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慕倾羽

12、第十一章 传言

　　这两天变故频生，但也因此走了大半个后宫，哪天借看望良贵人的机会，再往北走走。
　　接下来的几天我努力地适应新环境。
　　随着接触的加深，我越来越觉得良辰真的是个优秀的掌宫女官，博闻强记，宫里的人情世故、规矩礼法烂熟于胸，却一点儿不古板守旧。美景是个慢热型的人，日子久了，也渐渐能和惜墨、送歌打成一片了，对我也不再过分小心谨慎、沉默寡言了。而她和良辰之间的心灵感应令人惊叹，良辰的一个眼神、动作、语气，美景都能心领神会，甚至什么也不需要表现，二人就能想到一块儿，合作起来事半功倍。
　　琼芝、玉露虽不像良辰具有统筹能力，但业务能力绝对一流。琼芝厨艺精湛，面点小□□致独特，据说还会秘制各种独家花酿，桂花酒啦，菊花酒啦等等；玉露化妆梳头手艺高超，还会自制胭脂、香料，自创发型，连惜墨都自叹弗如。
　　小倪鬼灵精怪，常会讲些他家乡的趣事和笑话逗我开心，做事圆滑，很会变通。小达子憨厚老实，踏实肯干，不会耍滑头。
　　其他的宫人也都各司其职，办事井井有条。
　　和我一宫的妃嫔只有蒋佑琳，她张狂肤浅的很，我虽是她的主位，但她一次也没来拜见过我，我也乐得清闲。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就是那天后皇上再没召过我侍寝。我当然不在意，心里还有一丝庆幸，可也有一个负面影响，就是我侍寝那天守空房的事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加上之后皇上并无半分安抚表示，对我的态度似乎相当冷淡，我尚未见天颜便已失宠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可大大不妙啊！
　　那天的事我这边只有同去的惜墨、良辰知道，回来后得空我便叮嘱她们不可外传，她们都是懂分寸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翔宇殿那边比较麻烦，那天里里外外那么多宫女、内监。原平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但我与他并无交情，他自己不说便罢，旁人他应该不会替我留心，风声多半是从这里走漏的。
　　若是下人间无聊嚼舌根就好了，过几天不理它就会平息。就怕是有心人在背后主使，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我初来乍到，在后宫根基未稳便威仪尽失，往后行事便步步维艰了。
　　果然之后的传言不止没停，还夹杂进我和游婧娆乌龙错嫁的事，明指我不是皇上中意之人，冷遇无宠理所当然。
　　哼，看来这人道行不高啊，要挖就挖深一点，抖出我在南浩也不得父皇喜爱，母家低微，是个连高等宫人也不如的落魄公主！
　　果然电视剧诚不欺我，我来这儿啥也没干就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费心劳力地针对我，后宫，当真不是好混的！
　　此时我也无良策，甚至可以说传言的99%都是真的，我连随便拦个路人甲申诉都无话可说。难道我要逢人解释，那天皇上没来宠幸我是因为太忙了，不是真的不待见我。
　　我自己说着都觉得这理由苍白无力。本来那天的事我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回想皇上的行为真是惹人怀疑，不觉间对他生出了一丝怨恨。甚至恶意地想，这背后主使之人是不是就是他，一手导演好戏，借机一再羞辱我，让我从此不再抱有幻想，安安分分地当一辈子有名无实的老充仪？还是怒发冲冠地挥袖出走，逃回南浩，然后他再堂而皇之地趁机指摘南浩言而无信，达到某种政治上的主动？
　　拜托，要是嫁来的是游婧娆，大概会是后者，嫁来的是我其他温婉的公主姐妹，应该会是前者。可惜来的是我小强游婧妤，绝不让你得逞！
　　我的解决方案就是按兵不动，在我的云意殿发霉。好吧，我承认我很没出息，可是关着殿门，我都好似能听到蒋佑琳那轻狂的笑声。这世上就是有些人以别人的痛苦当消遣，别人的不幸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事情突然有了转机。淑妃在一个慵懒的午后突然赏赐了我一堆东西，理由也很正当。她是协理后宫的二妃之一，赏赐东西给刚刚进宫的后辈合情合理。本来应该我刚受封时就送，可是为了突显我身份尊贵，礼物不可马虎，才耽搁至今。
　　淑妃这样做，是表示她挺我吗？为什么？示好？拉拢？……
　　随后，景妃也赶紧表态，赏赐了不亚于淑妃的东西，理由也毫无创意地照搬。不久，皇后的赏赐也到了。后宫地位最尊的三位都如此，其他妃嫔不行动也不行了。活泼的萨茉儿甚至亲自送礼而来，顺便参观一下出云宫。一时间，出云宫热闹非凡，各宫人马进进出出，礼物流水价地进来。虽质量良莠不齐，但数量蔚为可观。
　　我们阖宫都傻眼了，真是冰火两重天，情势急转直下，但终是对我们有利的，暂时摆脱了传言的困境，又白得了很多东西。
　　待送礼的走得差不多了，关上殿门，良辰、美景、惜墨和我分析此次变故。良辰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有些怀疑淑妃的动机。
　　淑妃月安然，其两位姑母月倾城和月向晚，当年并称“京城双姝”，美名与景国的凌妃、南浩的嫣贵妃比肩。后大姑母月倾城入宫为宛妃，生皇子御乘风，然天妒红颜，数年后病逝，其妹月向晚更是早在尚未出阁时便香消玉殒。东耀双月简直就是红颜薄命的最佳写照哇。
　　有那么一对响当当的姑母，淑妃的美貌是理所当然的。其父月博迁，也就是双姝的兄长，亦是朝廷栋梁，稳坐户部尚书一职十数年，掌控着全国户籍管理、财政收支等实政大权，在朝堂上仅次于皇后的父亲——宰相东方既白。
　　美貌、家世、裙带关系（淑妃是皇上的亲表妹），淑妃想不得宠都难。再加上她本人处事圆滑，办事干练，协助皇后打理后宫多年无大的差错，当宠妃可谓条件得天独厚。
　　可惜，万事没有十全十美，同样优秀的景妃分走了淑妃头上的一部分光环。论美貌、家世、为人处世，景妃与淑妃旗鼓相当，不相伯仲。景妃就像是上天派给淑妃的命中克星，我想淑妃一定时常在碧霞宫于寂静无人时感叹“既生月，何生景”？！
　　如此东耀后宫两大阵营的对立便不可避免。皇后是中立制衡的，其他嫔妃大多或明或暗选了立场。
　　韩昭容、汪修媛、蒋容华是淑妃一边的，胆小怯懦的段才人也因淑妃不时小恩小惠的照拂而偏向这边。
　　萨茉儿因同是和亲公主的身份与景妃走的比较近；良贵人因父辈在朝堂上与月家有隙，从一进宫就受到淑妃的排挤，自然不可能是淑妃派的；而靳常在在受封前是景妃宫里的宫女，更不必明言了。
　　而我的到来，又在东耀后宫看似平静的水面激起了不小的浪花。论出身、地位，我比段才人、靳常在、蒋容华之流不知高了多少，就算是暂时比我位份高一点的韩昭容、汪修媛，她们的年纪在古代已不占优势，且姿容平平，潜力有限。所以我会成为这两派争夺的焦点一点儿也不稀奇。
　　淑妃这一招算是个试探。若我是个蠢的，在这儿举目无亲，又遭流言纷扰，淑妃的解围定会令我感激涕零，乖乖归顺。若我还有些头脑，看出她的伎俩，也会看到她在后宫的势力，连御前的人都能被她收买，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思量过后也会俯首称臣。
　　相形而下，景妃毕竟是个外来的，就算经营多年，还是不及淑妃人脉广，触角深。
　　“若是非要二选一，你们觉得我该作何选择？”话是问向众人，眼睛却是盯着良辰。
　　良辰莞尔，“娘娘若是选择其一，应尽量不让另一方瞧出来，起码短时间内别瞧出来。”
　　是啊，在这里，选择了朋友就等于选择了敌人，我要在彻底表态前赚取更多筹码。
　　“好了，能拖多久是多久。明儿起我要四处溜达溜达，这阵子把我憋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