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笙踏歌》苍懋

29、赏梅宴会（2）

　　惜玥回到宫内，坐在楚王妃身侧，心思转动起来。赵家在镜海国历经三朝，算得上是元老级的人物，现今在朝廷上已是盘根错节，势力范围广阔。现在赵家掌权的正是当朝一品丞相赵阳，其妹正是现今一掌中宫之权的庶国后赵冉。而刚才那倨傲的女子正是丞相赵阳的嫡女赵菁，庶国后的亲外甥女。
　　听白嫣说，这赵菁从小就是按照少主妃的标准礼仪所培养的，如不出意外，她成为少主妃是必然的事实。今日这样对自己，恐怕就是因为自己上次那样斥责了少国主，她的准未婚夫，替少国主出气，警告自己要安分守己吧！
　　这样的想着，只听见一声：“庶国后驾到！”她回了神，与全场众人一起站起，欠身行礼道：“庶国后万安！”惜玥微微抬眸，看向那缓缓进入室内的人。
　　身着金银丝百鸟朝凤云缎服，百鸟是用银丝织就，细小而浑圆的蓝晶石点缀在百鸟的每一处。而正中的凤凰是用暗金丝一点一点的勾勒出，点睛则是那一颗璀璨的血红宝石，碎珠流苏环绕其中，流光溢彩。栩栩如生的高傲姿态，宣示着绝对的王家贵气。青丝高挽成飞仙逐月髻，象征着庶国后身份的八支玉凤金钗分插左右，与鎏金珠帘额饰相互交映，光辉夺目。精致细腻的梅花妆，没有一丝瑕疵，好似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朱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风姿韵味犹存。
　　一阵香风袭来，环佩叮当之声在惜玥面前戛然而止。只见一双白皙的手轻轻的扶起惜玥，惜玥抬起头看着扶起自己的庶国后，庶国后含笑说道：“郡主生来体弱，当初离家休养，现今可算是回来了。哎呀，现在真是长大了，瞧这长的多标致！”
　　惜玥垂眸说道：“庶国后谬赞了！”
　　听此，庶国后轻轻放开扶着惜玥的手，笑意缓缓消逝，说道：“许是离家久了，这身家礼仪怕也生疏了不少吧。现今既然回来了，怕是要从头学起了，郡主你说呢？”语气渐渐冷意丛生。
　　惜玥听此心思一闪，连忙福身说道：“谨遵庶国后教诲，楚玥定当好好学习！”
　　庶国后眼眸幽深定定的看了惜玥一眼，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又继续向前走去。
　　当她走到凤座前时，转过身说道：“免礼！”这时，室内众人才缓缓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那高高在上之人向惜玥看了一眼，眼神意义不明，只觉得冷意更深。
　　赏梅宴会是将宫内盛开的梅花采摘下来，做成各式各样独特的盆景，以供众人观赏。还有用梅花当作料制成的各式糕点，再配上以梅花酿制而成的梅子酒，香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侍女们蜂拥而入，端上丰富的梅花佳肴，女眷们也都三三两两的说笑着，室内的氛围渐渐热络起来。
　　这时，那斜倚在凤座上的庶国后，抚摸着手上的墨玉戒指，慵懒地向众人说道：“本宫觉得这里虽然已经有了美酒佳肴，但仍感觉还缺些什么。。。”
　　“菁儿愿为大家献上一舞，予以助兴！”那坐在庶国后下首的丞相千金主动站起身，向庶国后欠身说道。
　　庶国后笑着向她点点头，说道：“难得你有这心意！”
　　不知何时她那本来的一身绛紫色衣裙已换为一袭月牙色纹绣舞服，长长的水袖曳地而行，看来这一舞怕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丝竹之声响起，她身姿一转，双袖微扬，开始跳起了水袖舞。如玉的素手熟练的操纵着两条水袖，婉转流连，在空中划下了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度。裙裾飘飞，随着女子身躯的旋转，裙角垂下的流苏洒下一阵璀璨的光辉。
　　她的舞姿确实灵巧轻盈，有着过人之处，引得众人聚神观看。而那倚在凤座上的庶国后赞赏的看着那起舞之人，举杯饮下一口甘甜的梅子酒，无名指上戴着的镂空金雕护甲，映射出一丝光芒。就在这时，那本在为惜玥斟酒的侍女，不知被谁一碰，“哎呀”一声，身子顿时一晃，酒壶里的酒顿时倒在了惜玥的衣裙上。
　　惜玥猛的站起身，用丝帕擦着身上的酒渍，而众人的目光都从起舞之人转移到了惜玥这里。而那将酒倒在惜玥衣裙上的侍女，连忙跪在地上，不住的说道：“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是刚才有人。。。”还没等她说完，只听那凤座上之人，大声喝道：“大胆奴婢，将酒水洒在郡主身上，还妄想抵赖。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打三十大板！”话音刚落，就见几名侍卫向那跪着的侍女走来，抓起她的胳膊就要向外拖去。
　　惜玥看着那侍女惊恐绝望的眼神，微皱眉，向庶国后说道：“想必那个侍女也是无心之失，她也是一介女流，三十杖刑是不是有些。。。”
　　“奴婢就是奴婢，犯错了就要受到惩罚。无规矩不成方圆，本宫身为中宫之首，自是要维护后宫秩序。尊卑有别，若是个个主子都如郡主这般谦和随性，那这些奴才们还不翻了天了。你说是吗，郡主？”庶国后看着惜玥，听似淡然的口吻却字字咄人。
　　听着这一番话，惜玥只觉得心中瞬时堵得慌，只想快点远离这个地方。她欠身说道：“庶国后言之有理。臣女身体略感不适，便先告退了。”
　　庶国后听罢，点了点头，应允了她的话。丝竹之声继续响起，被打断的舞蹈又重新舞起。惜玥看着楚王妃担心的面色，轻声说道：“青姨，放心吧，我没事，我先回府了。”说罢，便一个人绕到后室走出了景华宫。
　　在出了景华宫的宫门后，惜玥的心里才慢慢不在向刚才那样堵得慌。日渐西斜，转眼间一天又快要过去了。抬头看者漫天通红的云霞，夕阳的余晖霎时刺得眼睛生疼。她轻轻的闭上眼睛，等待着那阵刺痛的感觉过去，一滴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过。
　　“正当夕阳无限好，如斯美景之下，郡主为何一人在此垂泪呢？”
　　听此，惜玥睁开眼睛，通红的双眸看向那说话之人。还是那一袭红色纹云锦袍，与漫天的红霞交映，越发衬得他面冠如玉。惜玥轻启朱唇说道：“原是被这光芒一时刺到，不适应才会如此。失态之处，倒使老师你见笑了。”
　　“哎，郡主并不是我的学生，也无须称我为老师。在下名叫沧羽，如若郡主不嫌弃，便可这样称呼与我。”男子淡淡说道。
　　惜玥看着面前之人，原也是一位随性之人，便也有了共鸣之处。她微微一笑，说道：“名为楚玥的慈和郡主自不会罔顾了礼仪，与一个琴师相交。而现在称之你为沧羽之人，就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而已。”
　　男子听罢，已是心领神会，哈哈一笑，道：“那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名叫惜玥。”看着惜玥故作娇羞的女儿姿态，沧羽的笑意越深。
　　漫天的云霞，金色的夕阳，相视而笑的两个人，勾勒出一幅难以用文笔叙述，难以用画笔描画的画面。这是他们两人的初识，当时还互不相知的心境，却是后来再也找寻不回的珍贵。
　　一阵晚风拂过，本就被酒洒了一身的惜玥身子不禁一颤。沧羽见此，剑眉微皱，脱下自己的披风，将它披在惜玥单薄的身子上。两个人的身躯已是靠的很近，惜玥都能闻到沧羽身上隐隐的檀木香味，清清淡淡，甚是好闻。
　　为惜玥将披风系好后，他说道：“天色渐晚，天气也慢慢变凉了，我们快走吧！”
　　惜玥听罢，点了点头。两道身影向着夕阳渐落的方向，缓缓走去。
　　那些咄咄逼人的话语，费尽心思的影射，只要在你身边，那一切一切的不愉快都会烟消云散，你说是不是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