沉睡去。

　　踏着暮色，归来了一双人影。慕湛小心的将凤兮放置在柔软的榻上，轻声说道：“姑娘在这里稍等，待我去要点晚饭。”转身出门。

　　大堂里来来往往各色人物，小二们小跑着招呼客人，慕湛喊了声“小二哥，送饭到这里来！”便有谁人抬头应了声，又转身跑开了。慕湛想到了小师妹还在养伤，正抬手欲敲门，又想起那个小师妹最喜欢在此时睡上一觉了，也就不便打扰。

　　索性去掌柜处再订一间房。“哟，客官，真不好意思，人满了。您既然有房，不如挤一挤，将就一下吧”掌柜带着歉意的低声道，“我叫人给您多送床被子去。”态度诚恳万分。

　　慕湛见此更不好催促掌柜了，独自转身上楼，思考着是吵醒小师妹，让凤姑娘与其一同住，还是自己打地铺。等到他推门时，他已想好是在门外打地铺还是在床下打地铺了。

　　“凤姑娘，吃的马上就到，可还有什么需要？”慕湛反手关门，温声道。

　　凤兮不便再三拂他的好意，也就随意应道：“没什么了，多谢公子。”反倒是慕湛显得十分热情，看到她接话了，不由欣喜道：“凤姑娘你终于肯说话啦！”

　　凤兮闻言不由一笑，掩唇道：“怎么，我不能说话不成？”慕湛似有些尴尬，也笑笑，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凤姑娘。只是以为你都不想和我说话了。”

　　凤兮更笑起来：“你做了些什么，我不愿与你说话？我怕是感激都来不及呢，大恩公。”慕湛看着她越笑越欢，终是小声道：“你别那么说了，叫我慕湛就好。”凤兮也应道：“那你为何一口一个凤姑娘呢，叫我兮儿便可。”

　　慕湛也就认真大方的应道：“好哇，凤姑娘，哦不，兮儿。”说完微微笑。“那么，兮儿，我没订到多余的房了，晚上就打算在竹椅上睡，不会惊动你的，还行吧？”慕湛放松了一些，轻快地说到。

　　“只要你睡得安稳就行。”凤兮说罢，起身往窗边望去。神色飘渺悠远，追思着遥不可及的过去。

　　慕湛见况不便再打扰，也起身，往门外走，想催促店小二快端饭菜上来。

　　是夜。

　　和衣躺在床/上的凤兮看着闭目的慕湛，不由问道：“为何不问我，今日小楼中究竟发生何事？”

　　慕湛道：“你若不愿说，我自不该问。但你现在想说了，我也早想问。”

　　凤兮扫了他一眼：“好，你随便问。”

　　“那男子是谁，又为何找你？”

　　“他是墨家七少，墨倾颜。来找我么，很简单，他想我了。”慕湛说不出话来。凤兮又道：“你就只会这么问么？还是我来说吧。

　　几年前，我路过祈山，无意间发现重伤的墨倾颜，顺道救了他，并把他当做知己。未曾想等他伤好后，居然恩将仇报，绑了我的孪生弟弟凤轩，并以此威胁我臣服于他，逼迫我进听风楼。就如此到了今日。”

　　慕湛不禁安慰凤兮道：“那都过去了，如今听风楼已灭，再无阻你之物。”凤兮闻言只低低的笑，神色不清。

　　慕湛走过去一手虚虚环抱住她，一手力道恰到好处的拍着她的背，“早些睡吧。”

　　睡至半梦，慕湛的头突然不轻不重地磕到竹椅上，惊得睁眼。复睡去，闲瞟了一眼床，头垂下。又恍然般的向后扬颈，定睛向床/上看去，没有人！

　　“凤姑娘！兮儿！”慕湛哑声喊道，怕吵醒了旁人，披衣起行，出了房门。他先去找了掌柜的，掌柜的也睡下了，昏沉沉的话语不清，怕是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来。

　　慕湛用上轻功出了客栈，三更已过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不时吹来几阵寒风，却完全无用于慕湛此刻的心急如焚。转角，没有；当铺，没有，慕湛想到要不要去府衙报案，终在驿站旁的过道上发现了人迹。

　　慕湛放慢了脚步，看到凤兮一身红衣，独立在月光下，隽致的容颜被晕染得格外秀气，身影显得分外寂寥。慕湛没由来的心痛。凤兮听到脚步声，回望去看到慕湛，朝他点了下头，又背过身去。
　　“睡不着，出来走走。”凤兮像是知道慕湛要说些什么，提前截了他的话，“你若困了，不妨先回去休息。”

　　“夜冷风寒，兮儿......”

　　“好意我心领了，我想独自待一会儿，不必挂怀。”凤兮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慕湛本想就此离去，却实是不想离开这月色，不知如何开口，鬼使神差的，竟直接对凤兮说道：“兮儿，我很喜欢你，很挂念你。”

　　“慕湛，你说什么？”凤兮倒是吃了一惊，“还没睡醒吧。”

　　“也许是没太醒，”慕湛神色不变，“但是我还是喜欢你。”凤兮一时说不上话来。
　　慕湛以为她接受了告白，不由翘起唇角，双手按上凤兮的肩，迫得凤兮抬头望着他，扑面而来轻柔的吻。

　　凤兮即刻退了一步，肃容道：“公子自重。”慕湛吃惊于凤兮没有接受自己，也不勉强，半玩笑半认真道：“抱歉，失礼于兮儿，不过今晚之言，慕湛定不悔。”

　　故作轻松的离去，不忘附上一句：“兮儿，还请细细观赏大好月色。”

　　晓日东升。

　　慕湛依旧早早起床，收拾好行装，与临月一同准备上路。

　　凤兮梳洗好后，看到慕湛与临月已然站在马前，迟迟未动身，显然是等着她。“兮儿，如今你也未曾安排好住处，可愿暂到衍云派小住？”

　　慕湛神色温柔地问到。“那便劳烦贵派了。”凤兮不多加推辞，应允下来。

　　作为女人的天生直觉，临月刹那间感觉到了什么，凭直觉说道：“这位姑娘体质娇弱，不如我骑马带你吧。”语调同样十分柔和。

　　“多谢姑娘了。”凤兮也不去看慕湛的目光，径自借着临月的手，上了马。不多时便到了衍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