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之迷茫的心（犬桔）》夏染的星

14、梦境与现实

　　门帘被风轻轻掀起，露出了快要升到最高的新月。
　　铃销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已经睡了，七宝从开始最右边戈薇的身边，一直滚到最左边铃的身边，吹着大大的鼻涕泡泡，四肢摊开，摆成一个“大”字型。犬夜叉也抱着他那柄永不离身的铁碎牙，靠在角落里，好像是睡着了。但铃销知道，只要有一点奇怪的声音或味道，他就会立刻醒过来。
　　铃销望着门外闪耀的星河，回想起犬夜叉给她讲的桔梗死时的情景。
　　三年前一个不知名的夜晚，也是在这样的夜空下，桔梗在犬夜叉怀中微笑着离开。
　　有人遗憾，有人忘记，有人悲伤，有人欢笑，有人的生命线继续被拉长，有的人的则被无情的扯断。所有不同，都源于同一片天空下。
　　铃销叹了口气，扯了扯被子，一直把被子裹到后脑勺。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那睫毛历历可数，像是被计数的时间。月亮在一点点的上升，渐渐到达最高点，又开始慢慢下降。七宝又从铃身边滚回了戈薇身边，只不过改用了趴的姿势。铃销的睫毛开始微微抖动，嘴里好像在小声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犬夜叉从睡梦中警觉的醒过来，首先看到的是红色的巫女服下摆，正在想是不是梦，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他像被人破了一盆冷水似的，瞬间清醒过来。
　　绝对错不了，那是长弓被拉开时的声音！
　　“为什么欺骗我……”
　　犬夜叉浑身直出冷汗。他的面前，一个与桔梗一模一样的女孩，手持长弓，弓上搭着一支普通的箭，对准犬夜叉。弓弦已被拉满，只要她松手，这个距离，犬夜叉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可犬夜叉也没想着要躲。
　　他的身边，与桔梗相像的人有两个：铃销、戈薇。不论发生什么，只要他集中全部的精神，就能分辨出区别。
　　可现在，那女孩脸上的表情让他完全失去了判断。
　　悲伤、愤怒与绝望，混合成一种让他永远也不会忘掉的表情。那五十年前，他看见真正的桔梗的最后的样子……
　　在那之后，她就没有了温度，没有了真正的灵魂，没有了束缚，也失去了一切……
　　即使她最后微笑着说：“这就够了……”
　　那又能怎样呢？够了，真的够了吗……
　　再也无法挽回了……五十年前的桔梗……
　　犬夜叉缓缓抬头，定定的望着面前熟悉的面容，连枫等人已经醒来也没发觉，更没在意戈薇的呼喊，仿佛视线里只有他与“桔梗”两人。琥珀色的瞳中流动着异样的光芒，直视女孩的眼睛。

　　她的瞳孔涣散，视线没有任何焦点，愤怒却异常真实，好像真的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犬夜叉似乎忽然间就回到了五十年前，而他面前是真正的桔梗，最后的桔梗，将要死去的桔梗……

　　什么是死？

　　是终点，是永诀，是不可挽回，也再也握不到的手、感觉不到的温度，再也说不出的“对不起”……

　　“死吧……”女孩的声音伴随着弓弦的拉开声响起，已被拉满的弓弦继续被上紧，长弓的弹射力瞬间被提升到极致。

　　犬夜叉不但没想着多，反而伸出手，眼神空蒙，像当时一样，要去抓什么，但绝对不是四魂之玉，是在犬夜叉心目中比四魂之玉要更加重要很多的东西……
　　“……犬夜叉！”

　　女孩喊道，随即毫不犹豫的松手，她声音被箭的破风声隐没，犬夜叉依然将手伸向前。

　　他想要抓住，想把时间与记忆停留在这一刻……即使在现实中的结局是永恒的封印……五十年前，桔梗选择跟随他一起死去，而不是用四魂之玉保住性命。那么现在，他也想……

　　“小心啊，犬夜叉！”戈薇的声音在犬夜叉耳边响起。

　　像从梦中忽然醒过来似的，犬夜叉猛地回过神，想起自己还有戈薇啊……

　　他开始想躲……

　　“那女人更重要吗？”

　　神差鬼使的，铃销白天看玩笑的话及失望神情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犬夜叉一惊,动作被硬生生的切断，再想躲，就再也来不及了……
　　女孩手里的弓掉落在地上。

　　她缓缓跪下，双手撑地，低着头，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只有冰凉的泪珠一颗颗无声的滚落在地上。

　　没有人动，大家都以不同的姿势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不是惊讶，他们还没来得及惊讶，只是本能的感到那女孩身上如大海无声的涨潮一般的悲伤，没有令人恐惧的呼啸，却轻易的将他们淹没其中，包括犬夜叉。

　　最后一刻，女孩手抖了。

　　箭没有像她本来对准的地方射去，而是偏离了一点点，贴着犬夜叉左臂飞过，插入了墙壁中。

　　戈薇首先回过神来，把依然熟睡中的七宝放在地上，跑了过去。她没有亲眼见过五十年前的场景，对于这件事的震惊也自然就小得多。

　　“铃销，你怎么了！”戈薇轻摇着那女孩的肩膀，焦急的叫道，“醒一醒啊！”

　　铃销没有答话，却顺势靠在了戈薇的肩上。

　　戈薇无奈的回过头，担心的问道：“犬夜叉你没事吧？”

　　“啊……”犬夜叉好不容易回过神，“哦，我没事。”

　　那女孩，不，是铃销，在戈薇怀里动了动，睁着朦胧的眼睛，抬起头，但视线已经有了焦点。

　　“呃……”大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急忙闪在一边。

　　“发生什么了嘛……”铃销左顾右盼，不太明白的样子。

　　“这个……”枫结结巴巴的说，“要……要问铃销你自己。”

　　“问我什么？”铃销一脸茫然，“我怎……”

　　后半句话被铃销吞了回去。她看见了又回到放空状态中的犬夜叉、他身旁的那支箭以及自己手边的长弓。

　　她慢慢回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铃销……你没事了？”戈薇问。

　　“啊……嗯！”铃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角却依然挂着淡淡的泪痕，让人看着心疼。

　　戈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刚刚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向犬夜叉射箭呢……”

　　“这个么……”铃销理了理头发，漫不经心的答，“做了一个梦而已……”

　　“梦？”枫和戈薇都疑惑的重复道。
　　“嗯。”铃销点点头，“梦。”

　　“那么……可以告诉我们是什么梦吗？”枫说。

　　“什么……”铃销陷入回忆中，“……梦呢？”

　　什么梦？大概就是黑发，黑瞳，长弓，巫女服；银发，琥珀瞳，狗耳朵，红衣；四魂之玉，半妖，人类，木船；误会，背叛，愤怒，封印，死去……

　　一点点的东西在铃销记忆里浮现，泪水再次顺着铃销的脸颊不受控制的流下，打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铃销姐姐……”铃忧虑的声音传来。

　　铃销忽的回过神，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在流泪。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铃销连说三遍，慌忙抬起袖子，仓促的擦去泪水。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明明没那么伤心。

　　“那……到底是什么梦……”戈薇问道。

　　铃销勉强保持平静，淡淡的说：“只是梦啦……没什么……”

　　戈薇和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犬夜叉仍愣在那儿，他的反映用七宝的话来说就是迟钝。
　　铃销不再说话，低着头，又想起那个梦。

　　梦里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被银发少年和其他人叫做“桔梗”。而那少年，正是犬夜叉。

　　犬夜叉怎么会出现在我梦里？

　　铃销不明白。她也并不在乎这个。只是……

　　只是……那叫桔梗的女孩身上的感情，她在梦里能清楚的察觉，不漏下一丝一毫。

　　那感觉，就像桔梗是另一个自己，而自己则是桔梗的一部分，被禁锢的一部分。明明知道最后的结果，却无力改变，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看这部“戏”，最后却被卷进“戏”里，与“主角”一同悲伤，最后被海潮一样的悲伤淹没，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分界线。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觉这梦是桔梗的回忆似的……难道桔梗托梦给我？托梦也不该托给我啊，应该给她的正牌转世戈薇吧？哪个托梦的这么不靠谱，看错人了么？毕竟我与戈薇长的比较像……

　　铃销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