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Chapter 120.与我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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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寺靠在墙站着，头却始终低垂着，祖母绿的眸子因此深陷在晦暗里，仿佛蒙了一层灰，几乎让人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现在是午休时间。
他沉默地、一动不动地站在，所处的拐角处阴冷安静，连阳光都难以照入。他的头垂得越来越低，从发丝的缝隙中可以窥见他紧咬的下唇。可他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得就像是不曾存在过。
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躲在墙后听着女仆的谈话，也是这样惊恐又茫然地站着，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自己的存在被人察觉。
幼时的他在想：那个教钢琴的大姐姐死了吗？原来我是她所生育的私生子吗？
现在的他在想：我要再度被拒绝了吗？我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再度变成累赘了吗？
那种难以忍受的心情，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心。
……他好像从未为他所效忠的人战斗过。纵使一直抱持着能为对方舍弃一切的觉悟，可是这份心情连传达出去都是那么艰难。
——稍微、也给我一次……机会啊。
——不是因为报答，不是因为不甘，不是因为利益……只是因为是你所以想献上一切，至少也给我一次表达的机会啊！难道我之前说的还不够多吗！
他咬着牙掐灭了烟，带着火星的烟头在指腹烫出不大不小的一点褐色，连痛感都是轻微而酸涩的。
【等到放学回家，可以和我谈谈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说什么？我更适合成为彭格列的岚守而不是你的部下吗？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为我做出选择！
——就这样让我跟随你，不可以吗！
到底怎样，才能成为你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呢。
“我说过了吧，给我待在原地。”狱寺冷淡地说道，从阴影处走出来，眉宇间凝滞着乖戾和不耐，就和他刚来并盛、未归附于任何人之前一模一样，“泽田纲吉。”
泽田纲吉停住了脚步，一言不发地看着从拐角处出现的烟灰发色少年。
“我同意在继承式期间保护你，不代表我希望跟着你到处跑。”
“然后？你的意思是什么。”泽田纲吉眯起眼淡淡地看着狱寺，他仿佛在看没有生命的物体般的眼神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露骨，但态度却也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好，刨除眼神几乎就是在将狱寺作为一个普通同学来看待，“明明你该把继承式的事情告诉佑人吧，反而死死地瞒住了——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你知道那个[酒井佑人]是穿越者了吗？
“……算了，怎样都无所谓。”泽田纲吉深深呼出一口气，“昨天谢谢你的保护。不过现在有了西蒙家族，你也可以暂时休息了——我要去找佑人，你要你一起来吗？”
狱寺的手掌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然后慢慢地握成了拳。
“不了。”他再度站回角落里，仿佛融入了阴影中，没有一点存在的实感。
泽田纲吉露出似是嘲讽似是欣慰的表情，朝着楼下走去。
——
酒井佑人的确在楼下。
他刚刚打开便当盒，盒子里非常神奇地有肉有饭有菜有汤，与他在未来吃的最后一餐饭不管是在组合还是排列上都微妙地重合了，甚至连汤上凝固的油花都以一模一样的姿态嘲笑着浮在他眼前。
酒井佑人：“……”这绝对是你亲手弄的吧，狱寺君。
真是，不该怎么说才好……所以说为什么午餐盒里你要放汤！冷掉了让人怎么吃！你难道忘了当初我给你的便当是由什么组成的吗！
他叹了一口气，脸上却忍不住浮现出微笑，握着筷子在汤里左右搅着，想把那些白色的浮油搅散，结果不仅相当一部分油脂附在了不锈钢筷子上，剩下的白色油花星星点点的分散在汤面，反而看着让人更没有胃口。
自觉又做了挫事的酒井佑人讪讪地放下筷子，慢慢地把汤都喝掉了。冷冰冰的汤汁涌到喉咙里的感觉实在不能和饮料相提并论，他却莫名觉得温暖起来，从喉管到胃再到全身，满满的都是难以形容的舒适。
——非常的、幸福。
——被朋友这样子关心，真的、非常的……
让人开心。
“抱歉，我来晚了。”泽田纲吉匆匆跑到他边上，气还没喘匀就一屁股坐下，啪地打开便当盒放在两人中间，“奈奈妈妈今天做了炸虾……咦，你已经吃完了吗？”
“并没有。”酒井佑人笑着回答，“只是喝了点东西。”
“饮料是要放到最后喝的啊。”泽田纲吉递过去一罐牛奶，又把便当往酒井佑人那边推了推，“一起吃吧。”
他说着，朝着他自以为的同类露出了纯粹的微笑。在阳光之下，他们穿着一样的制服，有着同样褐色的头发，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都一模一样，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兄弟。
“我一直在想，所谓[穿越]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泽田纲吉满足地放下吸空了的牛奶盒，仰望着天空对着酒井佑人说道，“自我满足？爱情？权势？怎么可能是这种东西啦。”
他霍地站起来，背对着太阳，戏剧性地朝着酒井佑人张开双臂：“是为了[泽田纲吉]。”
对着浑身上下都爆出类似“我是新世界的神”这一中二气场的泽田纲吉，酒井佑人只能干巴巴地发出一个单音：“哈？”
“在[真正的泽田纲吉]出现之前，我想的是怎样把他的角色捧到最高。在[真正的泽田纲吉]出现之后，我能做的只有利用我所知道的[未来]。”泽田纲吉说道，“我来到这里，总不可能一事无成吧？”
他对着酒井佑人笑弯了眼：“我能做到很多事情的。”
——为了[真正的泽田纲吉]。
莫名浑身一颤的酒井佑人抓了抓头发，对着毫无异样泽田纲吉以及对方没一点奇怪地方的话点了下头，说道：“你觉得是对的话……就好了啊。”
“因为泽田同学从一开始就不是应该被责怪的对象。”
——
经历了备受惊吓的早晨、有种愉快对话的中午和昏昏欲睡的下午的酒井佑人终于捱到了放学时刻。
他手忙脚乱地拣好书包，在嘈杂的教室中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到了狱寺的边上：“……一起回家吧，狱寺君。”
后者先是一愣，急急忙忙地开口：“这等小事怎么能劳烦酒井大人亲自——通知……我。”
说到后面，他的语句之间已经生硬地断开了几次，最后一个字几乎听不清楚。金色的阳光映入那双碧色的眼里，灿烂得几乎遮盖掉了那双眼眸本身的颜色和情绪。
“只是一句话而已……而且不是说了吗，我也想和狱寺君谈谈。”酒井佑人尴尬地挠了挠脸，嘴角已经自然地扬起，笑容平和得几乎要和夕阳融为一体，“我们回家吧。”
狱寺怔愣地看着他，然后被刺伤般地低下头，低声道：“好。”
——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几天呢？
仿佛是希望，又仿佛从未有过希望，反反复复地在两者之间徘徊着，几乎连原本单纯的念头都要被磨灭到疼痛难耐的地步。
——不要这样吊着我。
——不要这么快给我答案。
“……您是，想和我说什么？”
“诶？诶，也没什么啦，只是想问……狱寺以后想干什么呢？”
——这种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狱寺咬着牙，几乎要按捺不住一拳砸向墙壁的冲动——即使指节会因此鲜血淋漓也无所谓。他嗫嚅着，克制着，沉默地跟在酒井佑人身后。
“到家了。”酒井佑人打开门，示意狱寺先进去，然后才跟着脱了鞋踏入房子。直到开了灯，他才发现狱寺的脸色阴沉沉的，甚至隐约透出一丝灰败。
他一时有些紧张，但还是走到了狱寺面前，抿着唇微微笑起来：“在未来的时候，狱寺是说了希望能和我并肩作战这一类的话吧。”
“……是的。”
狱寺蓦地闭上眼，已经能感觉紧握的拳中，指甲刺进掌心的痛感。
“但是我并不一定会成为黑手党。”酒井佑人道，“就算我以后会成为复仇者……也没关系吗？”
狱寺瞬间愕然地看着酒井佑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不会和黑手党有过多的接触，连露出真面目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呆着的地方也非常无聊……这样的话也没关系吗。”
“没……问题。”狱寺答道，努力地翘起嘴角，却因为预想与现实反差太大而难以成功，“我可是……您的左右手。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没有问题！”
“呃，不用说左右手……狱寺君是我的朋友。”酒井佑人有些无措地握紧了狱寺的手，笑道，“虽然很自私，不过——以后请多指教了，狱寺君。”
“是，酒井大人！”
——
太阳已经落下了，而在几个小时后，太阳又渐渐地从东方出来，揭开了新的一天。
“是的，这是我今天为您准备的午餐——”
“……狱寺君你……又放了汤是吗？”
“是的，为了酒井大人的身体健康，我已经将一切都做好了！您还想要什么吗？”
“……不，以后请都往里面加上汤。”
这是，一切都如同梦中一般美好的现实。
【距离彭格列继承式开始还有四天。】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Chapter 120.与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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