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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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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书默默地将十万两银钱递到宋姜氏面前,宋姜氏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钱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赌,娘只管放心拿去就是,算儿子尽孝了。”想了又想还是没好意思说这钱是问颜逸仙讨来的。
“我儿可算是长大了。”宋姜氏涕泪长流,将十万两银票交给姜裴,命他去四下打点,又拿出那抵押宅子的数百两银钱对宋墨书说:“这些钱你拿去还了街坊借来的钱吧,大家都是血汗钱,都不容易。剩余的一些碎银设宴请街坊亲友,好的歹的都一块儿请了吧,大家相处一场,以后不在那住了,也算是言别了。”
宋墨书接了银子半晌不言语,只怕也是母子言别的时候了,宋墨书重重地给宋姜氏磕了个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宋姜氏很欣慰,这一场变故儿子算是成人,从怀里掏出一枚美玉:“这枚玉佩原是一对,本想着一枚给你媳妇,另一枚给你姐姐做陪嫁,可你年少不知事,那一枚落在你手里想必是寻不回了,这一枚是李家退亲后还回来的,我也没舍得给你姐姐,还是留着给你,而今你也长大了,自己保管吧,遇着喜欢的人,就自己送吧。”
宋墨书告别了母亲和姐姐,带着银子找了颜逸仙,把母亲的意思转告了一番。
颜逸仙点点头:“令堂倒是大俗中有大雅,很有一番道理,你也该遵从才是。”
然而宋墨书却不太乐意去见他们,见颜逸仙发话了也就半妥协道:“那你同我一路去?”
颜逸仙笑道:“我和你非亲非故的怎么好和你一块去,要不这样吧,我叫胡兄陪你一同去。我说胡兄倒应该拜在观音门下才对,我孑然一身的时候就只有他陪着,而今被师傅责罚下山也只有他陪着,而今又陪你去,真真的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啊。”
空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也罢,那就我随着一同去吧,只是,从此后便不在一路随你了,横竖你也有人作伴了,我也了了心愿,是时候该走了。”
颜逸仙不多问,也不挽留,朝空中拱拱手:“那就此别过吧。”
狐仙帮宋墨书派了请帖,便静静地等在酒楼里,不多时,客人就陆陆续续地到齐了,有宋家兴盛时期交好的、巴结的、嫉妒的,也有在宋家落难时雪中送炭的、冷眼旁观的、幸灾乐祸的,满满一大桌的人。
宋墨书自然是先客套一番,也不愿多话,埋头就吃了起来,酒过三巡气氛就热烈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宋家的事来。
一位绸布庄的掌柜问道:“贤侄,令尊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却不知贤侄家傍上了哪位贵人才化险为夷的?”
宋墨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想起当初上门借钱时遭遇的冷眼,眼神又冷了三分:“自然是有世外高人相助的,何劳您挂心。”
众人频频敬酒说了些恭维的话,又逼问贵人究竟是何人。
不待宋墨书答话,狐仙却先招呼上了:“既然是贵人自然不能轻易见到的。”
众人四处望了望也没看见谁在说话,宋墨书冷笑道:“别看了,贵人是千年狐仙,你们凡夫俗子哪里就能看到。”
说着,宋墨书面前的酒杯就悬在了空中一饮而尽。
大家的酒都喝高了,惊异甚于害怕,又见那狐仙没什么恶意,便又吆喝上了纷纷要求现身一见。
最后狐仙架不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道:“那你们觉得我应该是个什么样呢?”
一人举着酒杯说道:“必定是隐居世外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吧?”
白烟一闪,一位白发飘飘,须眉尽白的老人袖手而立,含笑看着众人。
又一人闪着舌头说道:“不对不对,应该是个修道之人。”
白烟又一闪,以为仙风道骨的道人手执拂尘冷眼静观世事。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面目猥琐的人说道:“狐仙不该是个貌若天仙的小娘子嘛?”
白烟落尽,一个千娇百媚目含秋水的女子笑意盈盈地站在烟云中。
最后,一个一脸正气的道学先生发话了:“妖物就是妖物,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算什么正人君子。”
狐仙大笑道:“在座的各位又有几人是以真面目示人的,何必来为难小仙呢。”
一阵清风拂过,狐仙已不知去向,宋墨书丢下手中的酒杯也扬长而去。
从此与颜逸仙担风袖月四处云游。
这天在荒山野岭走了整整一天也不见个人家,宋墨书没吃惯这般苦楚一路抱怨,放着好好的城镇不逛,非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晃,颜逸仙只不理他,一路甩得他远远的。
日色渐黄昏的时候才走到一个小村庄,宋墨书这会儿跑到颜逸仙前面去了,寻了房子最气派的一户人家,敲门说明来意表示想借宿一晚,主人家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庄稼汉,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颜逸仙穿着水蓝色的儒生服,斯斯文文的,丝毫没有道士的痕迹。
主人家倒也好说话,指了一间厢房给他们二人住,天色已晚,二人道了谢之后一头就钻进了房子中。
房子倒也不破旧,却阴冷冷的没有人气,想必是闲置很久了,还有个阁楼,通往阁楼的楼梯就挨着床。
宋墨书缩了缩肩膀:“这里怎么怪阴森的,是不是不干净。”
颜逸仙四处看了看,点点头。宋墨书也慌忙四下看了看:“你看出什么不对劲了?”
“到处都是灰尘当然不干净,嫌脏你自己打扫吧。”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说不得正经话。”宋墨书一边说一边掏出包袱里的干粮凑合了一顿,山里的晚上没有花酒喝,也没有赌局参加,再加上赶了一天的路也困了,早早地安歇了。
房中只有一铺床,被褥倒也齐全,宋墨书却不满意地叨叨:“就一张床怎么睡嘛?”
颜逸仙说道:“床够大,今晚我们睡一床?”
“少来,本少爷从小到大习惯一个人睡,你自己找地方睡去。”宋墨书翻了个白眼。
“那好吧,你睡地上。”颜逸仙也不多让他。
宋墨书一把窜上了床先躺下,又扔了一床棉被在地上:“要睡也是你睡地上,小爷我放着安逸的日子不过,陪你跑腿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颜逸仙也不多计较,展开被褥铺在地上说道:“吃亏是福啊。”
宋墨书鼻子一哼:“这个福还是你享吧。”翻了个身睡了。
睡到半夜,觉得有人摸上了床,料得是颜逸仙,心里抱怨道:“亏得是个出家人,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一面又往外挤了挤。
谁知颜逸仙却也不客气,见他挤过来居然压在他身上,宋墨书想推开,却死沉死沉的,压的气都喘不上来,宋墨书原本很困,不想多跟他理论,可他却得寸进尺几乎整个人都压上来了。宋墨书心中火大,却又困得睁不开眼睛,想骂人却觉得喉咙里堵了什么似的。
鸡叫头遍的时候,头脑清醒了许多,努力睁开眼睛,那种窒息的压抑却突然没了,月光明晃晃的照进屋子,虽然一片朦胧,却也大概看得清楚。颜逸仙这会儿在睡在不远处的地上,房中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正酣眠。
宋墨书把本来想骂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看来是太累了做了一整晚的梦,眼见天就亮了,小憩一会儿东方就泛白了。
主人家请二人出来吃饭,颜逸仙客气了一番,宋墨书却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一手拿着一个馒头,一边就开始指指点点:“我说你家还真是风水不好,睡在那尽做噩梦,房中有什么孤魂野鬼也不可知。”
“公子当真遇鬼了?”主人家很是惊奇。
宋墨书一口馒头咽下去:“那还有假?幸亏有这位道兄压阵,要不就这位大师给你看看风水,银钱好商量的。”
那庄稼汉突然眼圈就红了:“公子你看到的那鬼魂可还好?”
这下子轮到宋墨书愕然了,大白天的居然问起鬼来,那庄稼汉见状连忙解释道:“那屋子原本是我小儿子和小儿媳住的,半年前我那小儿子病故了,小儿媳也就改嫁了,那屋子就一直空着。昨儿二位借宿怕你们忌讳这个也就没说明了,惊扰了公子还请多多见谅。自打我那小儿子死后,我们两老口日也想,夜也想,却连梦都没梦见过他,公子可当真见着了?”
宋墨书听罢也不好撒谎了:“我…我没见着。”
“隔世就不再是亲人了,莫要有执念,珍惜眼前人才是要紧了。”颜逸仙说道。
二人又上路了,宋墨书这才放开话匣子:“昨晚上太吓人了,我可能是被鬼压了,喂,你有没有什么开过光的符啊,借我用用,夜路走多了怕遇见鬼啊。”
颜逸仙看了他一眼才说道:“昨天我一进屋就知道那房子里有亡魂,床那么大,你一个人占不尽地方,剩余的空间自然有别的东西来睡,说要跟你一起睡就是怕被鬼压床,谁知你不领情,非要端你大少爷的架子我有什么办法。”
“你…你早看出来里面有鬼居然不跟我说,你做人也太不厚道了吧。”
“白天不说人,夜晚不说鬼。你在别人的地盘上讨论这个问题未免也太不敬了吧,我又叫你睡地上你又不愿意,那床是他媳妇睡的,莫名其妙地睡上来一个男人,不压你压谁。”颜逸仙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