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因素》孙五刀

26、番外 一见如故（下）

　　李安然问了少年的名字，两个字像玉珠一样滚过唇舌：马赛。
　　暑假结束后，李安然和唐楠回到学校继续上课，这一年李安然过的很是不安，他总是想起那个叫马赛的少年，想起那双黑色的闪着光的眼睛，想起他那些问题，想起那个炎热的下午。
　　他把这些说给唐楠和宋亚听，得到唐楠的：“你也给老子小清新？你的存在就是重口味了好吗！”“哈哈哈，老处男也怀春...”等诸如此类的支持（？）声，和宋亚：“...”的（？）声。
　　李主任给李安然打电话的时候，李安然总是会问问李主任最近的工作，这一届的高三班学习成绩，啊，对了，有个叫马赛的家伙最近怎么样的问题，李主任对此很是欣慰，瞧我儿子都知道关心老爸了！明显李主任没意识到最后一个问题才是主要的。
　　马赛的成绩一直不错，虽然不能说是数一数二，但在学年里也是能说的出名字的，李主任只当是儿子关心自己工作，把他知道马赛的事情都说给了李安然。李安然每日靠着回忆过去和畅想未来傻呵呵的过日子。
　　寒假的时候李安然没有回家，又到了夏天的时候，他拖着唐楠一起回去。
　　唐楠嘲笑李安然归嘲笑，但还是挺佩服他的：你说真有人这么二，把一个就知道名字的人放在心里这么久。
　　高考结束，李安然去看学校放的红榜，找了一圈没有看见马赛的名字，问周围的同学，别人也只说不知道，李安然有点失落：当初那么亮的眼神，说要上大学呢，不知道好好学习，落榜了吧。
　　李安然没再提马赛的事，李主任抓高三学习抓了一年，难得假期，每天拽着儿子稀罕，李安然也乖乖陪着，扮演好儿子。
　　这天吃早饭，李主任叹了口气，把豆浆往桌子上一放，语重心长：“现在的同性恋怎么这么多啊？”
　　李安然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咬掉舌头就着吃油条下去，他抹抹嘴，强装镇定：“怎么了？”
　　李主任摇摇头：“唉，没什么，刚才出门买早点，回来的时候看见俩个男的搂一块，唉，真是有伤风化啊，简直是变态嘛。”
　　李安然心里想你儿子更伤风化你儿子更变态啊哈哈哈你不知道吧？！嘴上严肃的说就是，怎么能这样呢。
　　李主任很满意李安然的态度，喝下一口豆浆继续说：“你说他们同性恋都是什么心理呢？我要是他们父母我绝不能放任他们这样！”
　　李安然默默吐槽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啊反应过来就弯了你说我找谁说理去啊你厉害你把我变直呀，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摇了摇头。
　　“哎，对了，”李主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之前老打听的那个马赛，啊，那个孩子，高考前几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退学了，可惜了，那么个好孩子。”
　　李安然听到马赛的名字，不在一副事不关己的装死样：“退学？”
　　李主任点头：“具体我也不知道，总之是犯了什么错，校长亲自处理的，本来应该是开除，但校长留了面子，办的退学。白瞎他的好成绩了，要是参加高考，考到你那个破学校跟玩一样。”
　　李安然想在打听，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说起来李主任也不是马赛的班主任，他知道马赛的事也都是因为李安然总问他，才会特别留意一下。
　　李安然那以后就在没有听过马赛的消息，也再没见过他，好像这个人压根就没出现过，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日子一年一年，按部就班的过，李安然大学毕业，留校任教，每天教书育人，生活的规规矩矩。
　　李安然教了几年书，存款也攒下一些，家里又添了些，给他交首付买了个房子，就在锦绣街上的小区里。
　　那天是李安然上班以来最累的一天，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工作要做，他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十点钟才被李安然称为老王八的系主任大发慈悲的放回去。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买车，出租车到小区门口就不让再进了，他只好下车走回去。
　　后来再回想起来那天，他只觉得老王八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那个拦着他死活不让车进来的保安也是一副福星的样子，因为就在那个晚上，他看见了他以为再也遇不到的人，推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从他身边走过，他一时冲动拽住了眼前的人。
　　马赛回过头看他，还是那双黑亮的眼睛，只是这回带着疑惑带着防备，李安然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必然忘了自己，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马赛摆手说没关系，推着车子继续走，李安然跟在后面，满心苦涩。
　　一见如故，再见陌路。
　　李安然想，真他妈的准。
　　马赛一直往前走，他感到后面的那个男人正在跟着他，一直到楼下，他还是跟着。
　　马赛有点沉不住气了：“请问，你还有事吗？”
　　少年长成了青年，当初清亮的嗓音也变得低沉，带着成熟的味道。
　　李安然诧异：“我只是回家啊！”
　　马赛仔细看看他：“哦，我知道你是谁了！”
　　李安然心头一喜，正要与他相认，却听青年又说：“你是楼上住的那个老师吧，我看你手上抱着书呢，我就住你楼下，刚搬来没几天。”
　　李安然点点头：“是，我是老师。你住在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就来找我帮忙吧。”
　　马赛笑眯眯的答应，转身上楼。
　　李安然站在那，开始相信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