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鹂人生》张宁宁

19、第 19 章

　　不出所料，才半小时，她就迫不及待的，在回家路上给他打来电话。
　　“喂，想好了是吗？”他已静候多时。
　　“张老师，嘿嘿，我想好了，我想尝试下，成不成的总得试下是吧，嘿嘿。”她开心的像个期盼好久糖果，终于得到塞满嘴巴的孩子。
　　“好啊，那咱们明天碰面，我把台词给你？小叶你看我有车方便，要不我给你家送去，你介意吗？”
　　“嗯~~~还是选在我家附近吧，到时您到了给我来电话。”她短信把地址发给了他，二秒，他的短信就回来了，“嗯，好，明天见，祝晚安！”
　　张腾远忍不住看她的地址，拿着书包中早就扒好的台词，心想，还好这个人选没定，定了再换人就麻烦了。
　　搬双腿拄拐下车，冬天双腿冰凉的绵软无力，一个没站稳差点跪在地上，还好他机警的手一撑地，才免于一场事故。艰难的双臂用力，臀部抬高，双腿翘起重新坐回车上，稳了稳重新拄拐回了家。
　　关门，坐在玄关的椅子上，拿过手边微湿的抹布，把拐头擦净，给双脚拿起解开鞋带，退去鞋子，套上带松紧类似鞋套的拖鞋，重新拄拐走进卧室，摔到床上想再靠自己的双腿站起来就绝无可能了。
　　他本想就此休息，想到和人家说了“现”扒台词，艰难的双手撑床起身，麻木的双腿搬动着撑上床边的轮椅，去书房，把台词日期改成今天，打印装订好，方满意的划轮椅回了卧室。
　　翌日，十一点，叶妍美正从超市购物车上提两袋菜一些水果下来往家走，他的电话来了，心想不是定的下午吗？怎么现在打来电话了，难道定好的事情出了变故了。
　　“喂，张老师，有事吗？”
　　“小叶，我到了，你现在方便出来吗？”他不焦不燥，语气平静。
　　“哦，行啊，您等我一会儿啊，马上就来。”她快步朝家走去。
　　“没问题。”
　　十分钟后，漂亮的她翩翩而至进张腾远的视线中，他会心一笑，冲她招了招手，她也看到了他，笑着，快步来到他的车前——不过，却没上，想拿到台词就回家研读。
　　“小叶，上车。”
　　“啊？！要去哪啊？”
　　“台词细节得和你讲讲，要不，找个地方坐坐好吗？”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恳求，“赏个脸，可以吗？”
　　“……好~~~吧~~~”
　　待她上车，系好安全带，他嘴角上提，露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小叶，马上到饭点了，我请客咱们一边吃一边聊如何？”
　　“嗯，好~~~啊~~~，谢谢张老师。”她紧张。
　　“你选个地儿吧。”他泰然。
　　“嗯~~~张老师还是你选吧。”她局促。
　　“女孩子都爱吃辣，你例外吗？”他自若。
　　“嗯，都行，您定吧。”她的表情分明是好喜欢啊~~~
　　“好，收到。”
　　张腾远意会浅笑，往本市的一家特色川菜馆开去。等红灯时，他让叶妍美选张喜欢的CD放起了歌，随着王菲那空灵如天籁的《心经》在车内萦绕，她的局促慢慢消失无踪，双眼看着车水马龙的车外，调皮的冲车窗吐哈气，注视热气在外冷内热的车窗上慢慢雾化，自娱自乐玩起来，她的孩子气把开车的张腾远感化，再她又一次吐出重重的一口热气时，他探身，几乎贴着她，鼻腔充斥着她淡淡的洗发水味，用手在哈气上快速画了一只玫瑰花，虽刚画完，那朵线条简洁优雅，层次分明立体的玫瑰就雾化不见了，他的素描才华依然让她叹为观止，不禁扭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完美侧脸，心中感叹，“啊，真的很帅啊~~~”脸霎时绯红。
　　绿灯，他却毫无察觉的启动开车。
　　不多时，车停在饭店残疾人车位，她下车，来到刚拄双拐站立的他面前，轻轻的、稳稳的、扶住了有些摇晃的他，他再次选择拒绝，自己拄拐走向饭店。
　　他速度不慢的来到饭店门前的三级台阶，双拐一上一下的用力把左腿迈上台阶，两人先后进到饭店，落座在离门口最近靠窗位置，他坐稳把双拐椅背一靠，把服务生递来的餐单推向对面的她，“小叶，你来，想吃什么尽管点，别跟我客气。”
　　叶妍美翻看着餐单上价格不菲的菜品，点过凉拌生菜，再不知要点什么了，他微笑，拿过，看了看，跟服务生点了份水煮鱼，询问她是否吃牛蛙，又点了份火爆牛蛙，复翻合上，对服务生说：“两碗米饭。先要这么多吧，一会儿不够再点，谢谢。”
　　待服务生离开，看她本以自然的表情又变得局促，台词拿出，有些为难与自己一桌之隔的叶妍美：“小叶，要不你坐我旁边来吧，我和你讲讲台词。”说完，把一旁的椅子拉离自己近了些。
　　“你看，这是你这个人物的性格与在剧中与主角们的关系。”他手点着台词本首页的女五号简介。
　　两人是第一次这么近在咫尺的并排而坐，近到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这让叶妍美那本就局促的心脏，跳的更加快了，按在台本上的手不受控制的抖起来，赶忙压在腿下，不想让张腾远看出她的紧张。
　　而他，当叶妍美头上那股淡淡的洗发水味，慢慢侵袭他的鼻腔，看着她纯净如水晶的完美侧脸，长长的忽闪的睫毛，他竟一时有些眩晕，忘了后面还要嘱咐些什么。
　　她听的入心，适时点头，突然，他的话停了，转头看到他微红的脸，她的脸竟也红了。
　　“张老师！要不我自己看吧。”拿过台本，把椅子往外拉了拉，离他一段距离，翻了起来。
　　“好，给你一周时间在家熟悉，声音方面，自然点，平常说话就可以，下周开始配。”他顿觉失态，直了直腰板。
　　菜陆续上桌，炽热火辣的菜香也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提醒叶妍美回家再看，现在的工作是——吃饭！体贴的不时用公筷给腼腆不动筷的叶妍美夹菜。
　　两人同在些许尴尬又祥和的气氛中吃完这餐饭，叶妍美说过谢谢，就实在羞涩的起身想离开。
　　“小叶，你下午有事吗？”他急切的拿过双拐想站起来，双腿却不听话极了，根本不听主人下达的指令，依然稳稳的瘫坐在椅子上，丝毫未动半分。
　　“张老师，您还有事？”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叶妍美收回迈出的腿，手足无措的站在他面前。
　　“小叶，我下午要参加个比赛，我助理有事，要不你受下累，陪我去行吗？”
　　他的眼神真的没法让人拒绝，她犹豫着答应了。
　　北方的天气真是变幻莫测，刚还冷风嗖嗖，一顿午饭，风居然停了，艳阳高照的煞是暖和，她觉热，把外套敞怀和张腾远往车走去。
　　“小叶，刚刚吃完饭，体内热量足，把衣服穿好了，别感冒。”张腾远站定像父亲一样贴心嘱咐。
　　“哦。”她听话的把外套重新穿好。
　　上车，张腾远把按停的CD继续，声音调小，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轻按有知觉却如同耳朵一样，想动却没法动一下的右腿上，没看她，淡淡的问了句：“小叶，你以前看过残疾人体育吗？比如轮椅篮球？”
　　“没有。”她很干脆与直接。
　　“是因为看到残疾人，心里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劲儿。”
　　“嗯，是。”忽觉有失，她连忙解释：“张老师您别多想啊，我没有歧视的意思，我是……”她一时竟不知要如何解释，才能让身为残疾人的他，心里舒服一些。
　　“呵呵，没事儿，普遍大众都这心理，我理解，我接下来是去参加轮椅篮球比赛，其实，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比赛，就是几个朋友聚下，活动活动筋骨。这样，你自己选择，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我自己没问题。”他貌似若无其事，却在苦笑。
　　叶妍美却不是个粗线条的姑娘，听着他略为伤感的话，余光看着他无奈的表情，一时语塞。两人陷入沉默，时间凝固，唯有CD机不停的播放王菲那首悠扬的《心经》。他按在右腿的手，慢慢用力，恨不得生活在魔法世界学会法术，把这条没用的右腿变成健康的。
　　“我陪您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嘿嘿。”余光注视身旁的他，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她不忍伤害他。
　　“啊？！谢谢小叶。”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定定的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笑了。
　　一路上，他居然开心的随着CD哼唱起来。
　　而叶妍美却在心里默念，一会儿见到他的朋友们，一定要自然大方，千万不能无心伤害到他们的自尊。

作者有话说

　　不知说什么，不想矫情。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