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说话啊》胡如

102、三年1

　　陈维又被拉去相亲了，以前在T城天高皇帝远，爸妈管不着，所以即使没女朋友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着急。更何况那时候陈维的年纪毕竟不算大，寒暑假在家里时，要是遇到合适的就见个面吃个饭，不成功也没关系。
　　可现在陈维都已经整三十岁了，婚姻大事还没定下来，怎么能让人不着急！
　　陈妈妈跟七大姑八大姨隔三差五就给陈维物色各种女孩，陈维拗不过她们去相了几次亲。
　　第一个姑娘是个幼儿园教师，有点儿婴儿肥，打扮地青春靓丽，说话的时候拖着长长的尾音。可惜陈维是个基佬。
　　第二个姑娘是个工厂会计，干练利落，削肩长发黑亮柔顺，纤长的手指，指甲上没有点缀半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惜陈维是个基佬。
　　第三个姑娘是个公务员，整天坐办公室，有钱有闲，一张小脸养的红光满面，一看就是身体倍儿棒的型。可惜陈维是个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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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迫于家庭压力才出来相亲的，但也不乏真的对陈维有意思的对象，只可惜，陈维始终都是个对女人毫无兴趣的基佬。
　　现实中有许多人会选择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应付身边的人，然后过着平淡无奇的小日子，如果有可能就生个孩子，在外人看来就是幸福完美的小家庭。可是他心里总会存在骚动，或者有一天就忍不住去某个酒吧甚至某个公厕，找到拥有同样味道的男人，互相抚慰寂寞。
　　这样的事情陈维不会去做，对那个女孩太不公平了。
　　所以陈维在相亲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做出让女人讨厌的事情，没有绅士风度，小气，吃饭要AA制，或者假装娘炮……
　　不过每次都这样做真的好累啊，还要对应不同的人想出不同的对策。
　　陈维在思考，如果现在出柜会得到什么待遇。打到残疾？赶出家门？还是被带去去看什么精神科……
　　“喂，喂~”
　　“啊？怎么了？”
　　“我说你要是不想来就不要来啊！来了又什么都不做，一句话也不说，你存心找不自在呢！”女人有些激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还挑三拣四的，摆什么架子啊！”
　　“……”
　　“你要是对我没意思你直接走就好了啊，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到底什么意思！”
　　“唔，那个……”
　　“那个什么啊那个！你这个混蛋！”女人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甩手就泼在了陈维脸上，褐色的液体顺着脸庞往下落在黑底白点附带绣花的衬衫上，瞬间染湿了一大片，白色的水玉点点变了颜色。
　　陈维抽了几张纸，先把头发以及脸上的液体擦掉，然后再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虽然没想到这姑娘的脾气这么暴躁，只是无视她而已居然就招致泼咖啡的待遇。不过整个过程陈维都很高兴，因为——今天的相亲终于结束了啊，而且这个漂亮姑娘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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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妈妈又在喋喋不休的念叨了，邻居家媳妇五年前生了个女儿，现在终于又怀上了。你陈维都三十了，就算没儿没女，至少得有个老婆在家里吧！可别说老婆了，女孩都从来没见带回家过！相亲这么多次，每次都给人家回绝了！
　　“阿维，你老实跟我说……”
　　“什，什么！？”
　　“你是不是那个，那个……”
　　“哪个！？”难道老妈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前些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新闻，里头说一个男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长的又高又帅的，可是40好几了都还没有老婆。”陈妈一边说着一边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陈维，“后来有个心理专家就说，这个男的得了病，对女人不会有任何感觉，而且……”
　　“而且！？”果然，心理专家出现了！心理专家可是什么话都敢讲的喂！不过老妈你的眼神为什么忽然带了点羞涩？
　　陈妈不仅眼神躲闪，说话也开始结巴：“而且医生说那个男的，那里不行！阿维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如我还是招了吧。
　　“……”陈妈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面带尴尬地假装喝了口水，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让孩子他爸跟他聊吧。
　　屋子里静悄悄的，陈维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日历表上标着一个大大的红圈，这是孙西尧回来的日子——28号，距离今天，还有三天。
　　孙西尧这一个月里联系自己的次数少之又少，即使连线了也因为时差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没能聊几句。
　　孙西尧总是很忙，而且越来越忙，不仅仅要完成规定学分，还要去他生父给他联系好的公司上班实习。
　　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陈维的记忆开始恍惚了，好像是春天，又好像是秋天，这两个季节平时不太会让人迷糊，毕竟隔了整整半年，可是陈维却记不清了。
　　不过没关系，还有三天，孙西尧就要回来了，他的孙西尧马上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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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上海？”
　　“嗯，我要去新的工厂看看，我们要是能直接从工厂拿货，成本会低很多。”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孙西尧马上就要回来了，陈维他要去接机，即使不能接机，他也希望
　　陈爸端起碗喝了口汤，玩了还砸吧砸吧嘴，要是换成酒该有多好啊：“那你去吧，这边有小雷他们帮忙，应该足够了。”
　　小雷他们是陈维请来帮忙网店客服以及发货的年轻人，已经工作了一年多，人也很老实，陈维完全放心。而且以前陈维也单独出去找过货源：“不过这次我可能会去比较久，最快也要四五天吧。”
　　“这么久啊……”
　　陈维左右看了看，自己老妈还在厨房，于是凑过去低声道：“听说上海最近有个酒展，要不要给你带一坛陈年好酒？”
　　陈爸瞬间就笑了，同样低声地说：“嘿嘿，好酒难得，你又不懂。要是太贵了就别买了，反正我也不能喝太多酒。”
　　“反正你儿子这几年也赚了点小钱，买点酒给自己老爸有什么不行的？”
　　“嘿嘿……”
　　“你们爷俩又在说什么悄悄话？”陈妈端上了最后一个小炒，“不是说了等小雷他们来了再吃饭！你们又偷吃！”
　　“没事啦，都这么熟了，他们不会介意的~”陈爸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带着甜腻的香气，软糯可口。
　　陈妈又发飙了，高声叫着：“红烧肉不是给你吃的！你胆固醇那么高还吃什么肉！”
　　门外传来几声高亢的笑声，几个年轻人很快就走进了饭厅，为首的那个笑道：“阿姨你就让叔偶尔吃几块嘛，又不是天天吃，一会儿喝点茶就全洗干净了，没事的~”
　　“小雷你来了啊，还有阿欣、小金，快来坐下，吃饭了！”
　　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外地来的，所以陈维给安排了包吃。租来的废弃别墅既可以当做仓库又可以解决几个年轻人的住宿问题。至于打包的大妈则都是本地人，不需要包吃住。陈妈一辈子都在农村，也没做过别的事情，陈家一向人丁单薄，所以对于多负责三个年轻人的伙食，她还是很乐意的。更何况这几个孩子一个个都比自己家那个不肯娶媳妇的儿子乖巧多了！
　　人齐了之后终于可以开饭，陈妈把每天都当做节日来庆祝，菜色都十分丰富，有鱼有肉，每天一锅养生汤，素菜全是自己亲手种的。小雷他们还曾经开玩笑，这样的包吃真的工资少拿些都甘心。
　　小雷给陈维碗里夹了一块肉：“老板，你是不是要去上海进货？”
　　陈维也不介意，夹起肉就咬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嗯，下午就去。”
　　“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嗯？”
　　“我还从来没去过上海呢……”
　　“阿维你就带小雷去吧，你要去这么多天，有个人陪着我们也放心些。”
　　陈维大囧，小雷才二十！带他去跟带个孩子逛有什么差别！还放心，到时候人丢了看你怎么放心！可是看着小雷亮晶晶的眼睛，陈维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含泪”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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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年陈维再没来过上海，反正想见的人都不在了，夏骁死了，孙西尧离开了。上海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罢了。
　　小雷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年轻，刚从农村出来，第一份工作就找到陈维那儿，也没机会去上海之类的大城市逛逛，所以一下车就兴奋地大叫起来。
　　“不是带你们去杭州玩过了么？看见些房子有这么激动么？”
　　“不一样啊，这可是上海！”小雷年轻力壮，所有行李都是他一个人拎的，“小时候我最向往的地方就是北京、香港还有上海，可是小时候家里穷……”
　　小雷不常说自己的事情，陈维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了，阳光正盛，刺地陈维几乎睁不开眼睛。那一年9月份，大学刚开学，有个人也曾怯懦地说着自己的老家，黄沙漫天、荒凉贫困……
　　一晃眼，居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陈维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看清小雷年轻刚毅的脸庞，年轻人都有梦想，小雷他在自己那个小小网店也呆不了多久了吧。
　　“老板？老板？”
　　“啊……”陈维跟小雷说过许多次不要叫自己老板，不过小雷不肯改口，久而久之，陈维也就随他了，“怎么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总不会一直待在车站吧！”
　　“哦哦。”陈维拿出手机，上面有团购好的酒店电话与地址，“我们先去酒店吧，这边有地铁直达。”
　　第一天也没什么事情，陈维他们登记入住之后就出去玩了，在小雷强烈愿望之下，还去看了外滩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