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之迷茫的心（犬桔）》夏染的星

19、御神木前

　　犬夜叉站起身，轻轻的叹了口气。身旁原已熟睡的云母，察觉到了他的动静，便也站了起来，冲他轻唤一声，提醒他不要自作主张。

　　犬夜叉回过头，对着云母笑了笑，但那微笑却仍无法掩盖自己的感情。金色的瞳孔里流动着的光芒深深的黯淡了下去，沉默的悲伤却依然浓郁的散发出来。犬夜叉高高的昂起头，仰望着那璀璨的夜空。

　　银河的星群照亮了夜晚，幽静的光华无声的倾泻在犬夜叉身上，犬夜叉看着看着，那闪烁的星辰之间，便多出了一个飘渺的身影。她淡淡的回眸，冲犬夜叉微微一笑，但她眼底里那清澈的光，却使四周的星光都不由自主的避开她，整个星空都黯然失色，唯一的明亮只有那个抓不住的影像。

　　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那个身影就消失在了群星之中，一如她离开的时候。

　　桔梗，桔梗啊……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思念，连懵懵懂懂的云母似乎都感受到了，不再打扰他，而是安静的卧在了一旁，陪着他一起，回忆着，看透整个时空。
　　犬夜叉回过头，望着那棵挺拔的御神木。

　　那是桔梗存在过的唯一痕迹。要知道人的记忆是多么的不靠谱，就算当时确认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可最终还是被时光冲刷掉了，模糊掉了，改变了，忘记了。只有真正遗留下的东西，才会记录着你的生命，十年，百年，千年，穿越时空。

　　犬夜叉看着御神木，忽的就觉得，那树……有一种奇怪感觉。

　　他迟疑着走过去，下意识伸出手，轻轻的贴在了御神木上。

　　仿佛推开了一道门，清冽的气流旋转着从一点发出。犬夜叉还没来得及惊讶，那漩涡就越来越大，继而扩散成了一个黑洞，强大的吸引力让犬夜叉不由自主的想去拔出铁碎牙，但他刚刚握住刀柄，所有的力量却都在刹那间消失了，四周所有的声音也像是被那黑洞吞并了似的，安静的仿佛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犬夜叉顿时愣在了那儿。

　　一抹淡淡的粉红从黑暗中飘落下来，鲜亮的颜色令犬夜叉的心里猛地一颤，但还是缓缓的抬起了头。

　　樱……花？

　　一缕明亮从犬夜叉的背后散开。犬夜叉的瞳孔忽地扩散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毫不犹豫的转过身。久久呆在黑暗里的犬夜叉眼睛被着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生疼，但逆着那光辉，他依然认出了那个被明亮包裹着，不断远去的身影。

　　桔……梗……

　　“桔梗！”犬夜叉下意识的喊道，拔腿追归去。他不相信这是梦，绝对不会有真么真实的梦。桔梗好像也听到犬夜叉的呼声，稍稍顿了一下，便回过了头。
　　那朝思暮想的容颜，那熟悉至极的回眸，都清晰的展现在犬夜叉面前，可桔梗虽然是停住了脚步，但身影还是渐渐淡去，淡去，最终在犬夜叉来到她身边的一瞬间消失不见。犬夜叉还未回过神，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犬夜叉！”

　　他顺着声音朝反方向回头，看见了刚刚消失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孩，桔梗。但现在的她，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张开了手里的长弓，锐利的箭头闪着冷光，但那光，确实对着自己。犬夜叉感到自己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那是……四魂之玉！
　　他低头，继而发现，自己竟然被硬生生从地面转了半空。现在的他，正毫无知觉的在空中跳跃。

　　他立刻明白了，明白了自己是在哪儿，也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五十年前的杯具即将上演尖利的破风声呼啸着逼近，伴着一声清响，犬夜叉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相反的力量狠狠的扣住了，而那刹不住的冲力却使他手里的东西被甩了出去。他下意识的想去抓住，却只是一片的空虚，他似乎不用思考就可以感到，他失去的并不仅仅只是四魂之玉，而是很多很多的，再也回不来的东西，比四魂之玉还要珍贵的东西。

　　他缓缓闭上眼，接受最后的结局。

　　“四魂之玉……竟然为了这样的东西……”

　　意料之中的沉睡并没有降临。犬夜叉的耳畔传来他从未听到的话语，藏着深深的悲伤。他在惊愕中睁开眼，看着他所不应该看到的画面。

　　他看见了小时候的枫，看见了桔梗，看见了右肩上沾满血渍的桔梗，看清了桔梗的表情，这却让他在一瞬间恨不得拔刀杀了自己。

　　真笨啊……如果当时看看……看清桔梗身上的伤痕……大概就会明白了吧？即使最后的谜底揭晓了，可是……可我还是……

　　犬夜叉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不是不想说话，可如果眼前的是幻境，那么那个造出这个幻境的人，就是为了让他好好的看清所有的一切，让他一辈子都无法淡忘这痛苦，而不是给他心理上的安慰，所以只让他看着，并不打算让他辩解，就算只是在虚假的幻影里也不行，让他看着看着桔梗是如何死去的。

　　真是……残忍……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呢？难道你还……

　　“你想让她活着，她就会活下去。如果你想让她离开，她就会死。一切……都掌握在你手中……”

　　忽的，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形成了漩涡一样的东西。犬夜叉身上的封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但漩涡里猛烈的狂风仍是让他动弹不得。恍惚间，一个影子出现在漩涡的中心，犬夜叉看不清那个影子是谁，但听得到她清冽的声音，一字一顿，直抵他的内心。
　　犬夜叉猛地抬头，却意外的听到自己的声音：“：‘戈薇教会了我，笑容的含义，对他人的信任之心。因为戈薇在，我才有了朋友，朋友之间的信任，为他人流下的眼泪，真正的强大和温柔，这些都是戈薇教会我的！戈薇是为了与我邂逅而出生的！而我也是为了戈薇……”犬夜叉一惊，看到的却是桔梗的幻影，却是那么的逼真，眼里清澈却哀伤的光，刺得犬夜叉心里一阵阵发疼。他几乎已经认为，桔梗……她听到了自己说的那番话。

　　“对，她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在五十年前，她就能听到了。”

　　风在一片混乱中停息了，那个清冽的声音再次浮现，冰冷的就像一把利刃，刺穿了上百年的光阴而来，毫不犹豫。

　　而犬夜叉到底没能看清说话的人。

　　他只能看到，一双仿佛凝聚着寒冰的瞳孔，在深处窥视着他的灵魂。
　　“犬夜叉少爷，你醒醒呀！”

　　犬夜叉缓缓睁开眼，第一感觉就是鼻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很不舒服，下意识的伸出手，毫不留情的就是一巴掌。已经变成了薄片的冥加爷爷晃晃悠悠的飘了下来，落在犬夜叉的手心里，还不忘说：“犬夜叉少爷，你终于醒了……”

　　“醒了？”犬夜叉有些不解，“难道我刚刚睡着了吗？”

　　冥加爷爷很努力的把自己撑起来，习惯性的掏出手帕擦擦汗，答到：“是啊，犬夜叉少爷睡的太死了，可把我给吓坏了。”冥加想到这儿，又忍不住伤心起来，狠狠的擦了擦眼泪，“人家那么担心犬夜叉少爷，可犬夜叉少爷一醒来，就是一巴掌……”

　　犬夜叉看着手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冥加爷爷，有点儿不忍心，但还是嘴硬道：“反正打一巴掌又不会出什么事，以前不是经常这样么，干嘛这么在意。”

　　哭的正伤心的冥加，听到犬夜叉这么没心没肺的一番话，气的忍不住跳了起来，开始不断的唠叨。犬夜叉听的一阵阵头疼，不再理他，抬头望着御神木郁郁葱葱的树冠，想着什么。
　　刚刚那个……难道只是梦么……

　　“你认为你的所见是梦，那么那些就是幻影。”

　　忽然，那个清冽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犬夜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猛的抬起头，恍惚中，那双冰冷的瞳孔浮现在天幕上，让犬夜叉的身体里一瞬间浸满了寒气。他咬着牙，有一种要砍碎那家伙的冲动，总躲在暗处说一些另人听不明白的话，讨厌透了！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什么，那双眼睛，就消失在了天幕中，只有那萦绕在周身的寒气和没有声调起伏的话语，在提醒他，刚刚的确发生了什么。

　　“犬夜叉少爷。您怎么了？”冥加爷爷终于停止了唠叨，发现了犬夜叉的异常。

　　“……没什么。”犬夜叉望着天空，漫不经心的应到。

　　“对了，”冥加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到，“戈薇小姐没跟你在一起吗？哦……还有那个和戈薇长的很像的女孩儿，叫什么来着……”

　　“铃销。”犬夜叉低下头，轻声答到。
　　“哦哦……”冥加点点头，“那么她们都到哪儿去了？”

　　“她们……”犬夜叉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了。

　　要怎么开口呢……果然还是说不出来……可是……可是……

　　犬夜叉握紧了手，骨骼被捏的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可是……我必须要救她！不能让她再不明不白的离开了！代价太大什么的，都给我滚的远远的！

　　犬夜叉的金瞳中透出的杀气和坚定把冥加爷爷吓了一大跳，但他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再问下去，否则还真不知这个头脑简单的半妖会干出些什么。

　　一阵微风拂过，犬夜叉一惊，猛的回过头，望着不远出的食骨之井，眼里的暴戾顿时退去了大半儿，只剩下满满的惊讶。

　　风当然无法平息犬夜叉内心的焦躁，但随风飘来的那股气息，却让人感到如此的熟悉。

　　那是……铃销！
　　不会错的……一定是她，她还活着！

　　犬夜叉不管不顾的转身，忽的跃起来，凭借着半妖的身体在树林里快速穿梭，丝毫不在意冥加爷爷在一旁惊恐的叫声。

　　她还活着！

　　巨大的喜悦夹杂着一丝一缕的愧疚和后悔，以及无法言说的庆幸，带着植物特有的清香丝毫不回避的扑面而来，反而让犬夜叉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见了面……我该怎么说呢……

　　犬夜叉突然有些犹豫，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慢下。

　　风声渐渐从耳边隐去了，犬夜叉在离食骨井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还是没有定下心来，即使他知道，铃销现在十分需要帮助。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他犹豫的时候滑过。

　　犬夜叉清楚的感受到了那抹熟悉的灼热和凌厉的蓝，以及随风而来的压力。一切的现象，让犬夜叉马上就明白了那是谁。

　　白磷。
　　如果真是白磷……那么，刚刚的感觉一定不会错了！

　　犬夜叉愣神的看着一向从容不迫的白磷急匆匆的从自己的头顶划过，落在了食骨井前面十步远的地方，然后再次踏着地面借力跃起，准确的落进了食骨井中。食骨井随后散出一阵微紫的光华，又融在了晨曦中
　　。
　　犬夜叉知道，那是食骨井打开的标志。

　　他忘记了自己刚刚纠结的不得了的问题，也着急的跑向食骨井，却忽略了那个一直帮助白磷“监视”他的小家伙。

　　“云……云母？”冥加爷爷大叫着跳了起来，脚上像是装了弹簧，“你这是干什么？”
　　云母不理他，压低了身子拦在食骨井前面，不让犬夜叉靠近。

　　东方初升的太阳贴着山脉散出一道道锋芒，云母妖化后变长了知多少倍的獠牙在原本温暖的阳光下发射着星星点点的冷光，反而让人感到丝丝的寒气。它用喉咙里翻滚的低吼回答了冥加的话，而给犬夜叉的是警告：

　　如果你再敢往前走，我决不会手下留情！
　　冥加本能的掏出手帕擦汗，但在发现犬夜叉在缓慢前行的时候更是冷汗不止。

　　“犬……犬夜叉少爷……还是不要往前走了……”冥加小心翼翼的抓出犬夜叉银色的发丝，可问完后就明白自己的话犬夜叉是根本就听不进去的，无奈又对云母喊道：“云母啊，你根本不是犬夜叉少爷和铁碎牙的对手呀，还是不要拦在那儿了，都是自己人哪。”

　　云母依旧无视了冥加，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冥加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云母这是死也不会让犬夜叉靠近食骨井，便惊异于云母的倔强和变化，殊不知，在云母的背后，还有实力深不可测的白磷和命悬一线的铃销，以及食骨井另一端的戈薇。

　　云母虽是妖怪，但很同人性。守住食骨井，不单单是白磷的命令，它清楚如果放任犬夜叉乱来，原本就脆弱到极点的时空隧道不知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条命，而是两条命，还搭上另外两个人的情感。
　　它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也就必须守住食骨井，但犬夜叉不会理解，他只知道，如果铃销又出了什么意外，而自己又没能帮上忙，他会难过死的。

　　冥加爷爷咬着牙不让自己逃跑，哆嗦着看着犬夜叉缓缓抽出铁碎牙，小声劝到：“犬夜叉少爷……都是自己人呐……”

　　“我要去救她。”犬夜叉看也不看冥加，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他还能怎样呢？白磷这么做，明摆着就是看不起他，在埋怨他，抗拒他。一切都是因他而其，他必须做点儿什么，挽回这一切。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气氛中，食骨井突然又有了动静。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就集中在了食骨井上，也到看到了跃出的白磷和她背上的女孩。

　　女孩穿着熟悉的巫女服，及膝的长发和整齐的刘海随着气流微微浮动，不带任何装饰。眼神空洞，没有焦点，也没有表情，像是根本没看到犬夜叉。

　　可是犬夜叉在那一瞬间，却从那个叫铃销的女孩眼里，看到了属于名为桔梗的巫女面容上那种熟悉的悲伤。
　　犬夜叉面前的时间，像是忽的变慢了许多。

　　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远观这个已与他朝夕相处了数十天的女孩，却突然感到一阵陌生，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但又有一阵熟悉的感觉一阵阵的涌来。

　　白磷脚下幽蓝色的火焰在空中不断的燃烧，有规律的散开，像是烧灼着命运那根周而复始，没有尽头的线，努力的把它烧开一个缺口，让本无法修复的车辙舒展，紧紧栓在一起的绳锁断开，所有的淡忘变成铭刻，所有的回忆变成现实。

　　以及，打破你的最后一道防线。

　　犬夜叉纯金的瞳孔里，倒映出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的深处，是结印封印了四魂之玉的桔梗，甚至还有隐约的白色，那是傍晚飞舞的死魂虫，而再次擦亮了天空的，是呼啸而来的破魔之矢，以及夜幕上明亮的群星，还有已经远去的灵魂。

　　无数远去的记忆再次涌入犬夜叉的脑海里，不断冲撞着他自以为足够坚强的神经。他内心最深处的某一块儿突然疼痛起来，失落已久的空虚快速的袭遍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不愿想起，但也无法忘记。

　　那本就是他最深的记忆啊，不论遗忘多久，总有一天，他会拾起的。而那一天，就是现在。

　　“其实那一天，我就应该知道你是谁了。”后来的一天，犬夜叉忽然想起了这天的一切，会这么说。

　　但这个时候，他不能再让时间慢下来了。

　　铃销的身子忽然歪了一下，直直的从数十米高的空中，从白磷的背上落了下来，头朝下，一头长发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脸上仍是一片茫然。

　　所有的人，以及妖怪，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但却都乱了手脚。

　　白磷最先反映过来，敏捷的在空中转了个弯，立刻俯冲下去，但无奈于自己现在与地面的距离太近，恐怕不等它追上，铃销就已经落地了。

　　铃销是巫女，但也是人类。

　　但白磷不想放弃。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连云母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追不上的……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却都努力克制不去想接下来的场景。

　　然而，总会有人来救场。

　　脑筋总是像铁路一样又硬又直的犬夜叉，在铃销落地前几秒，终于回过神来，几乎是贴着地面接住了铃销，云母的心跳也终于回复了正常。

　　铃销睁着眼睛，像是在看什么，但又像什么也没看到。而给犬夜叉的感觉，就是铃销是观众，正聚精会神的看一场电影，而犬夜叉站在铃销的正前方，两人中间是厚厚的银幕。铃销看的明明是犬夜叉的方向，也看到了东西，但看到的是虚假的影片，并非看到了真正的现实。

　　犬夜叉轻轻的将铃销放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惶恐，忍不住低声叫道：“喂，醒醒。”而铃销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喂，铃销”

　　“铃销，醒醒。”

　　铃销，铃销……醒一醒……

　　铃销的睫毛忽的颤动起来，轻轻的歪了歪头，以更舒服的姿势靠在犬夜叉怀里，犬夜叉的心情猛的一轻，接着就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庆幸。

　　“铃销，你怎么样？”

　　“别叫……叫什么呢……我累了，让我睡会儿……”铃销半闭着眼睛，瞳孔里流动起些许的光彩，含含糊糊的说。

　　犬夜叉抱着女孩，有银色的光辉滑落到地面上。恍惚间，他像是回到了五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