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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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姑娘一直唱这评弹，宋墨书不爱听，时间长了难免打瞌睡，不知睡了多久四周又开始闹哄哄的了，蟋蟀叫声一声更甚一声，看看月色估摸着才过三更，萍姑娘已经没唱了，宋墨书甩甩脑袋骂了一声，这种鬼地方居然也能睡着，太没危机感了。
侧耳细听，有人在说：“萍姑娘横竖也没有家人和去处，大家都这么喜欢你，不如你就留在这了吧。”
萍姑娘婉拒了，四周起哄声越来越重，倒像是一群地痞在调戏良家女子一般，甚至开始拉拉扯扯，虽然看不见他们的形象，却看见萍姑娘东倒西歪，像是外力的作用。
连琵琶都掉在了一旁，萍姑娘看上去很窘迫，四处摸竹竿想走，宋墨书伏在草丛里气得牙痒痒，只是他们都是鬼，自己也没奈河，若是一群人的话早冲上去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了。再看看颜逸仙坐在一边袖手旁观，倒比那些鬼更可恨，大半夜难不成就是为了来看热闹？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位老人的声音响起：“大家莫说了，萍姑娘不愿意就别为难她了，送她家去吧。姑娘每早都自个儿回去，今天最后一晚，还是打轿子送送吧。”
萍姑娘连忙说了声“谢谢族长”拾起琵琶就要走，颜逸仙这时却发话了：“众位盛情难却，萍姑娘再考虑一会儿？这样吧，我也会唱曲，我给大伙先唱一个再看萍姑娘怎么说。”
也不等他人作答就唱了起来，宋墨书听得打了个寒战，比要饭的瞎子唱得还难听，果真是经念多了唱歌也像念经，早知道就我去唱了。又侧耳细听他在唱什么，平日里装圣贤，这会子不是在唱《十八摸》吧。
细细一听，好像真的是在念经，这些天一直在深山里，时间难打发，偶尔也翻一翻颜逸仙的书，这段倒像是缚魂诀。
再看颜逸仙陡然站了起来：“此曲可还中听？”
四周一片哗然，再看那些鬼都已经现形了，有的与人无异，只是脸色苍白了些，眼里少了些生气，有的形如枯柴，有的皮肉腐败肢体不全，更有甚者只剩一把枯骨，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无比深邃，只剩牙齿的嘴一张一合谩骂着。
幸亏萍姑娘看不见，否则这场景吓也得吓死。
众鬼呜呜咽咽叫嚣着，却又动弹不得，颜逸仙厉声喝道：“人鬼殊途，你们为何逆天行事，也不怕我告上地府？”
萍姑娘不知所措，那些鬼却丝毫不惧：“我们这些孤魂野鬼谁也管不着，哪怕你告上天庭也没用~”
颜逸仙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没有所属那更好，你们就等着天亮魂飞魄散吧。”
众鬼才开始求饶，颜逸仙也不为所动：“凡事都有因果报应，你们擅诱阳人生魂总要付出代价的。”
那个族长的声音说道：“上仙饶命啊，说错就是我一个人是错，上仙好歹开恩放了其他人吧。”
萍姑娘听了半晌也没弄清情况，冲颜逸仙问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颜逸仙伸手在萍姑娘额头上抚了三下说道：“凡眼未开，难道天眼也盲？”
萍姑娘似乎看到了周围的情况，有些惊恐地朝颜逸仙靠了靠，颜逸仙道：“姑娘夜夜与鬼唱曲，难道当真一无所知？你每日坐的轿子叫抬魂轿，不抬人，只抬魂，一抬天魂，二抬地魂，三抬人魂，你若今夜还坐轿子来，只怕就得夜夜在此唱了。”
鬼族长道：“上仙且听一句鬼话。我等孤魂野鬼自前朝战乱漂泊于此，因为是战乱枉死在地府无名无册，无后人祭祀供奉，没有买路钱去地府，也不能投胎从新做人，游荡在天地间数百年，孤苦寂寞，一夜听得萍姑娘半夜唱曲，都会想起在世为人的乐趣，故生了歹念，想留萍姑娘给我们唱曲。”
萍姑娘扯了扯颜逸仙的袖子：“其实他们也很可怜的，这两天待我也客气，奴家也是自幼飘零，卖艺为生实则跟要饭无异，倒是他们待我如自家人，虽然有不是，也还望先生能高抬贵手饶过他们，我存有几吊钱，愿意明日换了纸钱供他们买路，他们也就不会再祸患他人了。”
颜逸仙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宋墨书心道，在哪里都要有钱才好办事啊。
正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抬眼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轿子跟前了，侧身就看见轿帘打开，黑洞洞的看不清，看样子是风把轿子吹过来的，真是晦气。宋墨书起身想挪个地方，谁知那四个轿夫竟抬着轿子跟了来，不紧不慢却一直紧紧跟着，宋墨书心中大骇，撒腿就跑，那轿子也点地而起紧紧地跟来。
宋墨书绕着林子跑了两三圈，早已气喘吁吁，但轿子去紧随其后，最后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这下死定了，垂死挣扎，一手摸到了一根棍子，分量蛮轻，肯定不是什么杀伤性武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对着轿子和纸人闭眼乱砸。
“轰”只觉得火光四溅，热气扑面，睁眼一看，纸人和轿子已被火烧了大半，颜逸仙站在十步之外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谁叫你跟来的。”
“你…太不识好歹了吧。兄弟我担心你被鬼追，你这个瘸子跑不快，特意跟来保护你，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只觉得脚踝钻心地疼，走一步，跛一下。
颜逸仙笑了笑：“如此，那我先谢过你的美意了，不过我却没那么好心，你要是跟不上，我可不会管你。”说罢，回身就大步流星地往城内走去。
身后跟着一个瞎子和一个瘸子互相搀扶。
宋墨书一路上一会儿骂颜逸仙、一会儿诅咒孤鬼，骂骂咧咧一直到萍姑娘的住处。
颜逸仙正在门前等他们二人，宋墨书走近后也没好气：“不要摆脸色给我看，虽然你救了我，可你还是很招人嫌的。”
颜逸仙笑道：“你多管闲事又不听使唤，谁乐意救你了，你不必领我的情，只多谢祖师爷罢。”
伸手扯出宋墨书手中的东西，宋墨书才察觉到刚才打鬼的棍子居然一路拿到了这里，近看才发现是卷轴画。颜逸仙挂在堂钱烧香拜了拜又说道：“你倒是会寻防身的武器，亏得祖师爷的画像救你一命，你不磕头谢恩？”
宋墨书一撇嘴：“我又不是道门弟子，凭什么跪他。”
颜逸仙点点头，转身离去，回身时似是不经意，膝盖正好撞在宋墨书扭伤的脚上，宋墨书猝不及防又皆疼痛难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宋墨书抬眼看那祖师爷，是一位白发长须的老头，恨恨地咒骂了一句“这老鬼焉受得我一拜”？
颜逸仙在门外对萍姑娘说道：“姑娘此生孤苦皆因前生孽缘，此生有心向善是好事，修得福报荫及子孙，那副画像是九天派的祖师九天真人，能退散灵邪，切送给姑娘。姑娘昨晚承诺为城外的孤鬼化钱买路，还望姑娘必要兑现诺言。”
宋墨书正伸手想把那卷轴画揣怀里当护身符，却听见颜逸仙把画送人了，只得悻悻地缩回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