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麻姑

9、第 9 章

　　年末最大的好消息，来自歆兰好久都没看了的春晚，邀请浩然唱歌。这份邀请，倒不见得真肯定浩然的歌技如何，而是肯定了浩然作为超级明星的地位。所以歆兰也高兴了很久，虽然除夕夜不能按照计划回家陪父母了，但什么能比得上这份喜悦呢？

　　北方的除夕之夜，非常的寒冷，但电视台的后台，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开得够足，歆兰热得直冒汗，浩然上台之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回头看着她，点一下头又微笑一下，她虽然紧张，也只好回以微笑。

　　5分钟的表演好像长得像一个钟头，不然自己也没有穿太高跟的鞋，怎么会浑身酸痛？

　　演出结束，两人走到停车场，浩然开了自己的黑色路虎车门，打算上去，突然车门被歆兰挡住，她说：
　　“我今天的工作就是给你开车。”浩然也只好转头坐到副驾驶位。

　　除夕夜，歆兰给大家都放了假，城市的街头也没什么人，大家都回家团聚了。安静的夜晚，路边还有未消融的积雪，平常在天天堵车的路上，反而是她自己的小车灵活方便，但今天歆兰第一次觉得这种耗油的越野车开得这么畅快。两人都不说话，也没有放任何的音乐或广播，就这么享受安静的世界。

　　到了浩然家已经将近零点，歆兰本来是南方人，没有除夕吃饺子的习惯，但今天也特地准备了，虽然只是速冻水饺，好在吃货从来也不挑食。煮水饺的时候浩然在客厅看着自己的书，偶尔抬眼撇到在厨房穿着围裙的歆兰，心头涌出说不出来的温馨感。之前歆兰也总是给浩然准备三餐的，但都是她提前弄好给他送去的，她在厨房的样子，他还一次都没看到过。在这种和家庭感紧密的节日里，看到这一幕，浩然很是动心。

　　吃着水饺喝着啤酒，两人说笑着，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两人都要回家陪父母，所以歆兰收拾完东西就回家了。之后在父母家过了一个热闹的春节，本来担心自己和杨教授分了手父母会唠叨，结果他们什么也没说，也没再提再婚的事情。亲戚朋友好像也都很体贴，绝口不提这件事，歆兰内心很是感激。倒是家里的小朋友们，见了歆兰就问她要李浩然的签名照，幸亏她提前准备，大家都满意而归。

　　离开家的前一晚，收到浩然的短信：
　　“我已经回来了，今年我爸爸很高兴。谢谢。”

　　怎么不叫我兰姐了？今年你这么努力，不，你一直都这么努力，你爸爸肯定会高兴的。我也要谢谢你。

　　但是她没有回复。

　　休假结束后，山一样的工作又重新压过来了。浩然一直坚持不放弃的话剧团的演出，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了。首先是时间很难配上，其次因为浩然的粉丝数量过大，反而给话剧的演出造成了混乱。一开工的第一天，老团长就找了歆兰。

　　“歆兰呐，今天要说的事，你不要生气。我觉得，浩然这个话剧表演，差不多了。”
　　“是，我其实也想着这件事，一是不知道怎么和您开口，二是浩然自己一直坚持着。”
　　“浩然坚持着？我一直以为是你不让他放弃呢。难得，年轻人会喜欢，他也算是个耐得住寂寞的孩子。”
　　“情况我大概也知道，这个月的演完，就结束吧。”
　　“你和我想的一样真是太好了。其实，下个月，我也要退休了。”
　　“您要退休？为什么？”
　　“老伴身体不太好，我决定回家多陪陪她。”
　　“也是，您也该休息休息了。”
　　“嘿，家里的孙子们都工作了，我这老头子该退了。”

　　歆兰看着老团长，他是真的热爱话剧，演了一辈子，中间也经历过无数的困难，坚持到了今天。歆兰觉得，他的人生一定很幸福，自己的人生，会有这么幸福吗？

　　浩然对结束话剧团的工作有点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他现在的日程，确实该有所取舍了。

　　3月份开始，浩然拍了他的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还是偶像剧，演支援西部的年轻医生。医疗剧在大陆还算比较新颖，但制作方都没什么经验。歆兰觉得这是一次挑战，演好了，浩然的演艺水平又会上很大一个档次。以前浩然客串的那些电视剧，拍完很久都看不到电视台放，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20集的电视，10集还没有拍完，已经有很多电视台跃跃欲试要买播放权了。最夸张的一个台，在拍到18集的时候，已经开播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解决的审核问题。在贫困地区艰苦的条件下工作的医生固然打动了很多人，但男女主角缠绵的爱情更赚够了眼泪，导致原来打算的开放性结局，在观众的一片呼声下，改成了Happy Ending。收视率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7%，作为一档晚上10点到12点的电视剧，这个收拾实在是非常可观了。歆兰想，如果哪天中国的电视剧也变成了日韩那样的边放边拍，浩然的这部剧，绝对是开河之作。

　　随着浩然的人气一天天上涨，歆兰做这份工作，已经越来越上手了。她从很久以前就觉得，自己其实很适合做一些事务性的工作，比如统筹安排，比如处理复杂的情况，还曾经想过要去旅行社工作，因为自己对申请个签证啊，定个机票定个宾馆什么的非常利索，也想过给什么跨国企业的总裁当秘书。不过现在作为经纪人，大概和这些旅行中介，总裁秘书，茶水大妈，都是差不多的性质。找到一份适合自己，也不讨厌的工作，歆兰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干这一行，算来，也5年了。

　　今年欧阳歆兰35，事业走上了正轨。
　　今年李浩然27，作为超级偶像如日中天。

　　歆兰把公司又扩大了，现在他们除了小高另外还有2个经纪人和2个助理，一个摄影师，一个造型师，有了固定合作的唱片制作，还新招了两个新人，一男一女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歆兰现在慢慢退出了第一线的工作，除了浩然的事情，更多的把决定权放给了小高和新的助理。大家感受到了责任，工作的劲头也很大。

　　9月份是浩然的生日，歆兰策划了生日会，从粉丝俱乐部抽签了10个人，加上公司的10个人，还有各种关系人员，将近50个人，包了一个有小花园的会场，给浩然隆重的举办了生日会。粉丝们送了很多可爱的礼物，浩然立刻拿出其中的项链挂上，引得小女生阵阵惊呼。同事和合作过的导演演员都一一送上礼物，浩然笑称自己收礼收到手软了。开了香槟切了蛋糕，在阳光明媚的午后，鲜花开得正盛，可爱的东西确实要通过钱来买，比如这小花园的租借，布置，香槟蛋糕鲜花礼物，无一不昂贵，但是也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比如某人的笑容。

　　生日会结束后，歆兰留下工作人员收拾现场，亲自送浩然回家。到家后拿出她的礼物——浩然之前看上的一套书，然后看着浩然笑，好像下午温暖的阳光还撒在这个客厅里。

　　“还是兰姐最了解我。”
　　“那些贵的要死的礼物，我可舍不得买。”
　　“行了吧，兰姐你可赚得不少。”
　　“难道我坑你钱了么？我这是应得收入！”
　　……

　　吵吵闹闹的，歆兰坐到了沙发上，浩然慵懒的靠着茶几，坐在地毯上。
　　“你上次说的，那个答案，想好了吗？”
　　“恩。兰姐，我一开始也很惊讶，现在我随便说句话，唱个歌，甚至有时只要出现一下，就是大量的收入。当然，这也是我在这之前的所有努力的回报，以及我现在一天工作超过18小时的回报。但是，当一个偶像，我更多感受到的是社会责任。”
　　“我现在说的话，我做事的态度，甚至我的形象，都会对人产生影响。所以，如果我有积极的言行，说不定，能稍微的改变一下这个世界。”

　　“兰姐，对我的答案满意吗？”
　　“满意。你长大了，成熟了。”
　　“喂，我今天都27了，不要再当我小孩子！”
　　“好好，27岁的李先生，你就不要在30几岁的老人家面前逞强了，赶紧去睡觉，明天又是忙到没时间睡觉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