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因素》孙五刀

17、第十七章

　　十七

　　话说唐楠那天回到家，发现朝夕相处跟他亲如父子的李二皮被李安然夺走了（拜托那本来就是人家的猫吧），不仅打电话问候了李安然的全家，连在一边努力装作是蘑菇的宋亚也不放过：
　　“你们一个个联合起来拆散我和二皮！你们这些禽兽！你们这些资本主义过度留下的废材就应该顺着马桶冲到太平洋，留你们在这就是对全国人民的不负责！”
　　宋亚被他骂得脑袋发昏又不敢火上浇油跟他争论，只能坐在一边，偶尔看唐楠骂累了就递上一杯水。唐楠接过水喝了一口，继续骂：
　　“李安然那个王八蛋夺走我的二皮，还像让老子给他修房子？老子要把他的阳台炸了！”
　　宋亚在一边默默提醒：“你是装修队，不是拆迁队。”
　　“老子要把他嵌在他家墙里，剥光了摆好造型再插朵花！”
　　宋亚：“那外面要镶玻璃吗？玻璃要花纹吗？”
　　唐楠转过头仔细想了想：“就要上回进的钢化玻璃，底下有斜纹的那个。”
　　宋亚拿纸笔记了下来：“那个进价有点贵，我觉得还是用普通的就行。”
　　唐楠掀桌：“去你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联合他们一起！老子要用钢丝把你倒挂在李安然床头！”
　　宋亚认真的看着唐楠：“钢丝要几号？”
　　唐楠挫败：“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和二皮天伦之乐父慈子孝的，你们怎么这么狠心啊...”
　　宋亚坐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肩：“二皮本来就是李安然家的啊，真要说拆散，也是你拆散人家吧？”
　　唐楠伏在沙发上抽泣：“人家是真心喜欢二皮的吗，人家也只是想让二皮过上更幸福快乐的啊，为什么你们都不理解我...”
　　宋亚试探着问：“要不你也养只宠物？”
　　唐楠可怜兮兮的摇头：“我怕照顾不好它。”
　　“我可以帮你照顾。”
　　唐楠扳着手指头开始数：“那它吃饭喝水上厕所洗澡打育苗都由你负责。”
　　宋亚满头黑线：“那你负责什么？”
　　“我？”唐楠斜倚在沙发上冲着宋亚笑：“当然是负责调教你们了。”
　　宋亚认命的垂下头，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一看他装可怜还是被骗了啊。
　　女王在一边张狂的笑：“就这么决定了，明天进军宠物店！”
　　宋亚其实也挺喜欢小动物，他小时候有点口吃，周围的同学都不跟他玩，他就自己养些小动物，没事就跟自己养的猫呀狗呀说话。长大以后虽然口吃治好了，但他面对人的时候，心底还是会有自卑，他觉得跟猫狗说话比跟人说话更简单有趣，所以表面上是唐楠想养宠物，但宋亚心底也是期待新成员的。
　　第二天一早宋亚就被唐楠拖起来当司机去宠物店。唐楠不会开车，不是不想学，而是怎么学也学不会，教练告诉他向左转方向盘他偏偏往右转，要么就是分不清油门和刹车，几次下来教练终于对唐楠做出了为了人民的财产安全和马路的宁静请这辈子也不要开车的评价。
　　宠物店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笼子，喵喵喵汪汪汪的叫声不绝于耳。唐楠一心要找一只比李二皮更漂亮更萌的小东西回去气死李安然，看了一圈却发现每一只都可爱的要命，都冲着自己喵喵喵的叫，都圆滚滚的像个肉球，唐楠实在不知道要哪只，转头要问宋亚的意见，却看见他盯着一个笼子动也不动。
　　“怎么，看上哪只了？”唐楠走过去，那是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看品种应该是英短，小小的一团一团挤在一起细细的叫。“倒是挺可爱的，你看哪只呢？”
　　宋亚指了指笼子角落的一小团：“那只。”
　　这只小猫很奇怪，不跟其他的猫在一起，自己在笼子的一角瑟缩着。唐楠笑了笑：“呦，还挺有个性呢。”
　　“应该不是个性吧，好像是被排挤，你看他的耳朵。”
　　唐楠顺着宋亚的视线看过去，小猫一边的脑袋上有一只小巧可爱的耳朵，另一边却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小猫也知道自己是异类，只敢在一边怯怯的看，并不敢跟其他猫在一起。
　　唐楠看出来宋亚对这只小猫很不一样，却又不太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他想宋亚一定很想养这只猫，他也觉得小猫很可怜，说真的，他隐约觉得小猫跟宋亚有点像。
　　“我挺喜欢它的，我们养它怎么样？”唐楠说。
　　宋亚一瞬间有点惊慌，语无伦次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养它还是什么的，你随便的，我只是帮你照顾，真的，不用在意我的看法，还有很多漂亮的小猫，真的，你随便...”
　　唐楠叫老板打开笼子抱出小猫：“可是我就是喜欢它，多有个性。”
　　老板把缺了耳朵的小猫递到唐楠的怀里：“你们真是好人，很多人看到它有缺陷都不会选择它的，它跟着你们比跟那些只看外表的人更幸福。”
　　唐楠接过小猫举到眼前：“快，给我叫爸爸，唐三藏。”
　　宋亚无语：我会尽量保护你的，唐三藏...
　　两人又给小猫买了猫粮猫窝猫砂和各种用品，老板热情的送了一大堆小猫的玩具，还不停地说以后唐楠来都给他打折今天真的是看到爱心天使折翼降临人间了blabla...
　　唐楠双眉一挑：“折翼天使？你这不是骂人呢吗？”
　　宋亚把东西搬上车装好，拽着唐楠上了车，唐楠还不服气：“什么折翼天使，他这是不是说我是卫生巾啊？”
　　宋亚觉得三叉神经生疼：“他是说你是好人。像天使一样。天使你知道吧，有翅膀的人，会飞的。”
　　唐楠想了一会：“艹，那不就是鸟人吗！”
　　“嘣”的一声，宋亚的神经彻底断了。唐三藏瑟瑟发抖：我我我是不是掉到可怕的地方了，我好像回去啊喵...
　　唐楠抱着唐三藏逗了一会，看宋亚总是转头看自己怀里的小猫，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啊？”
　　宋亚瞅了他一眼：“怎么这么问？”
　　唐楠用手臂托着唐三藏，一只手揉弄小猫软乎乎的爪子：“你看唐三藏的眼神，很不一样啊，不像是看宠物，有点像是，同伴？”
　　宋亚伸出一只手摸摸小猫，顿了很久才说：“我小时候也有缺陷，也是这样每天都一个人。”
　　唐楠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圈，伸手捏捏宋亚的手臂：“缺陷？其实你这个胳膊是假肢没有感觉的？”
　　宋亚拍掉他的手：“是口吃，那个时候同学都笑话我，我一开口他们就学我说话，时间久了我也就不爱说话了，也不跟他们接触，要说同伴的话还真是，就跟唐三藏一样，自己呆在一边。后来接受治疗，口吃治好了才敢跟人交谈。”
　　唐楠点点头，温柔的对唐三藏说：“三藏啊可不要学他有阴影哦，要是有人欺负你爸爸就把他风干了切成条给你加餐。”
　　宋亚无奈的笑笑，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出安慰自己的话。
　　“还有你，回去把欺负过你的人全给我写出来，老子一个个揍回去。”
　　宋亚看看唐楠，对方却不看他，低着头摆弄唐三藏，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冲着他：“以后也是，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老子帮你抹杀他。”
　　宋亚点点头：“好的。”
　　唐楠斜了他一眼：“这就对了，小结巴。”
　　宋亚有点委屈：“不是说不欺负我吗？”
　　“别人都不许叫，”唐楠坐直身体看着宋亚，慢慢笑了起来：“只有我能叫。”
　　唐楠的脸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有点像小孩，眼睛却眯起来带着点媚气，说话声音有点低：“小结巴。”
　　宋亚不看他，应了一声：“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