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笙踏歌》苍懋

21、旧人重逢

　　这一年的雪来得确是晚了许多，它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世间的每一处，带着神圣的光辉，覆盖了浑浊的大地，转眼间这尘世仿佛已被洗涤纯净。冬日清晨的道路上，只有些许行人在走动，踏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声，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这时，向着那怪医的住处缓缓走来了一个人。当他走到门前时，看了看四周，轻轻一笑，便推开了那一扇大门。
　　院子依旧还是一片破败之象，那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当他快走到屋前时，突然传来一声：“站住！”那声音俨然是怪医的声音。那人听此，停住了脚步。而被斗笠遮住的面孔下，嘴角微扬，缓缓说道：“哎，这大冬天的，又下大雪的，你不让我进屋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这时，那怪医继续说道：“你冻坏了与我何干！你来干什么？”那人轻轻拍来拍身上的落雪，戏谑说道：“自然是有事而来啊！哎呦，我说师弟啊，这才多少年没见，你怎么就变笨了呢！枉你以前自认是这世上第一聪明人呢，唉，果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这话音刚落，那本是紧闭的房门猛地被人拉开，只见怪医怒气冲冲的看着面前之人，说道：“你！！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那人见此，却是笑意更甚。他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唉，果然还是师兄我最了解你了。都这么多年了，你就是一丁点都没有变！”
　　就在这时，“刷刷“两声，一排银针便向他袭来。而那人依旧面不改色，就在那银针眼见就要刺在他身上时，那身影突然不见了。在到那身影出现之时，怪医只觉得浑身一麻，心下顿时觉得不妙，可是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已经站在他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只在他身后余下那一排银针整齐的插在那茫茫白雪中。
　　这时，那人便将怪医衣领一拽，拖进了屋内。他将那已是怒火冲天的怪医拉到椅子上坐下，随后自己缓缓的脱下斗蓬，显露出那人赫然是一个看似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是他的身形却精神抖擞，依旧敏捷。他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后，闲闲说道：“哎呦，不要老摆付臭脸嘛，咱们兄弟两这么多年没见，你是应该高兴点嘛！”
　　那怪医见此，努力的抑制着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道：“谁跟你是兄弟两！你给我快把穴道解开！”他面前的人听罢，摆了摆手，道：“现在还不可以，等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事后，我自会给你解开穴道的。所以说，这那就要看你的表现罗！”那怪医听罢，大声吼道：“你。。。。。。”他面前之人听此，不言语，只是含笑看着他。怪医见此，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是知晓面前之人脾气的，他的笑包含的意思可不是一种。所以权衡利弊，最后他只好无奈的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人听罢，转过身背对着怪医，笑意却慢慢消失，他缓缓说道：“你见过惜玥和惜琳了吧？”怪医听罢，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知道？”那人继续说道：“惜琳信物上的那一片衣料上所沾有的血迹的味道，在你这屋里也是有的。你也知道控情蛊所残留的毒液的味道，不是短短几时便能消除的！这样就证明了惜琳她们曾来过这里！”
　　怪医听罢，说道：“就算证明了她们来过我这里又怎么样呢，你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事？”那背对他之人，听罢，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觉得惜玥是否有几分熟悉呢？”怪医听罢，神色一暗，缓缓说道：“何止是几分熟悉，和谨萱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听罢，那本是背对着他的人，转过了身，略略讶异的看着他，说道：“你已经知道了？”怪医点了点头，道：“是在机缘巧合下。”说罢，看着面前之人，心思突然一转，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来找我何事了，是关于惜玥体内的毒，对不对？”
　　他面前之人听此，讶异之色更深，说道：“你连这些都知晓了？”怪医听罢，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啊，若不是惜玥受伤昏迷，惜琳找到了我，她恰恰又是跟谨萱当年一个性子，我才会出手医治惜玥，才会发现她的体内竟然毒根深重。才会发现她在谨萱的忌日拜祭，听到她叫的那一声娘亲！”听他这样说罢，眼神内顿时隐约显现着阵阵哀戚，本是抖擞的身形，禁不住微微颤抖着。而一瞬间整个人好似就快要站不住了，他双手扶着那桌子，慢慢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他缓缓说道：“是啊。若不是惜琳留下的线索让我找到了月华城，我实也不想麻烦你。虽然已经抑制了这么多年，可是始终没有根治啊！这次来找你，我也就是想你能看在我与你昔日多年的师兄弟情意，与谨萱的父女情意，能不能想想法子解了这个毒！让惜玥这丫头，不再受这锥心之苦啊！”
　　怪医听罢，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么，她是谨萱的女儿啊。可是我连她体内是何毒都不知，又有什么法子可解！”他身边之人听罢，暗暗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是寒晶！”当怪医听到那两个字时，内心顿时掀起一阵狂风巨浪，只觉得气血翻腾上涌，瞬间充红了他的眼眶。他努力压抑着，沉声说道：“怎么会是寒晶！！惜玥怎么是中的寒晶之毒！”
　　他身边之人见此，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心知他原来这么多年，心结一直都没能解开，也隐隐后悔了自己这样的决定，这等同于揭开了他的伤疤啊，永恒的伤疤。他轻声说道：“我知道这样，会让你想起昔日的那些事。所以我知道惜玥是中的这种毒以来，我是想过找你，可是我真的不忍心，毕竟当初是我们欠你的。可是她现在年岁越来越大，寒晶毒的毒性也渐渐不受控制，如果在不找到解除的办法，那最后。。。。我想你比我清楚。。。”
　　怪医听罢，脑海里不住的浮现着往日的回忆，他看见了自己平日所敬重的师门对自己的驱逐，他看见了与心爱之人被世俗的不能容忍，他看见了最后自己爱情的毁灭，他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刚一出生就被扼杀，他看见了那个凶手竟是自己最爱之人。
　　这样想着想着，他顿时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人一刀又一刀狠狠地撕裂，只觉得鲜血淋漓，痛苦欲绝。全身各处不住的颤抖开来，而他那身上的穴道早也被这一阵阵的力量所冲开，他双手紧抱着那似乎要裂开的头颅，痛苦的哀嚎着，一声又一声，那喉间泛起的血腥味，一阵有一阵。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看着怪医这样的举动，那人只感到心中有着无限的悔意。他站起身，走到那已经陷入半癫狂之状的怪医面前，深深地俯身说道：“师弟，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我们，要不是因为我们设计，就不会让她误以为你是内应，而你们的女儿也不会。。。”
　　“不要说了！”怪医大吼道。只见他双目通红，全身气息紊乱。这时，他突然猛地站起身，冲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