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笙踏歌》苍懋

18、生辰时的祭奠

　　怪医将惜琳的右手纱布慢慢解开，看到她的手掌处又有了点点血色，他无奈的摇摇头，道：“哎，你啊，叫你好好呆着休息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伤口又裂开了，照你这么下去，我看你以后就别想使剑了！”惜琳听罢，嘿嘿一笑，右手摸摸脑袋，说道：“人家担心阿玥，所以根本休息不好嘛，就悄悄的回来想看看，可是谁知道就看见阿玥的真实面目被你发现了。。。我也是为了阿玥，再说前面我不是不知道你是我们师叔嘛。。”
　　怪医听罢，边为她上药，边说道：“好吧，可是为什么她不以真面目示人，而要做那么多伪装呢？”惜琳听罢，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老头子让我们两离谷历练时，让阿玥戴上那个面具。这其中的原因估计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吧。”怪医听罢，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是啊，这样的面容，怎能不掩盖起来。纵使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初怎样的情深意重，最后又是怎样的怨怼惆恨，又岂是会随着时间而消失的。唉，天意弄人啊！天意弄人啊！”
　　惜琳看着怪医，疑惑的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怪师叔，你再说什么啊？什么情意深重？什么怨怼惆恨？什么天意弄人啊？我怎么都听不明白！”怪医听罢，淡淡说道：“都是一些前尘往事罢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人的名字？”惜琳听罢，含笑说道：“我叫惜琳，她叫惜玥！”怪医听罢，喃喃道：“如若相惜，生死相随。呵呵，确实是好名字啊！”惜琳听罢，觉得怪医说话总是模模糊糊，她觉得一头雾水，正要开口继续询问时，怪医打断道：“好了，你的纱布我已换好了，切记近日万不可再让伤口裂开！”惜琳听罢，点了点头。她扭头看看惜玥，皱眉说道：“可是阿玥她这怎么办？”怪医听罢，回道：“想必其中缘由只有她自己知道吧！一切等她醒来再说，至少我可以肯定她现在是没有任何危险的。”惜琳听罢，看着沉睡的人，轻抚着右手，一时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这时房门被人慢慢推开。
　　那白衣男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他走到桌前将药放下，向怪医说道：“怪医前辈，我已将药让店家煎好了。”说罢，眼神看到床侧坐着的人，微皱眉说道：“姑娘，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怎么不好好休息呢。”惜琳听罢，回了神，什么也没说，只是尴尬的一笑。怪医见此，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也都去休息吧，这里我会看着的。”惜琳听罢，点了点头。慢慢的移下床，可是双腿仍是酸软无力，一个没站稳便就就要摔倒在地。白衣男子见此，连忙快速闪身过去，双手扶住惜琳即将倒地的身子，皱眉说道：“你看你，身子这么虚弱，还不好好休息。来吧，我扶你回房间。”惜琳看着那男子的面容，听到他的话语，倚靠在他怀里。心里慢慢涌出一种淡淡的情愫，脸上也不觉微微发烫。
　　她垂首轻轻点点头，便随着那男子的步伐慢慢向房外走去。当她走到窗户旁时，她停下脚步，偏过头看着窗外，看着大街上的张灯结彩，感慨道：“转眼间一年又要过去了，想必现在各家都是欢庆团圆吧。”男子听罢，点点头，说道：“是啊，每一年的新节，正月里是最热闹的，尤其是正月十五。就算过了十五。仍是要过好几天，新节才算真的结束了。”听完这话，惜琳说了句是啊，便不再看着窗外，准备继续向屋外走去。
　　可就在这时，她心中猛的想起了什么，她连忙向身边人问道：“哎呀，今天是不是正月十五了？”白衣男子，想了想说道：“是啊，怎么了？”惜琳焦急的说道：“哎呀，我怎么会忘了今天呢，今天是阿玥的生辰啊。不行不行，我还不能休息，我要去为她买生辰用的东西。”白衣男子听罢，皱眉说道：“不行，你现在自己的身子都没有好，怎么能再出去奔波。既然她现在仍还没有苏醒，就一个生辰而已，日后补过不就好了。”
　　惜琳听罢，摇了摇头，努力挣开男子的双手，说道：“不行，这是阿玥每个生辰必做的一件事，就算她现在还没有醒来，但我也要为她备好所有的东西。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劳烦公子你了。”说罢，便独自踉跄着向前走去。
　　那白衣男子看着惜琳执拗的背影，深感无奈，可是心里却又是放不下。他快步走到惜琳身前，抓住她的胳膊，说道：“这样，你要买什么东西给我说，我去替你买，你去休息好不好！”惜琳顿住脚步，看着身边的人，说道：“可是这什么都劳烦公子，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白衣男子轻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过意不去，姑娘你就只要好生休息便好！”惜琳听罢，点点头，向身边的人感激的一笑。随后，那白衣男子便搀着惜琳出了房间。
　　夜幕慢慢的降临，万物一片寂静，是属于严冬的气息。可是在惜玥的梦境里，却感觉到的是一阵阵的温暖，那种温暖暖入心扉。她随着那温暖的感觉一直走，一直走，终于慢慢走到了尽头。映入她眼帘的正是一片世外桃源之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她又继续向前走去，穿过那茫茫花海，那阵温暖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当她走啊走。走啊走，直到看见前面之人时，她终于明白原来这个人就是让她觉得温暖之人。
　　那个人慢慢的转过身，赫然与她有着极为相似的面孔。她笑着，脸颊边的梨涡微微漾起。她敞开双手，轻声呼唤道：“玥儿，我的玥儿！”那呼唤声，令她就像着了魔一般，只是一味的想要靠近那温暖的源泉。她甚至能闻见面前之人的气息，能感受到她怀抱的温度。。她知道，这就是她一直寻觅的那种缺失的温暖。她多想就这样一直靠在这个怀抱里不在起来。
　　可是突然间，那明亮的光芒，那滴答的流水声，那清脆的鸟叫声，突然间全都不见了。她顿时只觉得好冷，真的好冷。周围瞬时间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她蹲下身，紧紧的抱住自己，可是那阵阵冷意仍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就在觉得就要在这寒冷中失去自我时，惜玥猛的挣开了双眼。她借着微弱的灯光慢慢环视一周，记忆快速的运转起来，可是记忆只停留在他们离开云家的时刻。当她目光停在了放在桌上的那一堆东西时，突然想起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她慢慢的撑起身子，只觉得胸口处闷的难受。她抚着胸口慢慢喘了一口气，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随后她慢慢下了床，缓缓走到桌子旁，在油灯下翻了翻桌上的东西，看看是否齐全。这时，在烛火微微映照在她脸颊时，她突然感觉哪儿不对劲，她用手轻抚脸颊，光滑的触感她已经明白自己的人皮面具已是不在了。她皱着眉想了想，也许是惜琳帮她取掉的，心想等明日再说。因为，现在确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披上一件大衣，戴上衣帽。一手抱起那桌上的东西，一手拿着油灯，缓缓走出了房间。
　　她轻轻的走下楼梯，看了看四周，便从客栈的后门出去，来到了一处空旷的院子内。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已安睡，所以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只不过偶尔夹杂着一阵阵呼啸的风声。她将抱着的东西放在地上，推开来，只见是几柱香，几种水果，一小瓶酒，还有一些冥纸。
　　她轻轻的跪在地上，将几柱香香点燃插在水果上。她将那一小瓶酒缓缓在她面前撒开来，她轻声说道：“娘亲，又到一年末了，玥儿来看你了。你看我带来了你最爱喝的桂花酒。虽然玥儿没能亲眼看到你喝酒时的模样，可是我能感觉的到，你肯定是很豪爽，很满足，对不对？因为爹爹说你是一个绝代风华的侠女，所以玥儿现在也是一个侠女。娘亲，玥儿是不是离你更近了呢！来，今天玥儿陪您好好喝一杯！”她这样说罢，倒酒的动作停止，自己便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顿时只觉得辛辣之感充斥在鼻间，但是唇齿间隐隐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甜。
　　她将空了的酒瓶甩开，取过那一沓冥纸，用那用那油灯点燃，渐渐的焚烧起来，火光照亮了她哀伤的眼眸。她盯着那些燃烧的冥纸，嘴唇微微扬起。继续说道：“娘亲啊，听爹爹说你以前很是爱钱呢，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才和爹爹相识，才会走在一起。看来这钱虽是俗物，可是却也是一道姻缘呢，你说是不是啊，娘亲？”
　　说道这里，她本是扬起的唇角缓缓落下，她缓缓低下头，轻轻说道：“本来你和爹爹肯定是很相爱的，对不对？就是因为有了我，才会让你提前离开了你所有幸福，是不是？娘亲，玥儿真的好恨自己，真的好恨啊，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这样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成了呜咽，从那低垂的眼睑中，一滴泪珠缓缓落下。
　　就在惜玥沉浸在深深地悲伤中时，那墙角处站着的人，看着这一切，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原来她真的是宜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