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笙踏歌》苍懋

33、微服出巡（4）

　　沉默，沉默，只是沉默。。。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周围静的就只剩下那在场每个人的呼吸声，突兀而又小心翼翼。缓缓扬起的冷厉气息，令他们连头都不敢抬起。那片笼罩在主位上的阴影，也一寸一寸地覆盖在了他们心上。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那跪在下首之人终是再也忍不住，启唇说道：“少主，是属下擅自行动，才使冰和雨丢了性命。属下自知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请少主责罚！”
　　听到她的这一番话，那本是笼罩在主位上的阴影，缓缓向跪在下首的人走来。一步一步，迈出的每一步就如千斤石般重重的砸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中。他走到那跪着的人面前，俯下身伸手捏住那人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看着她那张明艳如花的面孔，缓缓说道：“那你倒说说看，本少主要怎么责罚你！”
　　那人看着面前戴着狰狞面具的人，看着那面具之上张牙舞爪的厉鬼像，心中渐渐蔓延出一丝丝的凉意，掺杂着阵阵绝望的气息。她道：“少主对属下不论任何责罚，属下都一力承担，绝无半点怨言！”
　　“哦？是么？千面你跟在本少主身边这么长时间，想必本少主心中所想的你心里也很清楚吧！”听似漫不经心的话语，轻轻的语调却犹如一阵寒风吹过，令在场之人无一不暗暗打了个冷颤。
　　听到这句话，那被称为千面的人，娇艳的面孔也瞬时变的煞白。她身躯一愣，才缓缓说道：“属下自知犯下不可饶恕之错，甘愿领受宫中极刑！”她重重的吐出那最后两个字，努力抑制住那早已翻涌的内心，努力抑制住看着那面前之人，泛起的阵阵苦涩之感，努力忘记自己其实也是个女人。
　　这时，从那两旁站立的人中，走出来一个人，他走到千面身边半跪，向那戴着面具之人，沉声说道：“少主，千面这次虽未经商量就擅自行动，使的冰和雨丢了性命。可她也是想为少主分忧，才会莽撞行事。而且她这次也探得那四大神器之一青龙宝剑的准确位置，虽不能功过相抵，可也望少主能对她从轻发落！”
　　“旭。。。”千面听罢，感激的看着那敢为现在这样的自己求情的男子。
　　“哦？千面你说呢？本少主把选择的权力不都交给了你么，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么？”
　　听完这句话，那女子本是心中的希望之火顿时就被熄灭了，她苍白着脸，说道：“是！是属下的选择！属下现下立即去受罚！”那一字一句却像一把刀将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划开，只剩破碎后的鲜血淋漓。
　　语毕，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一个趔趄险些又栽倒在地，幸是她身边的男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身子。她轻轻推开那扶着自己的人，缓缓向门外走去。
　　“慢着！”那戴着面具之人开口说出的这两个字，停下了那女子的步伐。她缓缓转身看着那说话之人。
　　“本少主说让你去领受极刑了么？”听罢，千面讶异的看着那人，说道：“少主，您前面的意思不就是。。。”还未等她说完，那戴着面具之人大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语。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沉声说道：“千面，不要仗着本少主对你的一点宠爱，就以为你了解本少主，就可以自以为的做事。今日之事，我会帮你记得的，如果还敢再犯，你应该清楚后果如何。记住，本少主身边，从来不允许有多一次的失误！”
　　千面听罢，垂首说道：“千面知道了，以后绝不敢再犯！”
　　“嗯！过些时日便是父亲的生辰，你替我将礼物送回蛮荒之地。送完礼后，你便呆在那儿候命吧！”
　　原来这才是对自己的责罚么，惩罚自己擅自揣测他的心意，搞砸了一切。惩罚自己以后都不能跟在他身边为他做事，还是再惩罚自己对他那不该有的心意。
　　免受了极刑，免受了本该有的责罚，可是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连最基本的庆幸也没有。只有漫天的苦涩侵袭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只有苦，真的很苦。。。
　　永城福和客栈。
　　国主一行人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永城，落脚在了城中的福和客栈。开了四间客房后，他们连忙将此时已是脸色苍白的国主扶到了房间内。
　　本就因为要战胜那群傀儡而使内力极大的耗损，再加上一路上的车马颠簸，这时的国主神色已是显得疲倦不堪，丝毫没有了先前那傲视一切的英气。楚王和司马轩将他扶到床上躺下后，惜玥便坐在床侧为他把脉。
　　国主侧目看向惜玥，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我都说过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是最清楚的，没什么大碍的，只要休养几天便无事了！”
　　惜玥收回手，说道：“国。。。风叔的脉象虚浮不定，确是内力过于损耗所致。玥儿等会就去药铺去抓几服药，为您调养身子。只不过。。。为了风叔的身体着想，玥儿想您先前使出的那聚气成刃法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使出了。。。”
　　国主听罢，轻叹一声道：“唉，果然是人老了，这岁月不饶人啊。。。”
　　“父亲，您这是什么话，如今您正当壮年，哪里老了。”司马轩说罢，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儿子有一事不明白。。。”
　　国主缓缓摆了摆手，打断他道：“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现在时候未到，等时机到了自会让你知道。唉，我宁愿这时机永远也不要到来。。。”还未说完，他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司马轩急忙将他扶起，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国主轻轻握住他的手，说道：“好了，我也累了。你看你这伤口一路赶来也没有好好处理，现在让惜玥去好好给你包扎一下吧！”
　　惜玥走近司马轩身边，说道：“我们出去吧，将你的伤口好好包扎一下，不要在这打扰风叔休息了。”司马轩深深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点了点头，便随着惜玥出了房间。
　　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国主缓缓说道：“真希望玥儿能够顺利嫁给轩儿，这样不仅圆了我此生唯一错过的遗憾，也使我这一手创下了的江山能多一道护身的福荫！”
　　听此，那一直未说话的楚王，叹了口气道：“我们上辈子的恩怨为何要延续到下一代呢，他们又何其无辜，却要承担着我们这上辈子的种种罪孽！”
　　国主听罢，亦是满心的无奈，道：“我们当初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这所有的果。今天所发生的事，你难道真的认为是巫教之人所为么？你不要忘了，他当初消失的彻彻底底，虽然武功尽失，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打探到任何关于他的踪迹。我有种预感，他隐匿了这么多年，怕是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放下么。。。唉，这太平了这么多年，怕是又要不平静了。。。”楚王说道。
　　“是啊，旧日的故人走的走，死的死，也就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尽管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助我治理这天下，可是我仍然对你十分的感激。我从来未后悔过当初所做的任何决定，以前未怕过他，今天亦不怕。只是担心轩儿这小子，如果我不在了，这大片江山他该如何托起啊！”国主感叹道。
　　楚王听罢，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你的心意我又怎会不明白。现在想想，当初那位萍水相逢的道士所说，如今却是一一应验。玥儿和轩儿的结合，有着他们本身所背负的使命，只希望他们彼此都是心甘情愿，真心幸福就好。”
　　对于楚王与国主的这番意味深长的对话，惜玥和司马轩自是不知晓的。在司马轩房内，惜玥细心的为他重新包扎了一遍伤口。
　　“那个。。司马轩。。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恐怕我就没了性命。还连累到你受了伤，真是不好意思。”惜玥说道。
　　“好啦，小事一桩啦。是因为本少。。。我发现你还是有点脑子的嘛，要不是你多留了个心眼，发现那两个人的破绽之处，我们现在恐怕也都成了刀下亡魂。相比之下，救你而受到的这点轻伤，也算值了！”司马轩说道。
　　“哦？原来如此。其实照今日看来，你也不就只会欺负弱小，还是会有点良心发现嘛。。。”惜玥唇角微扬，调侃道。
　　“你。。。哼，你又不知道。。算了，反正事实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反正今天我们就算扯平了，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司马轩撇过头说道。
　　听罢，惜玥未在说话，站起了身。司马轩见此，问道：“你去哪里啊？”惜玥说道：“当然是为风叔去抓药了，你就乖乖呆在这好好休息吧，记得不要让伤口碰水！”
　　“知道了，知道了。。啰啰嗦嗦的。。”司马轩嘴里虽这样嘟囔着，可那眼里却未有一丝不耐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