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笙踏歌》苍懋

23、寒晶之毒

　　那进入房间之人，看见面前的情景，脸色一变，快步走向床边。他走到床前，看着惜琳怀中浑身瑟缩的惜玥，心下暗道不妙，恐怕是惜玥体内的寒晶之毒发作了。他皱眉向惜琳说道：“阿琳，将她的身子扶正。”惜琳听罢，点了点头，连忙将惜玥的身子扶起，让她正坐在床上。
　　那人轻轻一跃，跳上床盘腿坐在惜玥身后。凝神屏气，集全身纯阳之气与双掌之间，集中到极端时，双掌猛的拍向惜玥后背。那股阳刚之气，强烈的冲入惜玥体内，与她体内那寒冷气息相撞，开始互相角逐。那操控着阳刚气息之人，猛地感受到惜玥体内的寒冷气息竟来越来越旺盛，他立马加重双掌之间的力度。随着冰与火气息的不断摩擦，他们周围产生了一阵强烈的气旋，若不是惜琳用内力抵挡，恐怕都会被这气旋冲入屋外。
　　这时惜玥本是微闭的眼眸突睁，只见她那眸中竟隐隐泛起红与蓝两种不同的颜色，似乎象征着她体内那冰与火的交锋。她只觉得体内那两道气息每到过一处，就只觉得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在那迸发的痛楚中她那本是清秀的面孔渐渐扭曲，全身顿时汗如雨下，一阵阵的血腥味泛上心口。惜琳看着那似是已经接近到崩溃边缘的惜玥，一把握住惜玥的手，焦急的说道：“阿玥，阿玥，你要撑住啊，一定要撑住啊！”
　　这时的惜玥已经完全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只觉得自己仿佛就要脱离这一副躯体，甚至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在渐渐游离于实体外。好像不是那么痛了呢，好像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已经在缓缓消散。周围没有了老头子，没有了惜琳，只是满目的苍白。
　　“玥儿，玥儿。。。”
　　是谁？是谁在唤我？想要出声，为什么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玥儿，我的女儿。。。”
　　是谁？是娘亲？好想叫出声，可是为什么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拼命的想要喊出声，可是喉咙里却只有泛起的“嘶嘶”的声音。好想唤声娘亲，娘亲！娘亲！可是却只有在自己的心里疯狂的呐喊。
　　“玥儿，我的女儿，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的支撑下去。。。”
　　娘亲！娘亲！那恍若梦境的回音，就是那朝思暮想的人。可是为什么身体动不了，发不出声音。隐约都能看见那一抹衣裙，明明离的很近，为什么自己就算用尽全力都够不到，明明就是在自己的身边，为什么！
　　“啊！”惜玥突然大喊出声，披散的乌发顿时飞扬开来，眸子瞬时变得通红。惜琳见此，越发的焦急道：“阿玥，阿玥！”那运功之人见此，便知惜玥这一次毒发总算被抑制下去了。他缓缓收回双掌，调理自己体内的气息后，向惜琳说道：“阿琳，在阿玥琴匣里的暗格内，将那黑色的瓶中的药丸倒出一粒，让阿玥服下。”惜琳听罢，恩了一声，便起身走到桌前，打开琴匣，拉出暗格，找到那黑色瓶子，倒出一粒药丸。然后又走到床边，将药丸喂进她的嘴里。
　　当那药丸随着她喉间的滚动咽下，片刻后，惜玥那本是通红的双眸慢慢变回了原来的颜色，她顿时觉得体内好像卸下了一份重担，再没有支撑的力气，双目阖起，身子向后一倒，倒在了她身后之人的怀中。那人看着惜玥苍白的脸颊，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她扶到枕上躺好，随后轻轻跃下了床，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见此，惜琳连忙扶住他的身子，皱眉说道：“老头子，你没事吧？”那人轻轻的摆摆手，说道：“没事！唉，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多用点气力就这样，扶我过去坐一下吧。”惜琳听此，便将他搀扶着慢慢走到桌子旁的椅子上轻轻坐下。
　　待他坐定，她又到了一杯茶，端到那人面前道：“给，喝口水吧！”
　　那人接过水，笑着说道：“真是不容易，你这死丫头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惜琳听罢，却没有像往日被老头调侃时，努力的反唇相讥。
　　她这时却是神色严肃地说道：“老头子，我惜琳说心里话，自从我被老爹送入了谷，拜你为师，就算平时再怎样与你斗嘴，再怎么样吵闹，可是我都把你和惜玥当成是一家人。可是你和惜玥呢，你们怎么什么事都瞒着我，你说惜玥的真正容貌不要轻易外露，我想问为什么，你说不要多问，好，我不再多问，我帮惜玥守着她真实的容貌，真实的身份。现在呢？如果不是怪医师叔无意中发现惜玥中毒已深，你们还打算瞒我多长时间，我当惜玥是最好的姐妹，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知道从别人嘴里得知，一直在我身边看似一直健康的好姐妹，其实内里却是身中巨毒，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彷徨么，多害怕么？这么多年的相处，你们早已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如果有一天惜玥突然。。。。。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接受。。。”
　　说道最后时，惜琳早已是泪眼朦胧，哽咽着继续说道：“以前我就算再怎么委屈，再怎么受伤，我都不会轻易流眼泪，可是这两天，我就觉得好像将这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完了。。。我努力告诉自己阿玥会好起来，会像从前一样，努力告诉自己也许阿玥有她自己的苦衷。可是她今天这个样子，我怎么还能沉默下去。。。老头子，你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看着面前的人，听完这番话，垂眸叹口气，说道：“其实早就知道瞒不了多久，终有一日你会知道，阿玥只是觉得能瞒你一日就是一日。她又何尝不是把你当自己的亲姐妹，你的性格直率莽撞，时常会闯祸，她只想让你觉得在你身边的是一个有能力守护着你的好姐妹，不是一个身缠巨毒的病秧子。她的体质根本不能习武，所以她努力研习医术，努力学习轻盈灵巧之术，只为了医术能救人，为了身子灵巧可不拖你的后腿。每一次她毒发时，痛的死去活来。可是在毒发过后，纵使有多么的疲累，她都立刻调整自己的状态去陪着你，因为你不喜欢寂寞！”
　　听到这里，惜琳的眼泪终是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流下，道：“傻阿玥，笨阿玥。。。”老头子见此，轻声说道：“好了，丫头，我知道你现在有满腹的问题，满腹的话语想要跟阿玥说。唉，她也确实很累了，让她休息一下吧，一切等她醒来后再说吧！”
　　她们两人便就这样坐在桌旁，静静的等待着惜玥的苏醒。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慢慢走过，太阳也从当空照渐渐开始西斜。夕阳的余晖照进屋里，洒下一地光辉。
　　“咳咳。。。咳咳。。。水。。。”这一声微弱的声音传来时，那本是闭目养神的两人同时睁开了双眼。惜琳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走向床边。她轻轻扶起惜玥，让她靠坐在床头，慢慢给她喂下那一杯水。喝完后，惜玥缓缓睁开双眸，看着面前之人担心的面色，轻轻说道：“阿琳。。。”惜琳听此，又是鼻子一酸，可却是故作生气的大声道：“死丫头，你以为你就能这样一直瞒下去么。你什么时候拖过我后腿，什么时候不是你先保护着我，世间哪有你这样的病秧子。在我们结拜的时候，就说过不论什么事都要坦诚相对，可你却什么都瞒着我，这算什么！”
　　听着这番话，惜玥轻叹口气，轻声说道：“你已经知道了。。。”惜琳继续道：“那日是怪医师叔医治你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我才知道你竟然中毒已深。我看着你那日苏醒，看着你神色的恢复，还侥幸的认为那只是我的幻觉罢了，你还是陪我一起疯闹的阿玥。可是今日你的这样子，却终于打破了我的侥幸，若不是老头子来了，你让我怎么办啊。。。”惜玥听罢，垂眸缓缓说道：“阿琳，对不起，对不起。。。”这时，那老者说道：“好了，既然你们已知对方的心意，以后就要好好珍惜这份情谊，要好好珍惜啊。。。”那两人听罢，点点头，相视一笑。
　　见此，老者见此心内也是一阵欣慰。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凝眉向惜玥说道：“阿玥，这次毒发的时间又缩短了么？”惜玥点了点头。那老者见此，道：“唉，果然如此，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惜琳听罢，打断道：“停停停，老头子，你还没告诉我阿玥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中的什么毒，为什么一般的诊治根本都诊治不出来？”
　　老者听罢，沉声道：“唉，阿玥中的毒名叫寒晶之毒，而毒发时正如这名字，全身极度寒冷，到最后那中毒之人便会心脉崩裂而亡。而这毒只有下毒之人又解药外，再也没有其余解除的办法。而唯一能暂时抑制住这寒晶之毒的方法就是生辰纯阳的男子练就九阳神功，将自己纯阳之力输入毒发之人体内，方能暂时抑制住这寒晶之毒。可是这毒在第一次被抑制住之后，便会慢慢渗透进中毒者体内的每一寸肌肤，除了每一次毒发时，平时根本看不出中了寒晶之毒的人有任何的异样。而这毒还会随着时间的增长，每次毒发的间距也会随之慢慢缩小，阿玥是在十岁时被人下了此毒，正因为如此才会来到谷内，如今这时间已过了五年。。。”
　　惜琳听罢，脸上各种情绪交织着，她的双手缓缓握起，沉声说道：“是谁？到底是谁？是谁那么狠心竟在十岁的孩童身上下毒！”老者听罢，摇了摇头道：“五年了，都还没有查出当年下毒之人是谁，所以她这毒才是一拖再拖啊。。。”惜玥听罢，皱眉说道：“那这么多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老者继续说道：“唯一的线索便是这寒晶之毒源于西部蛮荒之地，而且只有巫教的大宗师才有能力制出此毒，这寒晶之毒与控情蛊并称为巫教双煞。”
　　听此，惜琳说道：“那就是巫教的人向惜玥下毒？”老者沉吟一下，道：“这可说不准，虽然这寒晶之毒只有巫教之人才能制出，可是也会有些有门路非巫教之人出高价买进。而能买到寒晶、控情之类的人，与巫教内部肯定有非比寻常的关系。既然那下毒之人没有一丝痕迹，那只有通过巫教中人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所以我这次赶来，一个是因为阿琳你所中的控情蛊毒，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月华城中也许有人能解的了这毒。”
　　听此，一直未说话的惜玥，眼中光芒闪烁，开口道：“这月华城中有人能解的了这毒？”老者听罢，叹口气道：“唉，可是希望落空了。。。”听罢，惜玥本是希冀的眼光顿时暗下来，失望的垂下了头。见此，老者继续说道：“哎，别灰心，我不是说了么，还有一个是因为惜琳所中的控情蛊毒，想必惜琳是在云家中的控情蛊毒，你们才将云家闹腾道现在这幅模样。既然云家能有这控情蛊毒，想必他们与巫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巫教中人一向是神出鬼没，所以我本就打算这次来，把你们安顿好后，便前往云家。”
　　惜琳听罢，说道：“我们这次将云家整成这样，老头子你如果去他们云家，还不会被那云家大当家的生吞活剥了，哪还能探得什么情况啊？”老者听罢，轻抚胡须，嘿嘿一笑，道：“放心吧，云家老头他宝贝儿子的反噬之痛，还得等着我出手相救呢。再说了他既然敢暗下黑手，怎么就不允许我们临时变卦呢！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你们难道还不相信老人家我的能力么！”
　　当他话音刚落，“咕“一阵肚子内的响声，这时老者像小孩子似的撇撇嘴，说道：“我饿了！”这时，惜琳和惜玥见此，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那笑声渐渐驱散了屋内黑暗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