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愿平安》千路

24、第二十三章

　　“小姐。”沂灵刚刚在玉家门口站定，沂霜便飞速的奔了过来，“你终于回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沂灵摇摇头，“无妨。”
　　说着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沂月，“月姨，”略犹豫了一下，终究开口问道，“长生，走了么？”
　　沂月点头，温柔的说道，“今早我送长生出的城。”
　　沂灵还想问一下，玉家宅子里走出来一个少女来，少女穿了一件八成新的淡绿色对襟褂子，下面配了条同色的绣花裙儿。
　　杏眼桃腮，尤以一对长眉最为出色，她走到沂灵面前，行了礼，端谨着面容，平平板板的说道，“沂灵小姐。老太君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沂灵不觉得有异，她一天一夜未归，玉老太君，她名义上的奶奶自是会过问的，略点头。
　　到是沂霜道，“你不是少爷身边的丫头么？怎么会传达老夫人的意思？再说小姐本就体弱，你就不能够让小姐先休息一下？”
　　少女皱了眉，这个动作她做出来显得分外得风情万种，“信与不信在你们，我只是传递老太君的命令而已。”
　　沂灵皱眉，玉家治家极严，这人以侍女之身竟敢自称我，看样子真真是被玉苍野宠的紧了。看着就不太顺眼了，不过她并不理会，只错开她，往里面走去，沂霜跟沂月跟在她后面。
　　一边走着，沂灵便询问昨日的状况，“霜，你昨儿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昨天看小姐晕过去了，我就想着送小姐去医馆。可还没等走到，就被人打晕了，我醒过来得时候那些轿夫跟侍卫们还晕着呢。
　　我不敢回玉家来，怕传出去了，只好去找月姨帮忙，可是我们在京华毕竟还是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收获。今儿一早，月姨就让我回来等，小姐毕竟不是凡人，自然是化险为夷的。”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月姨，这件事不用查了。”长生既然已经走了，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也是正好，免得担心。“只是昨儿个跟着我的人身上可又带着什么标记，我怕被有心人利用了。”凤鸾是她唯一握在手中的力量，在还没有彻底安全之前，她不允许他们暴露。
　　“这件事情我也注意了，我们的人都是冒充的玉家侍卫的，小姐放心。”
　　“那就好，咱们去见奶奶吧。”
　　“是，小姐。”
　　“霜带月姨去玉夕院先安置下来，我去见过祖母就回去。”
　　“是。”
　　等到了玉老太君的住处，玉苍野果然在的。
　　令人惊讶的是君无殇居然会在，正坐在那喝茶，言笑晏晏，他本生的绝色容颜，不笑时也让人移不开眼睛，笑的时候，似乎满室的光华都集中在他身上一般。
　　即使现在，看到那无双的俊容，沂灵也会有丝丝的悸动，却也不能够怪前世的自己沦陷的太快。
　　沂灵并没有骗长生，曾经的沂灵确是喜欢上君无殇了的，可惜他喜欢的是顾青悠，为了她跟玉苍野闹翻，为了她跟玉家为敌。
　　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不知道羡刹了大华无数人。
　　却又是用多少人的心碎眼泪作为陪衬的，前世的沂灵太过糯弱，一直到君无殇跟玉家反目，我喜欢你四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到后来为敌之时却是再也不能说的，自始至终，君无殇眼中只有一个顾青悠，那个时候的沂灵太过单纯善良，只觉得那样真是值得羡慕，连半分怨恨也没有。
　　后来的后来，也许是沂灵的感情太过淡漠，也许是永远也没有止境的悲伤绝望早就已经磨掉了她的诗样的少女情怀，她也学会了怨恨，到最后对君无殇的，终究也只剩下仇恨了。
　　行完礼坐下，便有丫头奉上茶来，沂灵低头，看着自己半掩的手指，等他们开口。
　　玉苍野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估计从来没有人那么跟他说过话没气的不轻。自沂灵进来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假装没有人进来。
　　沂灵也自是不想理他的，她跟玉苍野向来如此，谁也看不惯谁，偏生在玉老夫人面前还得装作和睦。
　　等了许久，还是君无殇开口道，“是这样的，三日后便是重阳佳节，大华习俗登高的，现今也正是打猎的好时节，本王一时兴起便想着和苍野去西山。
　　老太君又提到沂灵小姐刚回京华，尚不熟悉，西山的晚枫却也是极美的，不知玉小姐可愿一行。”
　　君无殇放下手中茶杯，平声问道，一双眼流转着瑰丽的光彩，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沂灵抬头时有些卒不及防的撞进那双眼中，差点迷失，她轻轻的错开目光，“多谢王爷相邀，是沂灵之幸。”
　　君无殇似乎有些微的高兴了，“那么本王静候玉小姐了，本王还有事，先行告辞。”
　　他说要走，也不能多留，玉老太君便道，“苍野，送七王爷。”
　　“是，奶奶。”

　　等两人都出门，玉老夫人看了一眼沂灵，略叹了口气，“彩苹，你们先出去。”
　　“是，老太君。”
　　原本的一屋子人走完了，到显得房子空旷了些，沂灵漫不经心的摸着茶杯壁。
　　“灵儿，你昨日去了哪里？”玉老夫人开口问道，带着几分严肃，几分慈爱。一付祖母形象。
　　如果这分关爱来的早一点该多好，只要早那么一点点，自己就能够为了玉家不顾一切，可惜啊，自己的这位祖母，许是早就已经习惯了掌控别人，从不曾给过她选则的机会。
　　就像前世当年，回顾家，回玉家，嫁人，夫君是至尊至贵的，嫁妆是震惊全城的，唯一不甚圆满的是，自己却是在临上花轿时候才知道，哦，原来这震惊了京华的排场是为自己准备的婚礼啊。
　　这一世，她不想在受人蒙蔽，不想在被人控制，沂灵自嘲，语气却是清淡的，“回祖母，我昨日求药去了。”
　　“为何不告诉于我，我也可以帮忙问问。”玉老夫人似乎真的相信了她的说法，柔声问道。
　　沂灵领了情，却仍旧是热络不起来，“对不起，祖母。我忘了。”
　　我早已习惯，一切由自己来扛，突然之间，真没想起，我还可以求助别人。我跟泠烟何其相像，总是安静，几无所求，因为我们都明白，即使求了，也不会实现。
　　泠烟还小，可我已经历了十四年这样的日子，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有的，便用着，自己没有的，便从不奢求。
　　因为求了，也没有人会花心思去替你寻来。
　　玉老太君闻言红了眼眶，她自然知道沂灵在怨她，“灵儿，我知道你还是怨祖母当年没有接你回来，可你愿不愿意听我解释。”
　　沂灵抬头，看着她，玉老夫人眼神慈爱，带了忧伤，一时间鼻子酸涩不已。她略闭了下眼睛，将眼里的一丝湿润逼了回去，这般的忧伤，真的不合适，不合适她，也不合适玉老太君。
　　或许这慈爱是真的，或许是假的，但是那又如何，无论是真是假，沂灵只需要知道的是，如果玉家出了事，这位玉老太君，她的奶奶，还会做出拿出圣旨逼当今圣上娶她将她送进冷宫。囚禁在宫中，至死方休！这般的慈爱，她如何要得起？
　　“我等您等了十四年，我自一个婴儿长至成年，那么多的岁月，您觉得一个解释便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么？”
　　我小的时候总在期望，哪一天有人乘了船，顺着沂水而来，告诉我，沂灵，我来接你回家。我等啊等，自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这就是我所有的童年时光。
　　我喜欢坐在沂水之畔，看着沂水缓慢的流下，等着我的亲人来，沂水不长，可对我来说，却是通天的距离，我一直在安慰自己，他们在路上。
　　可我终究是没有等到，十四年的时间，多长的路都已经走完了吧。
　　沂灵靠在椅子背上，略掩了眼，那些痛苦悲伤的日子，即使是已重生一次，想起来仍然想流泪。我以为早已足够坚强，原来我是高估了自己。
　　玉老太君仍道，“灵儿，当年的事……”
　　“祖母，您不用解释，我知道当年玉家有很多仇敌，我也知道，我如果一直在京华有多危险，我从不曾怪过你留我在沂水十四年。”
　　我知道那些人，不会允许玉家出一个皇后，即使只是万一也不可能。我懂这一切，也能理解。
　　可惜了我是一个人，我不仅仅只有理智，还有感情，还有习惯，我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没有家人关心的日子，也习惯了没有家人牵绊的日子，这就是我的生活，无关怪与不怪，原谅与不原谅。
　　不管她怎么样去想，这些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谁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变那些，这就是事实。
　　话说到这个份上，玉老太君也明白了沂灵是不愿意告诉她出了什么事了，她英明一世，即使是在这京华之中也能撑起玉家，心不可谓不狠。可是现在她却觉得累了，不愿意在逼迫这个自小命途多舛的外孙女了，真真的心软了。
　　她果然是已经老了么？也是啊，月琼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留下的女儿她却没能够好好的照顾，一时之间只觉得心身俱疲。
　　“你生的很像你娘，她也是极聪明的。”玉老夫人感叹着，带着伤感。“灵儿，你已经回来了，那些日子自然就已经远去了。在这京华里住着，以后多与姐妹们相处，有什么事，祖母自是向着你的。”
　　沂灵点点头，她当初想着要回京华来，本来就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她舍不了玉家，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玉家毁于一旦。
　　玉老太君又有什么错呢，他对沂灵的疼爱不是假的，只不过，玉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高于一切而已。
　　就像她的母亲玉月琼，怀着孩子还在乱世中奔波，她也并不是不爱自己的儿子不爱自己怀着的骨血，毕竟是十月怀胎，自己身上的血肉，不过是玉家更加重要而已。
　　这才是玉家女子的悲剧，玉老太君如此，玉月琼如此，玉沂灵也是如此。
　　即便沂灵是为了玉家见证了自己最亲的人的死亡，重活一世，她还是舍不下玉家，舍不下这个姓氏。
　　那样的像是咒怨一样的血脉缠绕着的玉家女子，玉家的女儿代代相传，这种像是宿命的归宿感就永远散不了，只要玉家还存在着。
　　那就是一代代的流着玉家血脉的女子的，最大的悲哀。