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因素》孙五刀

12、第十二章

　　十二

　　李安然的右臂轻微骨裂，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保险起见还是要住院一周，这期间打上甲板，医生嘱咐右手尽量不要活动。
　　李安然这回受伤都是因为马赛，马赛也心甘情愿的照顾李安然。李安然利用马赛对自己的愧疚，每天心安理得的支使马赛，一会让马赛给自己削水果，一会让马赛喂自己吃饭，一会说自己要上厕所让马赛给他脱裤子，一会说吃不惯病号餐要马赛回家给他煲骨头汤，马赛每天被呼来唤去忙的团团转，但一想到李安然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李安然这回向学校请假非常顺利，有警察局出示的见义勇为表扬信，还有医院的医疗证明，校长带着主任亲自来医院看自己，还说他的学生听说自己的老师这样勇敢都很受鼓励，要自发来看望李老师。李安然美得找不着边，嘴上还谦虚说自己都是被学校的高尚气节所感染，自己还要感谢学校。
　　唐楠来看过一次李安然，听马赛说自己每天忙着照顾李安然经常忘记喂李二皮吃饭，便不顾李安然和李二皮的强烈反对，强行把李二皮带到自己家照顾。唐楠带走李二皮的时候，李二皮在唐楠怀里瑟瑟发抖，小眼睛一直盯着马赛，仿佛在说我马赛你在看我几眼吧，看一眼少一眼啊喵~马赛摸摸李二皮：“等你爸好了就去接你啊~”
　　李二皮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中午马赛给李安然送骨头汤，正好赶上李安然的学生来看他，乌泱泱一大帮，把李安然原本宽敞的单人房堵得水泄不通，一个个围着李安然李老师长李老师短的，李安然跟学生也没个正行，跟他们把自己抓贼救自己的过程说的天花乱坠，一帮学生也不知真假，在旁边起哄。
　　马赛好容易挤到放东西的桌子前面，想把骨头汤放下让李安然吃饭，桌子前面站了一个男生，马赛说同学你让让，李老师该吃饭了。男生往旁边让了一点，说不好意思。
　　马赛觉得声音有点熟，抬头一瞅：“张路？”
　　李安然见马赛来了，又看旁边站着张路，说：“你俩不是认识吗，上回在学校我看见你俩说话来着。马赛，张路是我现在的学生。张路，他是我朋友。”
　　马赛点点头不再瞅张路，自顾自的把李安然病床上的小桌子支上，又把汤和饭摆上。李安然一看又是骨头汤，说马赛我都喝了好几顿了，能不能换一个菜啊。
　　马赛盛了一勺汤吹吹递到李安然嘴边：“你不是说要吃骨头汤吗，再说这个对你的伤好，我做都没嫌麻烦，你喝还那么多事。”
　　马赛的骨头汤熬得香气四溢，赶上大中午的，这些学生也没吃饭，现在被香味一勾也饿了，于是纷纷跟李安然道别找地方吃饭去。李安然说马赛你帮我送送他们。马赛放下饭勺，送学生们出去。
　　张路从看见马赛开始，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见他喂李老师吃饭，俩人说话也十分亲密的样子，觉的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去，现在马赛出来送大家，自己故意走得慢些，跟在马赛身边。
　　马赛知道张路在自己旁边不紧不慢地跟着，可就是一眼也不瞅张路。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就剩张路还跟在自己身边。
　　“今天谢谢你来看李老师了，我先走了。”马赛扯出个笑冲着张路。
　　张路一把拉住要走的马赛：“你替他道什么谢？你是他什么人？你为什么在这照顾他？”
　　马赛从张路手里挣脱出来，还是那副笑脸：“张路同学你快回去吧，一会李老师的饭要凉了。”
　　张路就是不想听他要为李安然做什么，见马赛不冷不热的对自己，心里腾起一股火，按住马赛不让他走：“马赛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了？上不了大学就勾引大学老师？马赛你不记得以前怎么说你喜欢我了？”
　　马赛看着张路要魔怔的样子，心想当初是你要考大学老子才牺牲自己，你现在倒跟这一副被伤害的样子，你好意思吗。
　　“张路你会不会说话，上大学你都学狗肚子里去了！我跟不跟李安然在一起关你什么事？你快点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
　　张路冷笑着说你还会觉得丢人？你忘了你因为什么被开除上不了大学的吗？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哪个李安然！
　　“去你妈的吧！”马赛给了张路一巴掌：“老子因为什么？你说老子因为什么？老子因为你这个王八蛋老子就是个傻X！老子就是喜欢李安然了怎么了？人家能为了救我豁出命去，你能吗？你就只会让老子为你牺牲！”
　　张路被他一巴掌打的醒了，知道自己话说的过分，连忙抱住马赛说对不起：“马赛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还喜欢你，我想再和你在一起。马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马赛刚想让张路放开自己，就被不知哪来的力气把自己从张路怀里拉了出来，马赛回头一看，李安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李安然你伤还没好，乱动什么！”马赛紧张的看着李安然打了甲板的右臂，确定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你快回去，这没你的事。”
　　李安然不理马赛，眼睛却一直盯着他，马赛被他看得发毛，说李安然你快回去休息，我处理完了这边就回去。
　　“你是同性恋？”李安然问马赛。马赛说你听我解释，李安然又问了一遍：“你是同性恋？”
　　马赛无奈的点点头。
　　李安然指着张路又问：“你俩原来是一对，你因为他没上大学？”
　　马赛说李安然你有完没完，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李安然愣了：“我什么时候知道了？”马赛说上回在你们学校，你明明都来了，结果听见我们的谈话，害怕尴尬就走了不是吗！
　　李安然脸上一红：“你说那个？那天，那天我是尿急，去厕所了...”
　　马赛也愣了：“尿急？”
　　李安然说是啊，那天看你俩在一起，我正想上去打招呼，结果尿急去厕所了，回来以后你就一直怪怪的，问你你也不说，原来是和老情人见面了么。
　　张路看李安然来了，自己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俩在哪一唱一和没人搭理自己，觉得多留下去也没什么用，就跟马赛道了个歉说今天对不起，以后自己不会再这样了。马赛摇摇头说没关系。
　　临走前，马赛把张路拉到一边，李安然看两个人背开自己以为两个人有什么甜蜜的悄悄话，气哼哼的看着他们，可是张路知道，马赛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一点也不甜蜜。
　　“张路，我真的没有因为当年的事怪你，可是我们也不可能了。我们以后还是好好当朋友，像最开始一样，好不。”
　　张路说我们就只能像最开始一样了吧。
　　送走张路，马赛把李安然抓到医生办公室让医生看看李安然手臂有没有问题，医生看了看说没事，但还是尽量不要用力。
　　回到病房马赛也不搭理李安然，李安然说自己是因为看马赛去了太久没人喂自己吃饭才出去的，没想到看见马赛被人轻薄，一时冲动胳膊才用力的，而且也不是用右胳膊，是左胳膊啊。
　　马赛看他小心翼翼的解释，桌子上的饭也没怎么动，叹了口气：“过来，把饭吃了。”
　　李安然颠颠的过来坐下等着马赛喂他。汤已经有点凉了，好在饭还是热乎的，马赛把汤泡进饭里，盛了一勺递过去。
　　李安然张口吃下汤饭，还没等嚼完，马赛下一勺又递过来，李安然赶紧张嘴接下，结果嘴里的饭太多，李安然一个不小心就呛着了。马赛是故意整整李安然，可没想到让他呛着了，赶紧放下勺子给李安然拍背。
　　马赛再他后背上拍了几下，看他不再咳嗽，就用手给他顺顺气。
　　马赛一只手扶在李安然肩上，另一只不停地上下抚着他的后背，李安然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马赛正要把手拿下来，没想到李安然突然握住自己扶在他肩上的手。
　　“你是同性恋我真高兴。”
　　马赛愣愣的看着他，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马赛，”李安然把头抬起来，正对上马赛的眼睛：“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你。”
　　马赛说你别开玩笑，我今天已经很乱了。
　　李安然把马赛的手拽到自己嘴唇边：“我没有开玩笑，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你刚刚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马赛被李安然呼出的热气弄的又痒又麻，仿佛那股热气吹进心里一样。马赛是喜欢李安然的，不能说是从一开始，但也很久了，如果自己不喜欢他，也不会任由他欺负自己帮他做这做那。可是他也喜欢自己，马赛有点不敢相信，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自己只是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摆地摊卖黄书的小贩，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可这个人现在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他从第一眼就喜欢自己，还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马赛觉的自己不在地面上了，脚下飘飘的，不知踩在什么上。
　　“你说话啊马赛，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还是，”李安然放开马赛的手，站起来揽着他的腰：“你要我帮你说？”
　　李安然覆上马赛的嘴唇，很轻很轻的覆上，轻的马赛以为触碰自己的只是一片羽毛，马赛把眼睛闭上，可脑子里还是浮现出李安然的样子：衣冠楚楚的样子，无赖猥琐的样子，戴眼镜的样子，认真的样子，保护自己的样子，还有现在亲吻自己的样子，无数个李安然在自己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马赛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安然凑近马赛的耳边，低声说：“马赛，说我喜欢你。”
　　这声音仿佛带有魔力，马赛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只能跟着李安然的语调，一字字的重复：
　　“我喜欢你。”
　　“李安然我喜欢你。”
　　“我已经不仅仅是喜欢你，我好像是爱你的。”
　　李安然用一只手抱住马赛，让马赛的头靠在自己肩窝上：“我也爱你，没有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