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征兆（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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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静谧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清俊的青年一改往日的沉稳，提着衣摆面色焦急的穿过回廊，一头冲进庭院。
“无秽，你——”
青年话已脱口，才发现，他匆匆赶来见的人此刻正半卧在亭台的栏杆旁，翘着脚，脸上盖了卷竹简，竟是在睡觉。
那人被他吵醒，拿开脸上竹简，露出一张迷蒙的睡脸，仔细瞧了瞧青年，这才笑着说：
“是无歧啊，有事吗？”
被唤作无歧的青年恨铁不成钢的夺过他手中竹简，无奈道：
“郡丞大人气得不轻，无秽却在这里读春秋读到睡着，当真好兴致。”
无秽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大的族弟，颇有些头痛。他本名慕絜，与族弟慕道皆是会稽士族，无秽、无歧乃二人表字，现下皆在彭城郡府谋事。慕絜此时刚及弱冠，族弟慕道则年长他五岁，因着辈分的关系，二人平时皆以表字相称。
眼下，慕絜揉了揉额角，不甚在意道：
“郡丞大人找我想来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府中那些宗卷又无人抄写了吧。”
听了这话，慕道觉得自己的眼角隐隐一抽：
“无秽，你身为门下书佐，文书缮写自是公事，怎么能说不是大事？”
慕絜摆摆手，从族弟手中又抽回那卷春秋，放在手中掂了掂，道：
“我从会稽远道而来，做一个只管撰书的书佐，与做一个只闲读春秋的食客，有何区别？”
慕道听了这话，知道慕絜此番又是在抱怨官职太小了，只得耐下心来劝道：
“无秽的才学我自是知晓，但你年纪尚青，又没什么名声，资历又浅，不被重用也难免，待三五年后…”
“不必说了。”
慕絜打断慕道的话，不禁冷哼，三五年？照眼前形势，三五年后天下早就该大乱了，到时这彭城太守是谁都不一定了，如何能等？他自从带着自家兄长的介绍信前来谋职，就只见过太守一面，对他的人品学识一概不曾过问，不过看着他家族和他兄长的名声罢了，跟着这样的上司，又能有什么作为？
慕道话被打断，也不恼，只是叹了口气：
“无秽，你将来定能成为一方名士，又何必对官位如此执着。”
慕絜坐起身来，抚了抚衣袖，摇头道：
“非也，圣人尚待价而沽，我若一直闲云野鹤，手中无一丝权柄，谈什么治国平天下呢。罢了，我去瞧一瞧县丞大人吧。”
说罢刚要走，却又被慕道拉住了，正疑惑间，慕道却上前为他理了理头上巾帻：
“你呀，在郡府也不知戴冠，整日就知束巾，难怪郡丞大人不喜。”
慕絜有些尴尬，只得干笑两声，他是散漫惯了，难为这个谦谦有礼的族弟成日像老妈子一样管着他。
见了郡丞，自是免不了一顿训斥，但慕絜成日听着，也没多大感觉，就是有些浪费时间罢了，便拢袖而立，眼观鼻，鼻观口。郡丞训到后来，大概觉得慕絜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便又多加了许多工作给他，拂袖而去。
见郡丞走了，慕絜懒懒的伸展了一下腰身，叹道：
“真是凶悍，呆在这种地方，不如早点回家算了。”
不料这话让还未走远的郡丞听见了，冲回来怒道：
“好啊，呆不下去是吧，我这就禀明太守大人，你卷铺盖回会稽吧！”
于是，慕絜失业了。
离开彭城那天，慕道来送他，却不说话，慕絜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知道他是为自己忧心，不禁有些感动，他安慰道：
“无歧不必为我挂怀，我也是早就想离开了，如此倒省了麻烦。”
慕道失笑：“我倒不如无秽你豁达了，你此番离开彭城有什么打算？”
慕絜道：“暂且四处走走吧，回了会稽，恐怕要被兄长训斥。”
慕道知道慕絜从小最怕的就是这位大哥，又问道：
“无秽可是又有了投奔的人选？”
慕絜笑道：“投奔的人选没有，现下不能投奔的人却有一个。”
慕道听了，不禁忍俊：
“那我倒要听听是谁了，让你慕无秽都退避三舍。”
慕絜于是凑到慕道耳边：
“就是程老将军的二公子，程孝程仲敬啊。”
“哦，怎…怎么说？”慕道似乎有些不自在，慕絜也不在意，这族弟好像一直都不太习惯他主动接近。
“这程小将军，只怕忙着保全自己的小命呢，谁沾上谁倒霉。”见慕道有些恍惚，又提醒道：
“你也是，眼下别和他牵扯上。”
见族弟乖乖点头，慕絜这才满意，遂与其告别，离开彭城。
走的时候，慕絜回望自家族弟长身玉立的身影，不禁感慨，这个慕絜，才学出众，正直守礼，若是生逢太平盛世，定是治国安邦的肱股之材，可惜天下已隐呈纷乱之势，怕是不会安定了。而自己，倒是要用心物色一个可以辅佐的明主了。
此时的慕絜尚不知，后半辈子一直压在他头上的“明主”，就是他口中“谁沾上谁倒霉”，忙着逃命的程小将军。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征兆（大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