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一曲动长安》未央遗音

3、太液春水

　　皇宫的太液池畔，开满天下最美的牡丹花。龙舟画舫上，数不尽的后宫粉黛早已恭敬等候着当今天子的到来。上官音站在乐师们身后，稍有一点点紧张。远处，黄罗伞盖下，竟然就是大唐的主人，李世民。这位让人不得不低头的男子。他身边是略显苍白却又仪态万方，光彩非凡的长孙皇后和艳冠后宫的杨贤妃。上官音调整心情。她知道，最近边关的几次小胜利让李世民有点兴奋。但是，她也了解，他有很多疑虑。她，一个小小琴师。却猜的到天子的心事。
　　“父皇，那就是上官音！您快看啊！”豫章公主娇憨的声音遥遥响起。上官音忽然感伤起来。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但是，父亲让她痛苦。
　　有太监示意她过去。在几步之外，她黯然的跪倒在地。她强迫自己想象如果她又一把匕首，那么，天子的头颅，顷刻就会落地。可是，当皇帝的声音被微风送过来时，她禁不住懦弱了。她抬起头，看到的是那样一张面孔。那样一张柔和的，充满了父亲的温暖的面庞。他似乎要她弹琴，他的声音那样的动听，那样的让人有安全感。一瞬间，好像周围没有了其他人。只有他，还有卑微渺小的她。互相凝视着。互相用那种天生的敏感交换着对彼此的意外和赞赏。上官音回过神，调了琴弦。用轻巧的指法弹着《通天台歌》。她观察着皇帝的神色，显然，他很满意。旁边的杨贤妃对皇帝笑道：“她好年轻啊！”
　　“你多大了？”皇帝立刻饶有兴致的问。
　　“十六岁。”她安静的回答。她了解他，知道他喜欢附和自己的宠妃。然而另一个焦灼的眼神在她身上延伸。那是皇后。她用略疲惫的声音问她：“你弹得是汉曲《通天台歌》吗？”
　　上官音不由得一惊。那是家传琴谱中的曲子。不可能有外人知道的啊！她愣了愣，答道：“是。”
　　“那么，上官仁风，是你的什么人呢？”长孙皇后已经不顾及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再次开口。
　　上官音几乎不敢相信的望着皇后。“那是民女的父亲。”
　　皇后几乎和她一样惊讶,站起身,她是从不曾这样失态的。她的举动几乎骇人。
　　“皇后。”皇帝轻声唤她。她仍然好似没有听到。“无垢。”他又唤了一声。皇后才意识到。她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丈夫。接着细声的，用他们私下说话才有的那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说：
　　“她的父亲是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